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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特工,全部炸死他们!”
大约一分钟后,炮群覆盖射击开始,炮眼先生在校正着目标,向前进则继续来对付他眼前的那些吸过他身上鲜血的敌人,将他们用匕首在地上三五下全划死了。
河谷边的小高地上空硝烟散去后,老天又开始下雨。
雨下到下午四点多时停住了,但天空还是阴沉着。
入夜后,对面山头又一次响起来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
燃烧弹!
所有人麻木而兴奋地看着,默不作声。
哗啦哗啦,雨下了一阵。向前进在雨中迷糊了一下,清醒过来,不知何时雨点已经停止了。他又迷糊了一下,这一次,他是被爆炸惊醒的。
大雨倾盆而降,一道闪电划破黑夜长空。闪电中还有一种橘红色的光,无数点,直奔向大家而来。
敌人又一次发动夜袭了,夜袭,夜袭,他们异常偏好却从未有过成功的夜袭。
他们的步炮协同作战即将开始。
向前进睡意一扫而光,飞快地拿起望远镜,跟炮眼先生在观察着炮弹飞行轨道,一边作记录。向前进轻轻报着数据,炮眼先生一边记录一边修正。
敌人的炮袭持续到一分钟,我们的反炮袭也开始了与敌对射,进行压制。夜空中弥漫着怪啸声,前线的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防止自己阵地遭致敌人采取不用炮兵而改为奇袭。
敌人的炮袭弹着点不是他们这里,偏左一点方向。这相当有利于他们的观察,但谁知道他们的真实进攻意图在哪里。阵地后的座山雕还没命令,大家都奔到阵位,将所有冲锋枪都打开到连发状态,机枪手把持着轻重机枪,身边、面前都摆满了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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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黑暗地域
26。黑暗地狱
1。
耗子冒着大雨,在战壕的射击孔里向外监视着。
也许敌人炮袭那边只是声东击西,目标是他们这里。耗子借着闪电的光照,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的布雷区。那是敌人必须要越过的一道死亡线,在数百平方米的地方,他们布置了多少雷呢?一遍又一遍,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了。敌人的炮袭往往会破坏所有的心血,但是战斗一结束他们就又会变本加厉,总之弹药有的是,国家一点都不缺乏。所有人也舍得浪费。
敌人如果不用炮袭而改为偷袭这里那是绝对不会成功的。炮观员和侦察兵们上来后不久,特工们就盯上了这里,但是好几次都没有捞到便宜。自从侦察兵们下山去跟特工们打了一仗,对于敌人的特工来说,他们这些人就好像消失了。可这一线太重要了,他们的纵深七八里的举动都在这个阵地的监视之下,在接连遭到好几次惨重打击过后,他们相信解放军的炮观就在这里,一定要拔除掉这个眼中钉。
“座山雕,你说敌人会不会选中了我们这里,拿我们出气呢?”他对趴在他身边的班长说。
又一道闪电划过,座山雕没有吱声,但是转回头看了他一眼。
“雨太大了,估计敌人会进行偷袭。要是我光荣了,你别忘了常去我家里看看。他们可能是冲着炮观员和侦查兵们来的,他们做的事情太多了,跟越南人结下了深仇,越南人可能猜测到了是我们这里的方向上有炮观。他妈的,来吧!你他妈的,就在今夜,老子们来进行一次决战。”耗子拉动着枪栓,他的脸色有一种迷茫,对于今夜敌人的炮袭预感不好。
“座山雕,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大雨中耗子又问。
座山雕不耐烦了:“别他妈的啰嗦了,不会有事的。你是耗子们的祖宗,他们不会怎么样你。看着前面,一有动静就开枪,打他小狗日的。”
“我知道,不用你说。我是说,我要是去见毛主席他老人家了,你要关照我家里人啊。”耗子又在重复着他的担心,真有点啰嗦。
但是这一次他们班长没有骂他,而是点了点头:“如果真是那样,我会的。你放心吧。”
耗子立刻哭丧着脸:“座山雕,你不要这样肯定好不好,搞得我像是真的要光荣了一样。来了,真的来了。敌人,好多的敌人。”闪电中,他看到敌人密密麻麻的上来了。
“沉住气,沉住气!你到那边去,到三号哨位上去,加强他们的火力。”座山雕说。
但是敌人在哪里呢,他没有看到。
雨打在他们身边的石块上,闪电的光亮中,那是一颗颗大白点子,像是子弹,从天上射下来,打在身上也有明显的力度。
耗子过去了。脚下战壕里有了积水,耗子在过去时,躺着那些没来得及渗透进地里去的积水,他的心里忽然变得冷静,什么也不再去想。
闪电、雷声中发生了耀眼的炮弹空爆,火光一团团。炮眼先生不停地报告着数据,王宗宝在军毯里喊一阵,露出头来,听修正数据,而后又躲进去喊一阵。
五分钟以后,敌人的火力明显减弱了。我方的重炮专向着敌人的发射阵地去,一个覆盖,山头后面升起来巨大的火光,望远镜里特别明亮。
“我过来了,座山雕叫我过来帮你们!”闪电中,耗子弯着腰,来到了三号哨位,占据了一个射击孔。“他妈的,今夜浩大的雨啊!我刚才看到敌人上来了。”
“雨是很大。你说你刚才看到敌人了吗?我们这里没什么动静。耗子,你回去吧,这里我们应付得来。”加强到三号哨位的耗子旁边的一个战友说。
“喀嚓——”巨大的雷声霎那间淹没了另一种沉闷的雷声。倾盆大雨比刚才来得要更加猛烈些,耗子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闪电中他看到那些敌人不知何时全不见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座山雕叫我过来的,我得听他的。敌人可能会选择你们这里作重点突破口,刚才我明明看到他们了,怎么全不见了呢?”
“也许是你眼花了,别自己吓自己,放轻松点!”大雨中那个战友说。“你一向都不是那么慌乱的,你是不是头晕······”
“笑话!我耗子从小到大还没感冒过,头晕?没有的事。”
刚才在二号哨位上跟座山雕在一起时他明明看到好多的敌人,密密麻麻的上来了,现在呢?奇怪,人都哪里去了?敌人不见了,真是怪事!
他在雨中咳了声嗽,不一会儿又连咳了两声,还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闪电中,那个战友回头看了他一眼。
前几天他跟座山雕站哨,被雨淋了个透浇湿,这两天就一直发烧,头晕得厉害。他没有对任何人说,阵地上感冒药已经没有了,军工还不见上来,班里的一些人还拉了肚子。
“你还说没感冒,你一定是感冒了,头晕眼花对不对?你回去歇一歇,这里我们顶着。”
“我看是你头晕了,我没有事。注意看着前面,前面说不定真的藏了敌人在草丛里。我想要喝一口水,他妈的有点口渴。”他半蹲下身,取下头盔,翻转过来接水。
这些天所有人一直都是接天上雨水来喝,很快他将头盔端到嘴边喝了一口。
雨水里有一种咸咸的血腥味。很可能是他心理的作用,其实并没有那种味道。杀人杀得太多了,心里总是有一种畏惧,夜里噩梦时间也常常在莫名的害怕中醒来。耗子不是那种特别能接受战阵残酷的人,再说每天都是在等待死亡中度过,再坚强的人也都会奔溃。
喝了点水后,他觉得好受多了。重新戴上头盔,他又将枪口伸出射击孔,注目监视着前面。
闪电、雷声、大雨、天地间轰隆隆的沉闷的炮击,这一切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来吧,全上来吧。有种的就冲我这里来,大家真刀真枪地干,拼个你死我活!”他占据着射击孔,任凭雨水浇淋在身上,默默地念叨着,一遍又一遍。闪电中,前面的快刀乱石上,雨点真大啊,像是一颗颗白亮亮的冰雹,砸得石块都要跳起来。
多少个白天,黑夜,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在这样子的等待着敌人,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一线狭小的活动范围,日复一日面对的熟悉的战友面孔,生活枯燥乏味,与枪为伴,枕戈待旦······这是异常艰难的防守,令人在心灵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敌人!
敌人又出现了!
猫着腰,端着枪,拿着爆破筒,炸药包······来了,上来了!
“来吧!全上来吧,上你爷爷这儿来,我是你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