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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几个又穷又平凡的外国人,真的想要追求一个舒舒服服的生活,也不见得那么容易。”
夷羊九笑笑,但是笑容却有一些勉强。
“什么话?我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又有什么好烦恼的?”
易牙还是侧着头看他,神情颇有深意。
“没有什么好烦恼的?我们现在吃的,穿的,都是人家的东西,只是当初世子诸儿交待下来的一句话,等哪天他一个不高兴,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那又怎样?”夷羊九昂然说道:“大不了大伙走人,你不收留我,难道我没别的地方去吗?你不给我地方住,我不能睡大街上吗?你不给我东西吃,我有手有脚,不会去做事挣口饭吃吗?就算真的没饭吃了,饿个几顿也不会死人!”
“你……”易牙胖胖的脸这时却有了几许沉思的神采,“还是这样无忧无虑的……可是,这样的做法,能够过一辈子吗?”
“什么一辈子?”夷羊九笑道:“谁还想那么远的事儿啊?”
“也许你现在年轻,可以做很多随心所欲的事,可是如果你有了妻儿,难道还要动不动‘大不了睡大街上去’吗?有了哭啼啼的小孩儿,难道还要成天‘大不了饿上几顿’吗?还有,可能你有得住,有得穿,可以过‘平平安安的日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纪国说不定就有这样的人,没有什么野心,只要穿得暖吃得他就心满意足,但是现在齐国的军队已经快要到了,当军队踩过你的庄稼,杀了你的小孩,强奸了你的妻子,你又怎么过你那‘安安稳稳’的日子呢?”
夷羊九怔怔地看着易牙,突然哈哈大笑。不仅笑,而且是大声的笑,笑到肚子都痛了起来,一时兴起,还夸张地倒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
看见他这种无礼的举动,胖子易牙也不来和他计较,只是饶有深意地笑笑,不自觉地“哼”下一声。
夷羊九自顾自地笑了一回,这才坐在地上,大声说道:“人家说你这胖子变聪明了,我还不信哪!今天亲耳听见了你说这一大段话,才知道人家说得没错!”他抚掌笑道:“却不知道你这胖子倒是个说歪理的专家,一不小心还差点让你蒙了过去。”说着说着,他纵身一跃而起,却往那缸水酒的方向跑去,“说那么多干什么呢?还是喝酒最实在!”
这个莽撞少年也不知是少一根筋,还是没把易牙的肺腑之言放在心上,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带过。
在他的身后,易牙无可奈何地笑笑,转头看看开方,这沉静的卫国公子只是摇了摇头,而竖貂也是神情漠然,也不知道心下在想着些什么。
夜露深重,几个少年没有就着这些话题再聊下去,只是找了几个碗,围在那缸水酒的旁边,喝了个酩酊大醉。
正文 第五章 齐僖公快要有了大麻烦
就这样过了几日,夷羊九又出去和纪瀛初见了几次面,这个神秘的女孩此刻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行踪飘忽,虽然依旧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做些什么,但是只要和夷羊九约定好,便一定会出来和他相见。
此时正是齐国的夏季,在齐僖公出征前那场霪雨之后,天空晴朗湛蓝,已经是连续好一阵子的艳阳好天气。
从城楼远远望出去,一片清朗的绿色大地,远山青翠,树林映着城外的河川,更是一片生意盎然的碧绿。阳光普照,纯蓝色的天空朵朵白云清晰如画,虽然气候炎热了些,却是令人神清气爽的好天气。
但是在齐国的战况上,就没有这么好的光景了。
从来自王宫内的军情消息中传出,齐国大军攻打纪国的行动并没预期中顺利,因为在齐国大军到达战阵之前,与纪国交好的鲁国曾经向齐僖公居中说情,但是却被齐僖公所拒绝。
除了“煮食至尊”斗赛上的暗杀事件之外,齐僖公还扯上了八代之前的齐国国君。
齐僖公的理由是,数百年前,齐国国君哀公曾经因为被纪国陷害,惨遭周王丢入大鼎煮死,现在虽然已经又传了八代的国君,但是冤仇仍在,所以不能轻言原谅纪国。
鲁国的国君桓公娶的是齐僖公的女儿文姜,见这位岳父国君不愿接受他的调停,又被他举了八代前的旧事搪塞一顿,也动了肝火,便与另一个和齐国不对头的郑国联手,决意要帮助纪国守住城池。
而齐国在此时又有了宋国的结盟,又有卫国、燕国的相助,便决意要在纪国与鲁、郑决一死战。
正如纪瀛初所料,原先只是一场强国欺压弱国的单纯战事,此刻却演变成了一场涉及七个国家的国际战争。
消息传到了齐国,整个临淄便陷入了一阵肃杀不安的气氛之中,家中有人出征的更是祝祷焚香,祈求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的父兄子弟子安归来。
这样的不安气氛之中,开方却出乎意料地成为几个少年之中的大忙人,因为他有时会为同在巫拉单位中的同事卜卦算命,同时近日以来,他的元神“解忧”的能力有所进展,是以对于许多事情的预测相当准确,消息一传出,便有许多忧心家人出征的齐国贵族前来请教。
一开始,开方还有余裕应付那些登门前来问讯的贵族,但是等到战情开始吃紧之际,他便再也不敢为人卜卦报信了。
因为齐国的战况并不乐观,而近日以来,开方卜得的更是凶卦频频。那算命预测之学虽然时有佳作,准确之极,但是世间上只要是前来卜卦算命之人,要的并不是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们要的,是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因此,在战况逐渐变得凶危之际,开方便已经吓得不敢再为人指点迷津。
如果你一连卜了十个卦,却卦卦都是大凶横死之象,如果照实说了出来,便是被捶成肉饼也不稀奇。
但是如果对他们做善意的隐瞒,圆一个令人安心的谎,等到苦主的噩耗传来,岂不也是要被人揍扁?
然而这道理对那些忧心忡忡的家属是说不通的,前来求教的人仍然络绎不绝,因此,不多久这个沉默的卫国分子便找了临淄城外僻静的树林,在那儿搭了间小草屋住下,以避开那些一心只想听得好消息的求教贵族。
这一日,夷羊九和易牙等人嘻嘻哈哈地跑到山林之中探访开方,还带了那枚能化水为酒的“醇石”,打算和他高高兴兴地唱个痛快。
开方搭建的小屋位于临淄城外不远的葵阳之丘,当日他要搬来此地的时候,夷羊九等人还帮他建了小屋,因此当然熟门熟路,没走多久便已经到了山腰。
到了山腰,却看见开方愣愣地坐在一处小树林的里面,举头观望,好像在看着几株大树的顶端。
夷羊九和易牙、竖貂悄没声息地走进树林,拎着手上的下酒菜,打算让这个严肃沉默的开方来个惊喜,吓上一跳。
不过,走进树林之后,吓了一跳的人反而是夷羊九几个。
那是一个占地并不大的树林,但是在林中却有着不少数人合围的参天巨木。
此刻,在树林中映着枝叶间隙穿透的阳光,像是展翅的孔雀一般,由细而粗,映在林间的地上,煞是好看。
但是,这种奇景必需是要有晨间的轻雾才会出现的,此刻是近午时分,按说轻雾早应消失,却不晓得为什么,整个树林之中仍然弥漫着轻纱般的薄雾。
仔细一看,那却又不是真正的薄雾,从天而降的,是一阵阵极细极轻的粉状木屑。
“啪”的一声,易牙手上提的下酒菜掉落地上,而夷羊九和竖貂也失了神似地,三个人动作一致地仰头,眼睛圆睁,嘴巴微张。
三人本来是要吓吓开方的,此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看得目瞪口呆。
在树林的上空,大约两人合叠的高处,有一个灰仆仆的身影正在缓缓地飘荡,“它”缓缓地在几株参天巨木的枝干前飘浮移动,所到之处发出微微的“嗡嗡”声响,一把一把的木粉也随之飘落。
这次色的身影,便是开方的元神“解忧”,是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奇异元神。
而且,据斐影子司说,这个“解忧”除了预言外,还有控制时光流动的能力。
静静的树林之中,流转的扇形光影,飘落着如细雾般的木屑。
静……
除了几个人的呼吸声之外,树林间寂静至极,连枝叶摩挲的声音也清晰地传进耳中。
开方缓缓地转头,看见几个目瞪口呆的老友,静静地说道:“从今天早上开始,‘它’就是这样了。”
只见得“解忧”仍然不住地在巨木间来回飘浮,而那几株巨木的树皮已经以极细的手法全数削去,露出了光洁的树身。
夷羊九看得出神,嘴里却喃喃说道:“它在干什么呢?莫非是啄木鸟投胎吗?”
但是更仔细地端详,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