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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美的面容,长长的头发放了下来。
原来他果真不是男子,而是个年轻的女孩。
在夷羊九模糊的意识中,看得到的影像,感受得到的各种感觉,其实相当的有限。
有时他觉得有热热的液体,带着香味,汩汩地流入喉咙。
有一次,像是个夏夜的梦境,纪瀛初的脸贴着他,贴得好近。
清清楚楚,夷羊九听见她声音低沉,轻轻地说着这样的话。
“你这样子对我,叫我怎样还你的情呢?你为什么要这样救我,叫我怎样还得了呢?”
说着说着,夷羊九的脸上滴着温热的液体,原来是她流了眼泪,因为脸凑得很近,便将泪水滴在他的脸上。
还有一次,夷羊九的意识清楚了一些,应该是中夜的时分吧?他从迷蒙的梦境中再次醒来,却在月光下看见纪瀛初就着附近的山泉,在晶莹的水珠中排开衣服,仔细地擦着自己的身体。
她的肌肤晶莹如玉,映着水光,映着夜色,仿佛泛出珠玉般的光芒。
夷羊九悄然地看着她的身影,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有任何的突兀,便要将这魔幻的画像整个打碎,再也无法见到。
纪瀛初擦试身体的时间并不长,只是暂时地享受那种放松似的水珠触感,便又警觉地穿上衣服,转过头来看了看夷羊九,只见他双眼紧闭,气息却有些急促。
这一夜的奇妙景象仿佛是支强而有力的手,将夷羊九的模糊意识逐渐抽离迷梦也似的幻境,回到现实的世界。
他闭着眼睛,听见纪瀛初走过来探探他的额头,又听见她喃喃地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但是聆听了一会之后,夷羊九这才听出来那并不是歌,而是祝祷的祭词。
这少女此刻祝祷的对象,便是祈求天神让夷羊九早日康复。
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原先对他颇有敌意的神秘女孩会在此刻祝祷他的伤势早日康复……
纪瀛初静静地坐在夷羊九的身旁,唱了一会祝祷歌,便缓缓进入睡乡。
倒是夷羊九躺在那儿,逐渐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想起了卫城,想起了那场“舐角之戏”,也想起了那可怕的巨大元神“吞噬”。
躺到中夜,他偶尔翻了个身,触动了身上的痛楚,忍不住便哼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声凋并不甚高,但是深夜的山中寂静非常,还是将纪瀛初吵醒了过来。
她揉着眼睛,一翻身便爬过来夷羊九躺卧的地方,看见那红发少年睁着大眼,眼神明亮,显是已经完全醒了过来。
不晓得为什么,她的眼眶陡地红了,想要绷着脸说话,但不争气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醒过来了!”她的声音中有着难掩的激动,“感谢老天,你真的醒过来了。”
在夜色中,她扶着夷羊九坐起,生火热了一瓢热汤。夷羊九看那热汤,原来是采附近野菜煮成的,瓢子则用的是干枯的瓜壳,所有的材料、器物都简陋至极。
他好奇地环视四周,在黑暗中,视线并不是很好,只看得见周遭黑压压的,只有天上的夜色看得清楚,却只有小小的一片天。
看了一会之后,夷羊九这才想起当日被邪恶元神“吞噬”追逐的情景,也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段记忆,两人陡然遇上了万丈深崖,他和纪瀛初二人无助地落下,仿佛还差点被“吞噬”逮个正着。
“这是什么地方?”
纪瀛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地方?”她喃喃地重覆了一次夷羊九的问话,“这里便是我们在夸父山跌下的深谷,你已经在这儿昏迷了九天!”
夷羊九愕然地看着纪瀛初,听着她叙述当日跌下山崖的经过。
原来,当日纪瀛初跌下山崖之际,几乎被邪恶元神“吞噬”猎捕回去,却被夷羊九阴错阳差挡住,侥幸逃了一命。
但也因为如此,夷羊九却也被“吞噬”在背后撕裂一道大伤口。
两人坠下山崖后,幸好被长在山壁上的树木阻住下落的势子,才没有摔得粉身碎骨。
但是在坠地的一刹那间,夷羊九不晓得是发自身为男子的义行,或是单纯的机缘巧合,在坠地的那一瞬间,便垫在纪瀛初的身子下方,便生生地承受了自己的坠地重量,也承受了纪瀛初的体重。
两人从半空中跌下的势子虽然有着树木挡住,却仍然猛恶非常,这一碰撞之下,却让夷羊九承担了大部分的下坠力量,登时便摔断了几根肋骨,右小腿也应声而折。
然而,纪瀛初却幸运地只受了一些疗伤,并没有什么重大的筋骨伤害。
夷羊九的噩运还不仅于此,除了背上的重伤和断去几根骨头之外,他的元神“萝叶”也在山崖上被“吞噬”噬去了半支手臂,一般来说,元神族类的身体状况和拥有者的本体息息相关,这一回萝叶的手臂受残,更是让夷羊九的伤势雪上加霜,因此跌下崖后他因为伤势过重,第二日更是发起烧来,便一直昏迷不醒。
根据纪瀛初的描述,夷羊九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九日。
夷羊九思索了一会,却发现仿佛有什么地方不是很对头。
“九天……”夷羊九喃喃地说道:“不对啊……”
纪瀛初睁大眼睛,奇道:“什么不对?”
“我在卫城的时候,和人打架是家常便饭……”
“我知道,你是个出名的叛逆小太保嘛!”纪瀛初微笑道:“家常便饭,说得果然没有错。”
夷羊九皱了皱眉。
“不会吧?你怎么会知道的?我们不是才刚结识吗?你怎会知道我在卫城的事?”
纪瀛初心中一凛,有些后悔自己说溜了嘴,脸上却故意作出镇静的神情。
“我怎会知道?不过是猜的,”她强自笑道,不露痕迹地将话题转开,“不是说打架是家常便饭吗?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因为打架是习以为常的事,因此断根骨头、折条手臂什么的,是很平常的事,”说到这里,他屈了屈手臂,又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如果是断了骨头,却没有那么容易好,不用说九天,至少要个把月才会开始痊愈,没理由啊……”他摸了模自己的胸口,又伸了伸腿,“我的伤口仍然有些痛,但是却没有断掉骨头的感觉。”
听见他这样说,纪瀛初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有件事我想你可能要去看一下。”她的口气仍有几分迟疑,粉脸却红了起来,“很怪,而且很丢人,看了之后,我不准你说任何取笑人的话。”
“取笑人?”夷羊九失笑道。“为什么我会取笑人?”
纪瀛初不再答话,只是搀着夷羊九站起来。
刚开始站起的时候,因为躺了九天的缘故,夷羊九只觉得身上处处都痛,但是那种痛楚和骨头断掉的痛感有着明显的不同。
看来,他自己的估算没有错,无论九天前他发生了什么事,如今他的身上并没有骨折的现象。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断骨急速痊愈的事情发生,则是个令他怎样想也想不通的疑问。
走过几丛浓密的灌木,在夜色下,夷羊九看见前方隐隐有金黄色的力场光芒透视出来。
他有些疑惑地看看纪瀛初,只看见她的脸色微红,有点又羞且气的神情。
拨开树丛,在一片蒙蒙的金黄色光芒中,只看见他的元神“萝叶”一动也不动地静止在那儿,这胖胖的植物元神脸上表情木然,和往日傻呵呵微笑的神情大不相同。
而另一个金属质感的元神却站在“萝叶”的前面,两个元神的距离极近,脸靠着脸,胸腹相接,两支手两条腿也亲亲热热地紧贴在一起。
这两个元神发出的光谱颜色是不太相同的,“萝叶”的光芒色作金黄,近似阳光,另一名元神的光芒却银光闪闪,有点金属光泽的味道。
更奇异的是,萝叶的手臂果然少了半支,但是此刻却在断臂处长了许多根须,不住地蠕动,似乎正在修补伤口。
“这是你的元神吧?”夷羊九笑道:“两个家伙的感情倒好。”
纪瀛初秀脸微红,脸色却沉了下来。
“不是说不准拿这来取笑人吗?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不取笑,不取笑,”夷羊九哈哈一笑,“那我们谈正经事,就谈谈你好了。”
“我没有什么好谈的,”纪瀛初冷冷地说道:“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很好很好,”夷羊九笑道:“普普通通的人,那请你告诉我,你这元神是什么样‘普普通通’的元神呢?”
纪瀛初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我这元神的名字,叫做‘神兵’,是金属性的元神。”
“金属性的元神?”夷羊九奇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吗?”纪瀛初凝视着他,摇摇头说道:“大凡世上的元神,都和金、木、水、火、土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