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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番话,夷羊九才收拾起沾满鲜血的拳头,茫然地站在一地的死尸中间。
在这儿躺着的,有的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家人,有的是第一次偷拎酒给他喝的小厮,有的更是与他有血缘之亲的爹爹兄长。
如今,却全都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听着开方的指挥,帮他们松了绑,却完全无法思考。
面对这样灭门的惨事,任你是多么能力高强之人也要不知所措,更何况夷羊九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那开方却仍然是四个人之中最冷静的角色,他看了看满地的死尸,皱了皱眉。
“现在,不只是人死了这么简单。”他说道:“别忘了那个跑掉了的长工,我相信明天起,整个卫国一定会贴满我们的画像,因为我们是‘杀害夷羊家’满门的凶手。”
易牙想了一想,知道他说得没错,他的胆子本小,想到这样的重罪,忍不住发起抖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开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臆间突地漾出无比的豪气。
“男儿志在四方,又何苦无处为家?这儿容不下我们,难道别国就容不下吗?我们不是说过,要到各国去见识吗?这正是个好机会。”
“只是……”竖貂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们又要到哪一国去?”
开方还没有答话,却听见夷羊九坚定地说道:“齐国。”
他的声音有着无比的执着,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我要抓出那个杀我全家的黑衣人,他们要去齐国,我就要去齐国。”
开方看着这个赤发少年,知道这个老友的意志极为坚定,只要打定了主意,便很难去更改。
“好,那我们就去齐国。”开方慨然地说道,易牙迟疑了一会,也不舍地点点头。
而竖貂更是不在乎地摆摆手。
“只要你们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他爽朗地笑道:“去哪儿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四个人便在这个充满悲伤,愤怒,恐惧,惊慌的古怪夜里,离开了夷羊府。
而这曾经盛极一时的豪华府第,也就这样衰微了。
通往齐国的路,要走东北方,夷羊九和朋友们漫步在卫城深夜的大街上,身后的长街拖出了长长的倒影,有些凄凉,也有些寂寞。
不晓得为什么,易牙突地心血来潮,转过头,站定在街道的正中央,大声叫道:“总有一天,我要衣锦荣归……”
那“衣锦荣归”四字在长街不住地回荡,逐渐传远,而后渺无声息。
夷羊九看着月色,突然间想起了一个美丽的身影。
“我要去一个地方。”他惶急地说道,转身便跑,“你等我一下。”
易牙等人却仿佛知道他的意思似地,宽容地对望一笑。
深夜里,赶鸭的小姑娘乐儿的房间灯火未熄,她正在妆台前,整理着自己的红妆。
她翻开了从来不曾用过的胭脂花粉,在铜镜前试着不同的打扮。
而在斑驳的镜纹中,时时出现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抚着嘴唇,闭上了眼睛,想像着白天时那绚丽迷人的情景,想着想着,不禁又羞红了脸。
明天起,她要对他好一点,不要再骂他。
因为对自己心爱的人是用疼的,不是用骂的。
对着镜子,突然之间,少女的眼角仿佛闪过一道身影。
此刻在她的窗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人的高大形影。
少女急急忙忙走过去,打开窗户,欣喜地露出了笑容。
在那儿,只有寂静的月色躺在青石板路上面……
正文 第十章 荒郊野外的怪叔叔
卫城城郊下着春天的细雨。
细细的小道上,这时还泛着尘灰的味道。
绵绵不休的雨,静静地从天空落下,洗去了盘旋在凡间的轻尘,也洗去了人间的血泪汗渍。
夷羊九,易牙,开方,竖貂一行四人,避开了盘查的关口,从山岭峰走着荒僻的小径,绕开大城市而走。
从卫国出国境之后,要到齐国去,得经过不少的封国。
那齐国是当年周朝伐纣的总帅“太公”姜子牙的封邑,位于卫国更东北方的山东地带,距离卫国相当的遥远,几乎已经要到了海边。
对于那片神秘而广大的姜姓齐国,几个少年其实是很陌生的。
事实上,除了夷羊九有着家门被灭的深仇之外,这趟齐国之行,本来是这几个挚友不必随行的。
如果不是为了帮夷羊九,他们也不会无端地被扯上了杀人的罪嫌。
如果不是为了帮夷羊九,他们也不会用这样风尘仆仆地离开自己熟悉的家园。
除了开方之外,易牙和竖貂其实并不喜欢出国,只想一辈子待在卫国的市井街道上,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
但是夷羊九却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因为这件事向他们道谢。
因为有些恩情,是连道谢都无法还清的。
夷羊九也知道,如果换成了易牙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了同样的遭难,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们一起出亡。
那便是朋友。
一种真正相知相借,却死也不肯说出来的朋友。
沿途上,虽然赶路赶得很辛苦,但是易牙等人果然对这趟旅程的真正缘由避口不谈,也不提永无返家可能的无奈悲愁,反倒是嘻嘻哈哈的,像是在经历一场最有趣的旅行。
四个人边走边玩,虽然几个人都是在卫城街上长大的城市少年,但是走起山林来却并不辛苦。
经过“后稷”的启发能力后,大伙都对自己的元神能力有了初步的体认,夷羊九的元神“萝叶”在山林的小径中更是如鱼得水,藉由它的动作,夷羊九可以知道山林中许多植动的特性,也常常在山中找到可以吃的野菜。
而晚行夜宿之间,“萝叶”强大的植物生长力量,更是可以在夜间为他们搭出遮雨阻风的藤幕。
另外,竖貂的动物沟通能力,更是能够为他们找到不少的山兔,獐鹿等野味。
而当他在和动物沟通时,就如同开方见过的,他那青色的女人元神果然在一旁帮着他,让他能够更了解动物的心思与想法。
只要是有着空山的鸟语,野兽的低吟,竖貂便能从最低微的声响中得知山中的状况。
在这个奇特的旅行团之中,有了善于烹调的胖子易牙,当然让他们过得更加舒适愉快。
奇怪的是,当胖子易牙满头大汗,忙呼呼地煎着炒炸时,他那黄澄澄,淹萝卜也似的胖元神却仿佛没事人似地,仍然只在一旁好脾性地促笑,并没有和易牙发生互动的情形。
而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开方的老头子元神“解忧”却没有什么用处,开方也很少用他来占卜。
不过,对于这“解忧”的预知能力,大家却都已经心悦诚服了。
当日,“解忧”便已经预测出夷羊九一家灭门前的场景,只可惜当时却没有人能够解读得出来。
四个人风尘仆仆地赶了几天的路,这一日已经越过了曹国,进入了鲁国的边境。
鲁国也是周王朝姬姓宗族的后代,创始的封国国君,便是大名鼎鼎的“周公”公子旦。
听说,鲁国人最重视的便是典章礼法,事事都讲求合于典章制度,几个少年都是市井小儿,听到这样的礼法典章就要头大三倍,就连其中与书本较有缘份的开方,也不想进到这个国家去看看。
“听说,那鲁国的人连上厕所都讲求礼法。”易牙信口对大伙儿胡吹,“打个喷嚏也要合乎古风,去到这样的地方,真会闷死五百个活得好好的人。”
在谈笑间,夜幕逐渐低垂,四个人在山间走了一会,看看天色已经暗了,便打算找个平坦的地方歇个一晚上。
少年人的天性就是爱玩爱笑,纵使有着百般的愁苦,也是很容易使忘记。
这几天赶路下来,夷羊九已经从全家灭门的惊惶难过中,逐渐恢复了过来,那晦暗的全家惨死记忆虽然仍在,却已经褪了一层淡淡的色彩。
但是想起家人来,他的心中却仍然有几分黯然。
虽然家人对他大多不好,但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
自从两岁那年,从西方回来之后,这些人便是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
就连恶意陷害他的大哥夷羊清,想起他那冷冷做假的神情,现在却也有些想念起他来。
“喂,”突然之间,易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九哥哥,你老大又在发什么呆?”
夷羊九一愣,才发现几个人都在盯着他看。
“发呆哦?”易牙笑道:“又在想女人了是吗?”
“想的是你的女人。”夷羊九忍不住反唇相讥,他们几人平时打打闹闹惯了,连回嘴都不用动脑筋,促狭的话脱口而出,“而且每一个都想,叫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叫你问问你的元神,要不要挑个地方大伙休息了。”
夷羊九游目四望,果然看见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