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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羊九笑道:“有这样严重?我们全都要人头落地?”
“宫廷之中,那些斗争倾轧的惨烈情况,是你这样单纯的人很难了解的,有时候外表看起来平静无波,内在里却是暗涛汹涌。权利、金钱的争战之中,如果违背了自己的利益,便是亲如父子兄弟,最后搞不好还是会弄得血流成河收场的。”
“我们的齐宫之中,会发生这样的事吗?”夷羊九好奇问道:“你是说公子纠可能会和国君打起来?”
管仲摇摇头。
“别的国家也许会,但是至少现在的齐国不会,我们的国君诸儿实力很强,两位公子并没有什么机会和他作对,而且他们两个其实和国君也算是极为友爱,倒不至于像别国一样兄弟相残。”
“要不然你担心的是什么?”
“我担心的是,襄公这几年作战下来,也得罪了不少敌人,特别是在葵丘那儿,因为早些年得罪了周王,葵丘又是咱们和周王朝属地的屏障,襄公很怕他们从那儿打过来,便派了连称管至父他们的军队在那儿守卫。”
“连称与管至父?”夷羊九说道:“他们还满不错啊?这些年打了不少胜仗,国君也对他们很好,那连称的妹子还是国君的宠妃,不是吗?”
“那是以往的事了,”管仲摇摇头说道:“这些年他们因为戌守边境的事,已经和国君吵了好几次。因为当初国君只是要他们去那儿守上一年,但是后来却因故一延再延,听说连称他们的部队已经准备好要翻脸了。”
“翻脸?”夷羊九笑道:“不会这样严重吧?”
“军旅之事,可大可小,”管仲说道:“军心如流水,用水这种东西做比方,平常喝水、洗衣都要靠它,可是如果一个不小心,让水积得太多,那可就要出大纰漏了,到时候搞不好衣服洗不成,还要赔上一条小命呢!”
“瞧你说的,”夷羊九笑道:“不会变成这样不可收拾吧?”
管仲却不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端酒的手却停在半空中,彷佛在想着什么难解的问题。
两人畅快地谈谈说说,聊到了下午,管仲因为另有要事,便先行离去,只留下夷羊九一个人闲闲地躺在树林里。
望着晴朗的蓝天,一地的花草芬芳,夷羊九还是觉得,方才管仲所说的军国大事,仍是距离自己非常遥远。
那么,什么事物才是离自己最近的呢?
这个谜底,却没有花上他太多时间,只是轻轻一想,脑海中便自在流畅地映出一个清丽的身影。
纪瀛初。
搬到渊城之后,夷羊九和纪瀛初的情谊并没有因为搬离临淄而变淡,她的行踪本就飘忽不定,夷羊九即使搬到了渊城,只要纪瀛初愿意出现的时候,或是与夷羊九约定好的时候,她纤巧美好的身影,还是时时都会出现在夷羊九等待的眼帘里。
这些年来,只要是和夷羊九约定好时间,纪瀛初几乎从来没有失约过!
只有一次,她迟来了半天,出现时身上全是伤痕,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又倔强地发怒,什么也不肯多说。
但是这一回,纪瀛初却已有三个月没有出现了,距离两人约好见面的时间,也早已过了十九天。
这十九天以来,夷羊九天天都在计算着与她相约见面的时刻。
事实上,打从两人开始产生情愫开始,夷羊九都会细细数算着两人每一次见面相隔的时间。
他本是个粗豪不拘小节的年轻男子,对日常生活许多事情都漫不经心,却不晓得为什么,会将两人相处的诸多细节记在心里。
也许因为纪瀛初实在太过神秘,出现的时刻总是飘忽不定。
也许是因为他时时为她担心,总希望能多知道一点她的事情,多帮忙她一点。
更可能,只因为她是纪瀛初,是他心中无时无刻出现的一个清丽身影。
但是这神秘的女孩却仍然如同他们初相识的时候一样,绝口不提她的家人,绝口不提她的身世。
最令夷羊九受不了的是,她依然不愿意告诉他,为什么她会一段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几天却又若无其事地出现。
每当夷羊九一问起她的行踪,她便会不高兴,虽然她已不像几年前一样发怒生气,但是也绝对没有好脸色。
但是很微妙的是,夷羊九常常觉得,她之所以不愿意告诉他很多事情,是因为真的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不愿意让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影响到两人的情谊。
因为只要是和他相处的时候,纪瀛初总是无比的柔顺与温柔,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契合的程度,便像是最无忧无虑的比翼鸟一般,一起欢笑,一同悲伤。高兴起来,可以骑整天的马,跑到渤海之滨看那涛天的巨浪,悲伤起来,两人也会携着手,到下着寒雨的高山之巅,对着山谷大叫大嚷。
只要不问她的秘密,两人便是最相知相惜的伴侣。
但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在无知无忧的少年时代或许可以持绩下去,然而几年的时光过去了,夷羊九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仓皇离开卫城,从此亡命天涯的莽撞少年。
这些年来,对纪瀛初的情感依旧眷恋深重,那爱恋的感觉也不曾消失片刻。
而夷羊九深信,纪瀛初对自己的感觉也是如此。
不,她的感觉,也许还要更加的浓烈。
曾有一次,在一个灿烂的星夜里,她在他的耳旁轻轻说道:“有时候,我在半夜里想起了你,想到没有在你的身旁,那种感觉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想念你的时候,总觉得我的人不在了,气息没有了,感觉也消失了。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了你,我是不是能够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这样的话,如果是听见别人说出来,夷羊九一定要笑到不支倒地,觉得极度恶心。
但是在那个星夜,纪瀛初说完了这些,却紧紧地抱住他,狂野地找到他的双唇,像是最渴的沙漠客一般,紧紧地长吻着他,吻得两人几乎要窒息。
这样的纪瀛初,让夷羊九的心,也几乎要无法呼吸,停止了气息。
但是这样的纪瀛初,却也是一阵子要失踪一次,出现后也从不告诉他行踪的纪瀛初。
漫长而且杳无信息的三个月,每一个时刻,也都让他无法呼吸,停止气息。
“如果是年少时代的话,这样子过下去是没有关系的……”他望着天空,从午后的蓝天看到了近黄昏的暮色。“但是现在大夥都不是孩子了,这样下去,能够再持绩多久呢……”
望着望着,看累了天空,也就这样沉沉睡去。
静静的睡乡之中,有着模糊甜蜜的美梦。
沉睡的静寂里,有着熟悉的女孩芳香。
依稀彷佛,还有着轻轻的足音声响。
夷羊九枕着手臂,在荒郊的树林里不自觉地睡去,夜来的星子在天幕一闪一眨,入夜里的风虽然清凉,却比不上那双温润纤美的手。
睡到中夜,他有些迷迷糊糊地一个翻身,手臂一动却彷佛抱着了一个温软的身体。
半睡半醒之间,他的神志有些模糊不清,抱着的身体不晓得为什么,有些轻轻的颤抖,便喃喃地随口问道:“瀛初,你……冷吗?”
夜风中,这时淡淡地传来清香,彷佛是她那熟悉的口舌兰香。
“我不冷,有你抱着我,我永远不会冷。”
如梦如幻,夷羊九不觉怀疑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个美梦,还是真的听见了那柔软甜美的声音。
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着夜色,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纪瀛初那清丽光洁的美丽容颜。
夷羊九轻轻拥着她,一时神志还没清醒过来,只是喃喃地说道:“奇怪,怎么好像是她……”
纪瀛初格地一声轻笑,其齿像是珠玉般亮出柔润的清冷光芒。
“是啊!怎么好像是她……告诉你,你的运气差,很可惜,真的不是别的女人,真的就是她……”说着说着,她的眼睛里彷佛闪出了泪光。“你真傻,睡在这里,就不怕着了凉么?”
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夷羊九仍然有些失神。
纪瀛初坐在他的身边,侧着头看他,眼中泛着温柔的微光。
过了良久,夷羊九才喃喃地说道:“好久。”
“什么好久?”纪瀛初笑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一次你离开了好久,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
“有那么久了吗?”纪瀛初勉强地笑笑:“这样你才会更想我呀!”
夷羊九有好一会没说话,只是抚着自己的手指。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一会,纪瀛初忍不住低声说道:“怎么不说话了,说话呀!”
夷羊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而且,你比我们约好的时间,迟到了十九天。”
纪瀛初的表情微微一变,却仍然忍住,有些不自在地笑笑。
“我知道我不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