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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其十余万人生存?他驻在乌海边,方是长久之道。由此来看,这里正是伏允的巢穴。”
这日平明时分,侯君集、李道宗带领南路军杀向乌海。
伏允前些时在曼头山失去了一半的羊马牛,正自肉痛。他不愿意与唐军正面接仗,妄图凭着熟悉地势巧与周旋,争取使唐军知难而退。他当时感觉到了唐军北路军的压力,为了避其锋锐,主动南退,将其营盘扎在乌海畔。他想在这里观察唐军下步动静。这日午后,侯君集率领南路军踹入伏允营中,他们见人就砍,弄得伏允手脚忙乱。伏允万万想不到唐军会从南边杀来,那里山川险峻,气候恶劣,向无人居住,他们莫非是从天而降?如此,伏允只有仓皇逃跑,其手下番众无心接仗,各自逃生。他们无心恋战,一片混乱,许多人成了唐兵刀下之鬼。
伏允的逃跑线路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东有史大柰会同党项部在那里据守;北有李靖北路军;南有侯君集的南路军;他只剩下向西窜逃的路子,在其西南方,那里是一派茫茫沙碛,其中只有几处绿洲才有汲水之处,让如此多的人畜在那里度日,断难持久,因而只有向正西行走,越过蜀浑山后,到于阗一带方可喘息一阵。
伏允定下方略,即收拢残部,一哄向蜀浑山奔去。
他不知道,李大亮率领所部已于十日前到达蜀浑山张网等待。原来李靖默察伏允的逃路,知道他若受到侯君集和自己的南北夹击以后,定会从此路向西逃窜,因令李大亮将营盘东移,以重兵防守蜀浑山。
李大亮在蜀浑山上布下了许多檑木和灰瓶,并令兵士掘挖壕沟,待诸事完毕,李大亮观东面的来路上,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他这样日日等待,渐渐等直了脖子,心里嘀咕道:“李药师向来算无遗策,这一次莫非失了算?伏允能从此路来吗?”
到了这日午后,李大亮看见东面来路上荡起尘埃,长长的人马争先恐后向这边奔来。此时,伏路小校已经探知这些人马正是吐谷浑人,并及时向李大亮禀报。李大亮大喜,对左右道:“看来伏允这只老狐狸毕竟难逃李药师的掌握,尽管迟了数日,他还是乖乖地来自投罗网了。”他又大声命令道:“传令各队,让他们先把头低伏在壕沟里,不能让敌人发现这里有埋伏。待听到中军炮响,再现身出来却敌。”
李大亮的策略收到了效果,伏允的疑心很重,他先是在山下观察片刻,又让人在前探路。看到前锋到了山腰处,山上皆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他方才放下心来,号令大队人马开始登山。伏允派出的前锋让李大亮犯了难,因为这些前锋到了山顶,势必发现唐军,如此一来,伏允的大队人马刚及山腰处,他们若发现这里有唐军埋伏,定会退回山脚处。依照李大亮的脾性,仅仅斩杀伏允的前锋,那是一点都不过瘾的。
这时候,李大亮的脑海中浮现出李靖那沉静的面庞,其谆谆说道:“大亮,你所带人马不多,不可与伏允硬拼。你只要将伏允挡在蜀浑山前,使他不能西进一步,即是完胜。”想到这里,李大亮心中顿时释然,骂了声:“如此,竟便宜了老狐狸,就拿他的这帮人先祭祭刀吧。”
当伏允的前锋到了离山顶二百步的地方,正在那里探头探脑的时候,李大亮手一挥,后面顿时响起三声大炮。唐兵闻听炮响,立刻现出身来。他们先是解开绳索,就见那些檑木快速地滚下山去,其先是撞倒伏允的先锋,后续檑木又不绝地向下滚去,沿途又带动石块,渐渐汇成了巨大的声音。
伏允人马见状,皆大惊失色,慌不迭地扔下辎重,抛下马匹,撒腿没命地向山下逃窜。待伏允在山下好不容易收拢手下,检点人数,才知已在山上丢下了一千余具尸体。
伏允大是烦闷,心想山上的唐军未伤一人一卒,依靠地利让自己伤折千余人,实在是划不来的买卖。想到这里,伏允方才感到了李靖的可怕:自己的招数皆被李靖识破,到了现在,所有先机都被李靖抢占,自己仅剩下被动挨打的份儿。观李靖的动作,不将自己赶尽杀绝,断不会善罢甘休!
伏允无心恋战,喝令大队人马向南逃去。他现在仅剩下这一条路,妄想唐军不敢深入沙碛,能容自己喘息一阵。
由此向南一百余里,有一处名叫突伦川的地方,那里有水有草,是一个能容大军暂时歇脚的所在。
薛万均、薛万彻、契苾何力此时驻扎在柏海。薛氏兄弟惩其前败,不敢再轻易分兵冒进,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契苾何力时刻关注着战事的发展,其手下人熟悉这里的地势,契苾何力选其精干者出外打探消息。伏允在乌海被侯君集袭破,逃向蜀浑山又被堵回,只好南向逃奔突伦川,这些消息都被契苾何力在第一时间掌握。这日他得知伏允已到达突伦川,急忙来见薛氏兄弟,急急说道:“二薛将军,伏允新败之后现逃奔突伦川。我意趁其立足未稳,我们悄悄掩杀袭之。”
薛万均问道:“你说去攻突伦川,莫非得到李都督的将令了?”
“没有。然战机稍纵即逝,若再将此消息报给李大都督,这样一来一回,定会耽搁了时间。”
“哼,上次我要分兵进击,你坚决反对。你现在要去进击突伦川,又未得李都督将令,莫非想擅专吗?”
“我非敢擅专!想那伏允现在已无城郭可凭,随水草而迁徙,他现在带领人马聚于突伦川,新败之后心怀惊悸,正是进击的好时机。若其化整为零,人众星散,实难再寻其踪迹。二薛将军若不愿往,我自己带领部众前去进击了。”契苾何力说完,将手一拱团团一揖,然后决然地出帐而去。帐内的二薛兄弟大眼瞪小眼,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好半天,薛万彻幽幽地说道:“哥,契苾何力此去,定与伏允交战。我们若按兵不动,将来皇上追究起来,定是罪过。”
薛万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何尝不知?我所以拒绝何力,是气他目中无人,傲视我们,因而故意不听其言。按说吧,这实在是一个战机,我们若按兵不动,也失去了一个机会。”
“嗯,我们生气归生气,仗还是要打的。你说呢?哥。”
薛万均沉吟道:“好吧,我们待何力出发以后,也悄悄拔营,紧随其后。这样有两个好处,一者,契苾部从属我们,他们的胜利也是我们的成绩;二者,那何力桀骜不驯,让其为前驱与伏允硬碰,正好煞一煞他的威风,我待其有危难之时,再挺身相救,正好再嘲笑他一番。”
薛万彻有点不以为然,心想大敌当前,如何还能玩心机?他是一名直性子人,虽与兄乃一母同胞,在这一点上却与薛万均很不相同。
契苾何力回帐后,在其部落中挑选出千余骁骑,由自己亲自带领为先导,直奔突伦川,并令其他人紧随其后,以为接应。从柏海到突伦川,其间距离有四百余里,其中的一百余里为茫茫沙碛,其间向无人烟,无水可汲。契苾何力临行前,让从人带足了水、粮,然一路奔驰,尤其入沙碛之后,人喝马饮,将所带水尽数饮完。前方还有近百里无水源可寻,队伍因人马渴甚,行进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沙面上的热浪一阵阵袭来,使缺水的人马感觉头晕,心中又生出无数烦躁。契苾何力眼望前方,眉头紧皱,决然道:“全体下马。可将备用马匹斩杀,供人马止渴。”
轻骑突袭时,往往带有备用马匹,人们来回换乘,以使马儿能歇过劲儿,使行军速度不减。契苾何力为了快速通过这段绝地,号令斩杀备用马匹,让人马饮其血以止渴,不失为一条好计。然契苾人素来爱马如命,何况是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坐骑。契苾何力此令一下,部下许多人顿时眼含热泪,不愿下手。
契苾何力大怒,他下马拔出刀来,返身刺倒自己的备用马匹,大声喝道:“我们铁血男儿,岂能效妇人之仁?来,先饮尽此马之血!”
他顿了一顿,又道:“伏允那里,有无数的羊马,我们只要能到达突伦川,此战必胜,难道还会缺了马儿?”
众人心中尽管不忍,想想也是这个理儿,遂纷纷刺倒马儿,热饮马血。如此,他们方才艰难地越过绝地。后来的薛氏兄弟经过此地,见到这许多被刺倒的马儿,顿时明白契苾何力的用意,不禁也佩服他的决断之才。
这日薄暮时分,契苾何力的千余骁骑潜行至突伦川。他们到了吐谷浑的帐篷边,猛然发动,在其营盘中左冲右突。到了半夜,薛氏兄弟的后续兵马亦至,他们不事休息加入战团。共斩杀吐谷浑人数千名,俘虏无数。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