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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查下去吗?20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们真的存在吗?”
“他们当然存在!我们就是证明!”
闫儒玉眼中似乎有星辰大海,让吴错有些不敢直视。
偏偏闫儒玉摇晃着吴错的肩膀道:“20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不该有人查清楚?那可是5条人命!他们究竟为什么死?真如官方所公布的那样为了与黑恶势力做斗争?那这个黑恶势力究竟垮了没有?杀死他们的凶手被绳之以法了吗?你难道都不想知道?还是说……你害怕了?”
“是!我怕得要死!”猛吸最后一口烟,吴错狠狠将烟蒂掐灭,“我害怕这件事会害死我们!我害怕我们会像当年的他们一样!”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闫儒玉坐直了身子,期待地看着吴错。
吴错沉默着,他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攥紧了拳头,内心无比挣扎的样子。
“记得北郊荒墓无头尸的案子吗?”吴错终于开口道。
“为了抓凶手你还受伤了,头上缝了7针,我当然记得。”
“那时候你还没进市厅,所以,具体情况你并不了解。”
“那你告诉我!具体情况究竟是什么?!”
“我那时候跟你一样,也在暗中调查20年前的旧案,可是案件的资料全被抹去了,就连他们死前查过的其它案件也一并被封存,这你应该清楚吧?”
“我清楚。”
“所以我开始调查他们从警的几年中,尤其是他们牺牲前的半年里警局内发生的事,结果,还真让我查到了一件事。”
“什么?”
“出事前一个多月,市厅证物室进了贼――先说说我的看法,我觉得肯定是内贼干的,不然谁能明目张胆地进市厅把东西偷走?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调查报告显示有11起案件的相关证物被盗,可是,在调查报告中还夹有一份基层刑警的初步勘察结果,上面却明确记录共13起案件的相关证物被盗。”
“你认为有两起案件被刻意隐瞒了?”
“对!虽然那只是一份初步勘察结果,但我相信,在核对被盗证物这件事上,初步勘察就足以弄清情况,前后不应该有出入。”
“你去找了当年那个基层刑警?”
“对,可我找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我只见到了他的遗孀,一个年过70的老太太。老太太告诉我,她老伴是提前退休的,而且退休的时间正好就在证物室被盗一个礼拜之后。”
“这么巧?”
“是啊,可惜没法跟他问清楚当年的情况,后来我又辗转找到了当年在证物室值班的警察,他却推说记不清究竟被偷了几件证物。
大概半个月后吧,北郊荒墓无头尸案有了进展,我跟着组长一起去抓捕嫌疑人。
这案子总共两名嫌疑人,其中一人被擒,另一个却借着周围有路人警方不敢开枪的优势逃跑了,我去追那名逃犯,结果,半路却突然杀出5、6个戴着头套的人,他们手上有砍刀,要不是我平时一直练习散打,加上有一同办案的刑警及时赶来鸣枪示警,恐怕那天我就要交代在那儿了。”
“那些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只记得其中一个告诉我:有人不想让我再查20年前的案子,他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后来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医院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病房里有个人,他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见我醒了,往我手里塞了一张字条就离开了。”
“字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小心你的命!”
“是威胁。”闫儒玉拿拳头在自己腿上砸了一下,相当懊恼。
吴错松了口气,似乎卸掉了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后来你进了厅里,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去调查旧案,好在似乎有人对相关信息进行了更加细致的清理,连证物室被盗的记录也抹去了,你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好在,也没发生什么危险。我好不容易才放下心来,没想到今天晚上又是旧事重提……”
吴错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没有星星,月光惨淡,“要变天了。”
“那时候我年纪小,没得选,但现在我也是警察了,我还是要查个明白,”闫儒玉又给吴错递了一根烟:“况且,我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查到什么了?”
“不是查到,是记得,”闫儒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段我爸我妈生前的谈话,很模糊的记忆了,他们好像得罪了某个位高权重的人。我在想,应该与他们查过的某个案件相关,是官黑勾结?我……我也说不清,只是,既然有人把他们当年查过的案子全部封存了,可见其中有些见不得光的丑事。”
“被盗的证物……过往的案件记录被封存……雇凶威胁……位高权重的神秘人……还有今天晚上……你怎么看这盘录音带?”吴错斟酌道。
“有枪声,只能认为是有人被杀死,否则这盘磁带就没有意义了,问题是,死的是谁?杀人的又是谁?”
“还有,录音的是谁?”吴错补充道。
“我找人处理一下录音,看能不能弄清楚开头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
“找人?网友?”
“你想说什么?”
“没,没啥,随便问问。”
闫儒玉继续道,“那个救了咱们的怪人挺有意思,你听说过这么一位身手了得的瘸子吗?”
“没有,不过这种人八成有前科,我来查查。”
“还有,跟咱们抢线索的人有组织有纪律,绝不是闲散小混混,而是成熟的黑社会团伙,应该也不难查,既然发布线索的人搅混了水,咱们正好浑水摸鱼。”
吴错撇撇嘴,“说不定在别人眼里咱们才是鱼。”
闫儒玉一笑,“那咱们就上钩,看看能引出哪个关键人物。”
………………………………
第四六章 嫁祸(1)
对刑警来说,年假的长短取决于是否有案件发生。
吴错的印象中,从警7年里最长的一个年假是3天,最短的过年压根没有休息。
大年初二早晨,当吴错接到厅里值班人员的电话,说是有恶性杀人事件,需要立即赶往现场处理,他毫不意外,5分钟就收拾停当出了门。
案发现场位于一片居民区内的一家小卖部。
被害人是小卖部主人。
小卖部主人看起来十分苍老,头发全白了,一双手枯槁如同老树的枝丫,他躺在两排货架中间,大张着眼睛,瞳孔已经扩散,身下是一片血泊。
死者的儿子浑身是血地跪在父亲身旁,由于太过激动和悲伤,他的身体打着颤,牙齿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协警将他架起来,让他坐进警车,可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根本无法与人交谈。
见闫儒玉来了,协警赶紧上前介绍道:“死者王耀国,57岁,警车里那位是王耀国的儿子,叫王远,30岁,父子两人搬到这片还不到一年,两人平时吃住都在小卖部里。”
吴错环视一圈,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卖部被隔为前后两间,前面卖货,后面是父子俩睡觉的地方。
大年初二,街上的行人很少,所以围观群众只有3名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是相约一起出去玩的同学。
吴错走到三人跟前,敬了个礼,三名少年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局促。
“我是市公安厅的刑警,吴错。三位不必紧张,就是想跟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那您问吧。”一名矮个少年道。
“你们看到案发过程了吗?”
“我们路过,看到有人浑身是血地从小卖部往外跑,有十来个人吧?”矮个少年征求另外两人意见。
“八个,他们往外跑的时候我数了一下。”一旁的高个少年道,“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叔叔把爷爷身上的刀往外拔……”
“往外拔?”吴错皱眉在笔记本上记录起来。
“是啊,我们赶紧让叔叔住手,因为在学校里学过,身上受了伤,如果至伤物还留在身体里,千万不能往外拔,要去医院等医生处理。然后,我们就赶紧打了110和120,可惜……120来的时候爷爷已经走了。”
“你们做得很对。”吴错挨个拍了三个孩子的肩膀,又继续问道:“你们对逃跑的凶手还有印象吗?能描述一下外貌特征吗?”
少年们又对视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胖胖的少年道:“那些人是来收钱的,经常能看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