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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错摆手,示意狱警先别动手。
李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很快恢复了淡定的神色,将脑袋往前凑了凑,微笑着小声对吴错道:“你知道热乎乎的血喷在你的脸上身上是什么感觉吗?”
吴错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只是摇头。
此刻的李奇,让他想到了《沉默的羔羊》中的男主角,那个吃人的囚犯。
吴错的汗毛竖了起来,浑身的毛孔张开,努力感知着这个世界,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我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吗?不是在小说或者电影里吗?
真实的世界里怎么会有李奇这样的恶魔?
25度以上的气温,吴错却一阵阵地浑身发凉。
“我的手特别快,下刀也挺准的,好多人死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可是他们知道那些喷得到处都是的血就是他们的。
只要闻一闻血的味道,我就知道,他们已经烂到了骨头里,没救了!
每次他们的血喷到我身上,我的罪恶就能被洗掉一点,我感觉得到……被净化。
或许,再杀几个人,我的罪就洗干净了,等我死后见到我妈,我可以告诉她我这些年做了什么,可是一切都被你打乱了!都是因为你!”
吴错的腰突然挺直了,眼睛里也有了光,他迎上了李奇的目光,和5年前一样。
“所以你找了一个人代替你赎罪,不,是代替你杀人。”
李奇大笑,“痛快!真是痛快!你来找我,我就知道他得手了!我真高兴!”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轻松舒泰中,甚至有点微微瘫在椅子上,可是同时,他的目光也避开了。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我也没指望你告诉我更多,只要知道凶手跟你有关系,就足够了,我会抓住他的,就像当年抓你一样,”吴错起身,“对了,鉴于你的某些言论具有煽动性,可能影响他人的改造,我想,接下来的监狱生活中,除了狱警,你别想见到第二个人了。”
筛查李奇的人际关系。
筛查工作比想象要难。毕竟,对一个入狱的人,众人撇清关系还来不及。
走访持续碰钉子,李奇入狱前的同事、朋友、学生都不愿多谈他,大多数时候都以“忘了”“不记得”“想不起来了”搪塞走访的刑警。
三天后,刑警们依然在走访,依然不见成效。
闫儒玉和吴错也没闲着,两人筛查了李奇的所有探监记录。
这份记录上有一个反复出现的名字。
庄赫。
庄赫每个月5号雷打不动地探望李奇。
“再去见见李奇,探探他的话?”闫儒玉问道。
“不,晾着他,等他心里发毛了,我再带着线索去诈一诈他,这招只能用一次,咱们得慎重,我看还是先查庄赫吧。”
闫儒玉一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贼了?”
吴错一拍胸脯,“毕竟咱是专业的刑警,学过犯罪心理学,练过审讯技巧。不像某些人,仗着聪明半路出家,还总瞧不起人……”
闫儒玉咂嘴,“不就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吗,看把你美的。”
“我去!我查庄赫去了,不跟你说了!”
对庄赫的调查悄悄展开了,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庄赫是李奇的学生,一名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跟受害者张天权的妻子李岚在同一家医院工作。
庄赫的父亲早逝,与母亲生活在一起。
他很孝顺,很少参加同事的聚会,下班准是第一时间回家,帮母亲买菜做饭。
这是一个十分无趣的人,35岁依旧单身,给人一种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家庭和睦,没有家暴史。
他和母亲每年春节、清明、十一、祭日的时候都会去墓园为父亲扫墓,雷打不动,这能看出父亲在母子心中分量很重。
“难道不是他?线索断了?”吴错翻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焦灼得嘴角都长了火泡。
“查过不在场证明吗?案发时庄赫在干什么?”
“三名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均是在凌晨1点到2点半之间。其中,第一起案件发生时,庄赫没有不在场证明,后两起案件发生时,他在值夜班,一直在医院里,医生护士都可以证明。
不过,医院里的夜班分为大夜和小夜。
大夜就是连着在上一整夜班,小夜就是只值前半夜或者后半夜,后两起案件发生时庄赫正好在值小夜班,凌晨4点下班,下班后可以回家也可以留在医院的值班室睡觉,庄赫通常是直接回家。”
闫儒又问道:“你跟庄赫聊过了吗?”
“还没,只做了些外围走访,怕打草惊蛇。”
“也好。”
两人在下午6点碰头谈论案件,之后的一整晚闫儒玉都呆在重案一组办公室,他有时窝在沙发里,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烟。有时拿着大部头的书,一边看一边踱步,这些书涉猎心理学、解剖学,还有一些打印出来的学术论文。有时他又到吴错桌前仔细地翻看案宗。
第二天黎明时分,吴错本以为熬了一夜的闫儒玉会很憔悴,却没想到他比平时更加神采奕奕。
“老吴,我知道凶手的作案方法了!为什么致命伤的刀口差别巨大,而死者左臂的解剖却出自同一人之手,我知道了!
如果真和我想的一样,那凶手就太狡猾了!他很可能是你我有生之年能够见到的最会玩弄人心的家伙!”
………………………………
第一五一章 模仿杀人(9)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是庄赫吗?”吴错迫不及待地问道。
闫儒玉又有些疲惫地坐回沙发里,他根本没在意吴错的问题,而是继续自言自语道:“可惜,还有两个环节,我没搞清楚,只要把那两个问题弄清楚,就能证实我的推断了。”
闫儒玉拿过吴错的笔记本,那上面对于庄赫的走访记录他已经看过三遍。
“庄赫交过女朋友吗?”
“什么?”
“他没结婚,交过女朋友吗?”
这回,金子多接过了话头。
“他交过女朋友,最后一任女朋友半年前分的手。”
“你怎么知道?”
“他的QQ跟一个妹子开通了情侣空间,不过里面的内容已经一年没过了。
我加了那个妹子,跟她聊感情套了半天话,还好,她挺健谈的,说了好多前男友的事儿。”
“前男友……就是庄赫?”
“对,妹子说庄赫人不错,就是有点……怎么想形容呢,网上有个词叫’妈宝男’你们听说过吗?”
“妈宝男?”
“就是以妈妈为中心,什么都听妈妈的。”
“可以理解,毕竟庄赫父亲早逝,母子俩相依为命。”吴错道。
闫儒玉却摇了摇头,“但是如果到了影响谈恋爱结婚的地步,就是心理问题了。”
“不错,”金子多道:“这姑娘说了庄赫的三大的罪状。
第一,工资卡上交给妈妈,庄赫一个月只花一千块,跟苦行僧似的,他说他妈年轻时候穷怕了,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存折――当然,现在都用卡了――里面的钱越来越多,所以庄赫就拼命存钱。两人谈恋爱吃个饭都是AA制,有时候还让人家姑娘花钱。
第二,晚上11点之前必须回家,有时候姑娘在外头跟朋友吃饭唱歌,能玩到晚上3、4点,年轻人嘛,男朋友到点儿准得走,有时候喝多了也不知道来接一下,弄得姑娘在朋友面前挺没面子,后来出去玩都不叫他了。
第三,也是导致两个人分手的原因。在一起3年了,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了,按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这个庄赫有一套理论:在他妈活着的时候,他要全心全意伺候他妈,只有等他妈去世以后,他才考虑结婚。
这叫什么事儿啊,你不结婚可以,刚认识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耽误人家姑娘好几年,这算什么事儿啊?!哦,就你有妈,人家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回没人阻止金子多的话唠,他说得对,庄赫也太不爷们儿了!
“比普通人严重一些的恋母情结,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闫儒玉思忖一会儿,又问道:“对了,王坚的妻子醒了没?”
“脱离危险了,大前天转到普通病房,但还没醒,”一提起王坚的妻子,吴错就忍不住唏嘘:“一个活人被扔在家里腐烂,太可怜了。医生说她的烫伤达到了30%以上的面积,算是严重的,又耽误了治疗,伤口溃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