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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整体在转,而是一层。旋转间内部好像有金属弹片与锯齿摩擦,发出有规则的“咔咔”声。
刘叔皱起眉头,试了试最下面一层。那一层是死的,不动。他又试了第二层,圆盘旋转,但推起来非常吃力,速度比金顶要慢。
他继续向上试,一层比一层更快,更省力,直到金顶,手指稍稍一碰,便能顺时针自旋一段。
刘叔略微思索一会儿,嘴角挑起一丝微笑,轻声道:“作家,你从最第二层开始逐层推,我让你停你就停。”
我点点头,等刘叔做好准备,推动第二层圆盘。
它比我想象的还要重,我不得搭上另一只手才能让其转动,弹片的声音缓慢沉重,每一次声音过后,都有一阵“嗡嗡”的回响。
如此推动一圈,等刘叔让我停下来时,我竟满头大汗。
刘叔点点头,示意我接着弄第三层。
我深吸一口气,把第三层推动,疯子在一旁帮忙,很快第三层转过一圈,回到原来的位置。
刘叔耳朵离开坛城,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伸手转动第四层。
接下来是第五层。
等我伸手准备转动金顶时,刘叔用手挡住我。他跪在地上,挺直上半身,双手捧住金顶群中间的大金顶,深吸一口气用力向上提起。
金顶缓慢升起,拖出一根石芯。
刘叔双手颤抖,脸憋得通红。我和疯子赶紧上前帮忙,三人合力把石芯提起约十厘米。
石芯卡住,我们同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喘了一阵,刘叔第一个起来,双手掐住第六层向上推,直推到大金顶归位。接着我们把第六层旋转一圈,松手后,它停留在半空中,石芯转移到第六层和第五层中间。
我们如法炮制,抬起第五层,旋转后,它同样神奇地挂在第六层下面。
下面几层都是如此,直到第一层。
第一层最大,直径约一米半,重如石磨。
刘叔变跪的姿势为蹲着,我们均匀散开,一起抠拄圆盘下面的缝隙,向上抬。
第一层缓缓升起,贴住第二层。我们挪动膝盖,旋转一周,直至挂住。
此时再看坛城,宛如悬浮在空气中,更显神秘。
跟着,刘叔示意我们退后。他自己直起身,扭着第六层旋转数周,直至弹片卡死,再无法移动一点。
他也退到后面,我们仨静静地看着烛光摇曳之中的坛城。
有那么一秒,我以为刘叔错了,可是一个心跳之后,坛城第六层自动逆时针旋转起来,金顶交替折射出诱人的金色光辉。
它越转越快,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紧跟着第五层开始旋转,然后是第四层、第三层、第二层、第一层。眨眼之间,整个坛城活了起来,好像一条游蛇盘着柱子向下爬行。
转动中,坛城整体下降,之前的石芯顶着大金顶重新从第六层上面冒出来。
我们静静地看着,目瞪口呆。
大概一分钟左右,第一层圆盘落地,贴着地面转动一段后卡死。第二层落在它上面跟着停住,上面的依次停下。
坛城恢复到最初的模样,最后只剩下凸出的石芯顶着金顶。
死一般的安静中,大金顶突然下落,整个石芯砸进坛城中心,整栋神庙随之一振,脚下发出一阵惊天巨响,恍如地震。
我们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神色惊慌。
响声很快消散,周围重归沉寂。
坛城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中裂成数半,散在地上。
刘叔一摆手,快速朝入口爬去。
我跟在后面,回想起白天在布宫内听一个藏地导游讲的关于毁坏坛城的传说。
他说,多数密宗修行者都会在修行的过程中精心绘制坛城唐卡,每画一笔就念诵一遍六字真言,一幅坛城需要画三四年,画完之后,他们会面对坛城诵经一天,而后焚毁。
有游客问他为什么不留下来,导游说,佛经中讲:佛业从始至终一无所有,万般形象终为幻象,停滞、执取皆为执迷,挥除执迷,才能正觉佛法,知宇宙无常变幻。
有人让导游解释,导游说,简单来讲:毁灭即新生。
那么,这座坛城业已毁灭,新生指的又是什么呢?
回到一楼时,大殿已是天翻地覆。须弥座凭空向前移动两米,座上神像东倒西歪,原本它压住的区域中央,露出一两米直径的竖井。
我们围在竖井口向里面看,一片漆黑之中,手电光落在积水上,宛如一轮满月。
积水足有两米深,水下一侧井壁上可以看见一个拱形门洞,拱顶正切着水面。
“姥姥的,翻江了?”刘叔叫道。
“应该是地下渗水,问题不大,这条密道通往布宫山上,应该倾斜向上,看这水深两米左右,向内不出十米拱顶就能脱离水面。”
“齐活!”刘叔大叫,“疯子,准备下地!”
“明白!”疯子甩手敬礼,从背包里掏出绳索,一端系在石柱根部,一边垂进竖井。
一切还算顺利,我从背包里掏出头盔、手电、手套等装备,一边武装自己一边设想通道内会有什么。
紧锣密鼓中,有人从背后捅了我一下。
我以为是刘叔,把头盔的卡扣扣上,同时道:“你就不用叮嘱了,我肯定跟你屁股后面,不乱走。”
“你小子长记性了?”刘叔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我——”我刚想说话,一阵酥麻忽然从心底升到头顶——刘叔和疯子都不在我背后!
我急忙转过头,一张灰色的破烂不堪的脸几乎撞到我的鼻子。
(本章完)
正文 第46章 天王门
啊!
我惊叫一声向后退,差点跌进竖井里。
一个一米多高的小人以猫一样迅捷的速度掠过我身旁,“咕咚”一声跳进井中。
我急忙转身向下看,只看见水面的余波。
刘叔和疯子这时才反应过来,疯子拿起枪四下警戒。
“什么东西?”刘叔趴在井口边问。
“不知道,像个小孩,灰皮灰脸,身上好像穿着……铠甲?!”
“穿铠甲的小孩儿?”
“而且,”我吃力地说道,“他脸上有伤,一大张皮耷拉着,露出里面的黑肉。”
“黑肉?僵尸?”疯子眨着眼睛问。
“僵尸不太可能这么快吧?”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甭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兄弟们,下地!”
我戴上手套,把手电卡在头盔侧面,他俩陆续抓住绳索滑进井中,我习惯性地回头检查,猛然间意识到我在哪见到过那张脸。
我顺着绳索向下滑,满脑子都是那张扭曲可怖的脸。
是在二楼鲁神像的头顶,第一次看它我就在想鲁神为什么和松赞干布一样有两个脑袋。现在想来,那分明是那小灰人趴在神像头顶看着我们。
等第二次看,我察觉不对,又没看出哪里不对。那时小灰人已经离开头顶,鲁神只剩下一个头。
它一直在暗中偷偷观察我们,有思维。难道是我眼花了,那真的是一个小孩?
脚底下传来水声,我低头看去,见是疯子入水。
井内阴冷的气息把我拉回现实,我注意到水面以上的井壁部分为一整块青石,上有几道开口,估计和机关有关,水面以下则比较朴素,青石砖垒砌,一直到底。
可能年代实在久远,渗水严重,不少青石砖脱落,躺在水底。看起来就算今天入口不被我们发现,几十年后,它也会随着一场坍塌重见天日。
疯子松开绳索,潜入水中,展身朝密道中游去。刘叔跟着入水,朝洞内观察了一会儿,对我竖起大拇指,而后他也钻进水里。
我滑下一段距离,双脚入水,深吸一口气,松开手。
身体的重力把我送到水底,双脚轻触地面,微微用力,身体便向上浮起。我借着这股力量,弯腰扎进密道中。
地下水冰冷刺骨。
诸位千万不要相信人可以在水下自由睁眼。此时此刻,我眯着眼睛眼珠都火辣辣的疼,模糊的视线,只能看见前方疯子和刘叔的手电光。
现在如果小灰人向我发起进攻,我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我觉得小灰人除了长得恶心不像是个坏人,倒像是个调皮的孩子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如此想着,前方疯子和刘叔的头探出水面。我低头看见青石台阶离我的身体不过一米,于是弯腰直身,双脚踏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