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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陀罗远远瞧见,心道不好,若任这桅杆摇将下去,只怕船也摇翻了,此刻他但求保住眼前,也顾不得将来如何,长啸一声,揉身纵上。谁知还未奔近,足下忽地一绊,低头看去,右足竟被一条绳索套住。
敢情柳莺莺数日来,早在四周设下机关。贺陀罗不知究竟,一脚踩中,还未抽身,便觉大力拽来,将他下盘拉得一虚。贺陀罗暗自冷笑:“此等雕虫小技,也来困洒家?”沉喝一声,力注双腿,镇住身形。
哪想这么一镇,却又触动第二个机关,刹那间,数十木箭带着疾风八方射来。贺陀罗双手急抡,拨打木箭,但终因出手仓促,木箭众多,终有一枚无法打落,击在肩头,虽未受伤,却颇疼痛。贺陀罗自觉颜面尽失,厉声长啸,并指若剑,向下一挥,腿上粗绳应手而裂,哪知绳索方断,风声又响,一截断桅势若霹雳,向他身侧呼地扫来。敢情这前后三道机关似三实一,有名叫作“鬼哭神嚎三连环”,当日在江上曾让云殊吃过大亏,柳莺莺依样画葫芦,拿来对付贺陀罗。贺陀罗大意之下,竟将这三道机关一一尝了个遍,眼看断桅来得迅猛,躲闪不及,只得伸臂一挡。哪知那支断桅经机关牵引,来得沉重异常,臂桅一交,桅杆折断,贺陀罗也被带了个趔趄,立足未定,忽觉身后劲风袭来,却是柳莺莺趁隙掩至,挥掌偷袭。
贺陀罗连中机关,势子用老,无奈气贯于背,硬接柳莺莺的掌力。柳莺莺双掌击实,只觉如中败革。
贺陀罗但觉一股寒气直透心肺,打了个冷噤,喝道:“背后偷袭,算哪门子好汉?”闪电转身,左掌倏地抓出。柳莺莺一击得手,早已后退,口中低笑道:“我是小女子,算不得好汉!”贺陀罗自觉失言,怒哼不语。
他吃了这般苦头,岂容柳莺莺走脱,使出“虚空动”,一晃而上,正要抓拿,忽见柳莺莺目光投向自己身后,面有喜色。贺陀罗连遭不测,已成惊弓之鸟,心中咯噔一响:“糟了,小和尚还有埋伏?”他对花生的大金刚神力颇为忌惮,匆匆回头,却不见人影。柳莺莺趁机退回,她一个眼神惊退当代高手,心中得意,按腰咯咯笑道:“你追着一个女人动手,又是什么好汉?是了,你盼着天底下人人作好汉,你却正好做个卑鄙小人。说起来,好汉光明正大,总是斗不过卑鄙小人的。”贺陀罗被她冷嘲热讽,句句刺心,恨不能和一口水将她吞了,方要扑上,忽地一个巨浪打来,船只摇晃甚剧,贺陀罗慌忙拿椿立定,吸一口气,忽地直奔花生。
柳莺莺见他连遭重击,还能如此矫捷,又惊又惧,高叫道:“花生!”本意让花生抵挡,哪知花生被大风大浪惊得呆了,听柳莺莺叫唤,又见贺陀罗扑来,只当要再打断桅杆,当即呼得一拳,击断主桅。贺陀罗大笑道:“打得好。”左掌逼开柳莺莺,右拳晃出,将仅剩一根副桅也震成两段。
柳莺莺未料他此来竟为出手断桅,一怔之间,桅杆落地,船只摇晃之势顿然缓了。贺陀罗消弭危局,又觉心中一凉,寻思桅杆断了,再难返回大陆,瞅了三人一眼,不觉毒念横生:“都是你几个兔崽子阻三阻四,坏了洒家的大事,若不好好炮制你们,洒家姓名倒过来读,叫做罗陀贺。”柳莺莺见贺陀罗目射凶光,急道:“小心”叫声未落,贺陀罗已然扑向花生,他一心制住这小和尚,留下两个女子,不足为惧。花生仓碎应对,只得施展“无拘泥相”闪过,慌乱里还了一拳,贺陀罗举臂一格,花生站立不住,倒退两步。
贺陀罗虽然迫退花生,手臂却隐隐发麻,叫道:“好贼秃,再接洒家三拳!”抖起精神,双拳连出,拳至半途,东一扭,西一拐,走向百变,如龙如蛇。花生惊惧万分,除了师父九如,他从未遇上此等高手,但九如出手虽重,还不会当真伤他,贺陀罗一招一式却蕴藏极大威力,碰着一下,不死即伤。
花生人虽糊涂,武功却高得出奇,平日里得过且过,紧要处却是遇强越强。此时狂风骤雨,惊涛骇浪,又遇如此强敌,无形间竟激发出他浑身潜力,“三十二身相”诸般妙处便如破堤河水,源源不绝涌上心头。所谓“三十二身相”,本是如来三十二种法相,但所谓佛法无边,如来法相之微,又岂是区区三十二数能够囊括?小和尚使得顺了,举手抬足,身摇影晃,莫不迥异平时,凝若金刚坐地,动如天神行法,变化之奇,便如恒河之沙,莫可胜数。
霎时间,这一个西方怪客,那一个神僧传人,老少两大高手以快打快,咬牙厮拼,只见两团黑影滚来滚去,断是难分彼此。贺陀罗越斗越惊:“小贼秃恁地厉害,直逼老秃驴当年了!洒家须得好生应对,稍有疏忽,只怕平路上摔跤,阴沟里翻船……哼,这念头混账之极,老子虽不会输,但这小贼秃不除,必成大患。”杀机更浓,连发数招,将花生迫得倒退不迭。柳莺莺见势不妙,一掌拍出,贺陀罗转身欲接,花生涌身而上,两拳忽至。一时间,只看三人辗转交锋,犹如走马,贺陀罗虽是以一敌二,但十成功夫倒有九成落到花生身上,应付的柳莺莺不过一成。
剧斗间,雷霆震怒,风浪更急,大船好似一个烂醉之人,偏来倒去,嘎吱作响。花晓霜瞧着三道人影隐没起落,拳脚之间密不容针,哪里插得上手去。正自优急,忽听一声长笑破风而来,苦楚凄厉,令人闻之心寒。花晓霜听出正是云殊,不由忖道:“他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笑得好不伤心。”不觉生出怜悯之意,却听云殊惨笑数声,忽又厉叫道:“善恶不分,忠奸不明,老天爷,你非要亡我大宋,才肯甘心么?好啊,我云殊在此,你来,风刮大些,浪掀高些……来来来……把这鸟船打翻,哈,船一翻,大宋就亡啦,风再大些……打个船底朝天,淹死我君臣,大宋就亡啦,哈哈……”他惨笑数声,又大哭几声,而后再笑三声,骂两声,又哭三声,再骂两声,间中夹杂着赵呙的抽噎声。
花晓霜关心赵呙,忍不住屏息凝神,靠近船尾,却见前方漆黑一团,只闻其声,却不见人影。忽听刮喇喇一声响,一道长大闪电蜿蜒爬过天空,电光惨白,照出云殊披头散发、厉鬼也似的影子,纵上跃下,狂笑号啕。赵呙蜷在一旁,张嘴直哭。晓霜瞧他身子伶仃,哭声暗哑,胸中大痛:“这人怎能如此对待孩子,就算冒死,我也要把他夺过来。”打定主意,尚未举步,忽见两团黑影一动,悄没声息向前滑出。
花晓霜心中一惊,极目看去,却是哈里斯与阿滩,心想这两人鬼鬼祟祟,定是要做坏事。一念未绝,只见二人猛然跃起,哈里斯扑向云殊,阿滩则向赵呙抢到。花晓霜欲要提醒,却已晚了,只见阿滩手不落空,将赵呙一捞人怀;哈里斯的双拳则砰的一声,重重落在云殊背上。
第七章否极泰来
原来,云殊这几日苦思中兴大计,但觉元人势大,自己流落海上,除了这个成日哭泣的小皇帝,再无半点复国之望。他想遍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也觅不着半点法子,熬了数个昼夜,不觉心力交瘁。他本也是聪明人,但此刻沉溺兴复之念,一再自苦,时候一长,神志渐自不清,朦胧中忽听迅雷疾风,波涛呼啸,又觉船只摇晃不定,顿时想道:“上天也要亡我大宋么?”一念及此,胸中所积怨恨涌将上来,排解不得,不由得神昏智乱,抱着赵呙冲出舱外,呵天骂地,如颠如狂。
但他终是少有的高手,心神虽乱,武功仍在,哈里斯拳风及体,顿然知觉,本能将身一晃,让过背心要害,给哈里斯击中肩胛,但觉剧痛钻脑,咯得吐出一口鲜血,蓦地回掌击向哈里斯。哈里斯极是乖觉,一招得手,便即东蹿西跳,攻一招,退两步,边斗边逃,想引得云殊内伤发作。
再说阿滩抓住赵呙,心知大功告成,不由得仰天怪笑。赵呙又惊又怕,觑他分心,一口咬中阿滩手臂,只觉口齿疼痛,几欲断折,眼泪顿时流出来。阿滩见他胆敢反抗,眼露凶光,正想给这小娃儿一些厉害瞧瞧,忽觉背后传来风声,转身一瞧,却是晓霜。阿滩未曾将她放在眼里,将赵呙身子当胸举起,道:“想要么?给你吧!”手臂一伸,直送过来,花晓霜不疑有他,喜道:“大师父却是好人。”伸手便接,谁料阿滩右手将赵呙一晃,吸住晓霜眼神,左手疾探,将她右手脉门扣了个正着,得意笑道:“我放大线钓长鱼。”他汉语粗通,却爱学着卖弄,花晓霜被他使诈一扣,顿觉半身酥麻,没了气力,听得这话,忍不住提点道:“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