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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姜承怎能受得了有人污蔑欧阳倩?忍不住上前一步怒视着崔槐,一副恨不得挥拳揍上去的架势。
夏侯瑾轩赶忙拉住,面向问题核心说道:“萧师兄,是非曲直,还是回去说清楚吧。”
然而萧长风本人却是一言不发,脸上的笑容淡去,呆愣愣地盯着地面,忽然极缓慢、极缓慢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瞅着姜承,那一副凄凉、伤感、又心灰意懒的模样,演的是入木三分,立刻激起了围观人群的“正义感”,纷纷为他打抱不平。
萧长风长长一叹,十分疲倦地揉了揉额头:“好了,你们都别再争了。天色已晚,三位先住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一个转身,向着住处走去,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三人面面相觑,只好在一片怀疑的目光中,跟着他走去
正文 章二十三 鱼与熊掌(5)
春日的草原,到处开着鹅黄粉白的不知名野花。远处是神山起起伏伏的影子,天是一望无际的蓝,正如他们汉人所说的、“雨过天青云破处”的那种纯粹的、深湛的蓝。
龙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沁入脾肺的气息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以及隐隐约约的膻腥味,那么的熟悉。他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轻车熟路地绕过几道溪流,向着一片碧绿的湖水走去。
湖边稀稀落落地长着几棵胡杨,湖水倒映着枯黄却又努力生长的树,倒映着自由漂浮的云,倒映着低头喝水的羚羊,毛茸茸的耳朵机警地四下转动着。
龙溟下意识地摸出了背上的弓箭,虽然他并不清楚它们是何时存在于他背后的,熟练地弯弓搭箭瞄准。
这时,湖对岸的草丛忽然一动,羚羊立刻戒慎地抬起头,一双黑湛湛的大眼紧张地盯着对岸。
那草丛中慢悠悠地踱出一只草原狼,悠闲而餍足地迈着步子,显是已饱餐一顿的状态,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对岸的羚羊,便专心喝起水来。
那羚羊先是警惕地瞄着它,试探性地低头喝了两口水,见可怕的天敌当真没有追过来的意思,放下心来,继续喝水,可耳朵却树的更直了。
风掠过碧绿的湖面,有一种奇异的平和安详。
龙溟怔了怔,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草原上也还是有这样的场景的。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狼与羊何时才会相安无事?只有当狼吃饱喝足,又隔着一片湖水之时。”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龙溟发现自己并不吃惊,他转过身,果然看见魔翳背着身、背着手,站在胡杨树旁,长长的黑袍在他身后翻滚,融合了胡人与汉人的衣饰风格,初看觉得奇异,渐渐地便也习惯了,但其他人始终无法接受这样不方便骑马的袍子——他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一方面鄙夷着汉人的奸险懦弱,一方面却又近乎狂热地崇拜着他们灿烂的文明。
龙溟很惊诧地发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自己能用这种置身事外的眼光看待自小便又尊敬又畏惧的舅舅。
魔翳转过身来,用他一贯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魔翳是个巧言令色的高手,但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总是这样千篇一律的表情。这让龙溟刚刚的轻松顿时无影无踪,一下子仿佛倒退回了童年,变成了做错了事情低头准备领罚的孩童。
魔翳开口问道:“你为何救她?”
龙溟当然明白魔翳口中的“她”是谁,只觉得一半的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孩子,一边心虚,一边梗着脖子嘴硬道:“我必须弄清楚她的来意。”可另一半的自己却无比冷静理智地鄙夷自己,你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骗得了谁呢?
魔翳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又问:“那你现在清楚了?”
龙溟一震,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冷到了骨髓里。在魔翳慑人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下头。
魔翳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龙溟倏地惊醒过来,一时间有些茫然地四顾着,仍是简陋的军帐,帐外仍是一片黑茫茫的夜色,面前的蜡烛已快燃尽,流下斑驳的烛泪,案上摊着那张详细了不少的地图,和他最后的记忆一模一样。
果然是梦。龙溟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渐渐平静下来。
帐帘微微掀起一角,带入一股刺骨的冷气,龙幽探头探脑地看了进来,鼻头冻的通红,见龙溟转头看他,一愣,笑道:“哥,你醒了。”
“快进来。”龙溟一皱眉,“你来多久了?”
龙幽算了算:“约莫一盏茶吧。”
“下次直接叫醒我。”龙溟嘱咐完,又问,“三军已整装完毕了?”
龙幽答道:“是,已分批陆续出发了。”
龙溟点了点头,将地图仔细卷起包好,交给龙幽,就没了其他交代。
龙幽嗫嚅半晌,问道:“哥,你……你真不跟我们一起?”
龙溟沉默良久,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蜀中局势吉凶未卜,他又何尝放心得下?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去吧。只要来得及,凡事都要与舅舅商量。”
“哦,知道了。”龙幽的声音里不无失望,耷拉着脑袋接过地图,转身出帐。
“阿幽!”龙溟忍不住唤道,龙幽的眼睛倏地一亮,转头看着他。
龙溟半晌沉默,最终只是说道:“自己小心。尽力就好,万勿勉强。”
龙幽有些失望地笑了笑,又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把蜀中拿下来!”
正文 章二十三 鱼与熊掌(6)
明亮的月光洒在沉寂的剑阁古城上,高阁檐角露出参差峥嵘的轮廓,白日的喧嚣如泡影般消失无踪,只堆着尚未来得及清理的杂物。整座城都陷在一种诡异的静寂之中。
但这却不包括县衙中庭。
自从塞北联军南侵,原本的县衙官署就已经名存实亡,县太爷“不凑巧”地回乡扫墓去了,丢下一座群龙无首的城市,正好由萧长风接手,力挽狂澜地挽救了危局,这一份功绩,倒真是实打实的。
自那时起,虽然他从未坐过那张县太爷专用的太师椅,但谁都知道遇事时该去请示谁。
月下的中庭,席地坐着不少人,大冷的天气,却都是腰板挺直、岿然不动,看得出功夫不浅,恐怕在城中也都是说得上话的人物。
夏侯瑾轩偷偷摸摸地趴在房顶上,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衣领紧了又紧,还是冻得牙根打颤,和底下那群人形成鲜明对比。他却顾不上冷,全神贯注地盯着底下的动静。
崔槐仍在口沫横飞:“大师兄领着众兄弟端掉了净天教的据点,这么大的功劳,吃了顿饭意思意思就没下文了。说什么要把俘虏交给官府秉公处理,最后呢?全没影了,这让大伙儿怎么能心服?”
不少人纷纷点头:“就是,咱们废了不少力呢!”
“这下倒要来把屎盆子往大师兄头上扣,忒也不讲理!”崔槐忿忿不平道。
这根本是两码事吧?夏侯瑾轩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扫了眼萧长风,他仍是皱着眉头、抱着手臂,一语不发地坐在主位。
一个较年长的弟子斟酌片刻,清了清嗓子:“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办比较要紧。”这人显然是有些分量的,他一开口,议论纷纷的人群安静了不少。
萧长风抬头瞄了他一眼:“三师弟说的对。明日我就随他们回去一趟吧,城中事务,就交给三师弟代劳了。”
“不行!”崔槐第一个反对,“肯定有去无回!肯定过不了多久就派来新的统帅,再过不久就会悄无声息地把咱们这些和大师兄走的近的一个个换掉……你们看不明白吗?”
中庭顿时鸦雀无声。
萧长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崔师弟言重了。只要能守好剑阁,统帅是谁有什么关系?”
这话听着大义凛然,实际却是一招狠棋,等于坐实了崔槐的论调。试问世上能有几人愿意把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平白无故地拱手相让?
夏侯瑾轩置身事外,反而看得分外明晰。萧长风与这崔槐就像是配合无间地演着一出戏,有些话由他人来说,显然比萧长风自己说效果要好上许多,萧长风也可继续扮演他悲苦而又正直的受害人角色。
只见崔槐又跳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大敌当前,却自断臂膀,这是盟主该有的作为么!”也不等众人反应,站起身,朗声喝道,“我从加入折剑山庄,就一直跟着萧师兄,今后仍愿一直追随,有谁跟我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这时,稀稀落落地有人站了起来:“我们也跟着大师兄。”
那位三师弟似是吃了一惊,随即又皱起了眉。
有人开了头,后面就好办了,三三两两地又陆续站起来不少人。
那三师弟的眉头皱的更紧,目光从站起来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有的人接触到他的视线,竟然心虚地垂下头去。
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夏侯瑾轩的眼中,让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莫非,早就被收买的人,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