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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离去,龙溟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言简意赅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之后咱们货银两讫,不会再为难你。”
刘三掂了掂银子,露出十分鄙夷的表情:“就这么点?你们打发叫花子呢!”随即往椅子上一歪,“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说吧。”一看夏侯瑾轩的衣着装扮就知道是天大的肥羊,不狠狠宰一笔不就亏了?
龙溟双眼危险地眯起——如果眼光能杀人,刘三一定已经被千刀万剐。气氛一时死寂,刘三只能虚张声势地强撑,大气都不敢出。
龙溟忽然一笑,啪地一声把另一枚银锭往桌上一拍,柔软的银子竟然整个嵌进了坚硬的黄杨木桌。
刘三惊得一跳,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的……”
龙溟可没工夫听他瞎扯,冷冷说道:“银子可以给你,我只是怕你拿不走、花不了。”顿了一顿,就在刘三忐忑地猜测话意时,又道,“这世道强人这么多,死一两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奇怪吧?”
刘三眨眨眼,忽然明白了他的威胁,再看那眼神,心里不禁一突,简直比山里的狼还狠。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绝对是说得出就做得出的主儿,哪里还敢有丝毫隐瞒?赶紧把方位和盘托出。
龙溟又问:“你方才说,听到人声才躲起来,可有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刘三一怔,赶紧有问必答:“他们好像说什么‘还是扛回去和其他的埋一起’,另一个说这地方就可以了,其他的没听到什么。”
“是否碰到过其他人?”龙溟又问。
刘三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自那以后我再没敢去过。”
龙溟看他不像说谎,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刘三立刻如获大赦般跑得飞快。
龙溟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摇头叹气,本想着线索差不多该断了,竟然又冒出这么个无赖,看来上天对夏侯瑾轩着实眷顾啊
正文 章十八 水落石出(1)
夏侯瑾轩一行人依照刘三指引的方向,果真找到了那名无辜丧命的死者。仅仅半月有余的时间,尸体就已僵硬萎缩,看不太清本来面目了,但根据服饰判断,多半是被柳家人留下看家的家丁。死状甚是狰狞可怖,身上遍布细细碎碎的伤口,死前显然不太好受。
瑕不忍卒睹,感慨道:“想不到那个结萝心肠这么狠。”
暮菖兰摇摇头,指了指留在死者肉里的刀片:“结萝这样爱漂亮的小姑娘,才不会用这么丑的东西做兵器。”
夏侯瑾轩一皱眉头:“如此说来,结萝姑娘定是把她的毒药交给了其他教众,这意味着净天教一下子多了许多棘手的用毒高手。”
瑕见他忧心忡忡,不禁安慰道:“别担心,咱们只要处处小心,别给他们机会下手就行了。”
谢沧行神色凝重地问凌波:“这毒有办法解吗?”
凌波摇摇头,心情沉重:“此毒只有本身花叶可解。”不然就只有死后埋入土中自行消解,“若中毒之人功力深湛,能迅速抑制毒素运行,我再以银针导引辅助,倒有几分把握,但一般人……云坪村人只因中毒不深才得以幸免。”
众人尽皆默然,凌波连忙安慰道:“诸位莫愁,医道精深,我不过初窥门道。我会再查典籍,也再请教一下更精于医术的师伯,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暮菖兰叹口气:“不管怎样,云坪村的事儿算是了结了。可是净天教的下落还是没着落呀!”
夏侯瑾轩刚要开口,就听谢沧行出言唤道:“你们看,这个人的衣服有古怪。”
听他一说,众人仔细看去,可不是吗?外面虽然是粗布仆役服,但内衬却都是上好的料子。
暮菖兰用布巾包着手略作翻检,断言道:“这料子不可能是家丁的,看来死者必是柳家主人,至少也是总管。”
瑕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早跑了吗?”
夏侯瑾轩摇摇头:“我猜想,柳家主人深知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路上危险,便让家丁穿得光鲜亮丽、带着一批财物招摇过市,自己再扮成家丁模样悄悄出发,可惜仍是被净天教识破了,还未走出家门,就……”
说着,他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此人定是在胁迫之下不得已才告诉净天教地道所在。净天教人怕地道里有什么机关,非要他带头走一遍。待到了出口,这人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他们就杀人灭口?”瑕掩唇低呼,“这也太狠了!”
“怪不得,”暮菖兰思索片刻,“怪不得他们要把人埋在离柳家庄这么远的地方,因为死者是自己沿着地道走来的。”
“嗯,”夏侯瑾轩道,“所以地道出口应该离此不远。现在时间还不太久,应该会留有些许足迹。我们快知会姜兄和皇甫兄,立刻搜寻还来得及。”
暮菖兰说道:“我这就去。夏侯少主先回去等消息吧。”
夏侯瑾轩点头同意。暮菖兰又转向瑕道:“妹子,你与我同去。”
瑕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看着眼前的尸首,夏侯瑾轩喃喃念道:“不知道柳家其他人怎样了?”
龙溟沉吟片刻,回答:“恐怕也凶多吉少。”于是把刘三听到的话转述了一遍,“如果我想的没错,其他的柳家人就埋骨于柳家庄内。”
众人皆默然。虽然知道柳家也并非什么心慈善户,但听闻他们遭受如此灭顶之灾,却也不禁恻然。
夏侯瑾轩长长一叹:“柳家主人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守住家业、守住家人,谁曾想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究竟为什么会到如此地步?”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
龙溟神色微微一动,不禁又看了看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首,蹙起了眉峰。
夏侯瑾轩深吸一口气,语气肃然:“净天教这次太也过分!必须要让他们受到惩罚。”
众人简单为死者修了一座小坟,谢沧行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囊,稍作祭奠,这才离去
正文 章十八 水落石出(2)
“暮姐姐。”瑕快走两步追上前面的暮菖兰,“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暮菖兰一路都很沉默,不知道在斟酌着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头没尾地问道:“你觉得夏侯少爷这人怎么样?”
瑕眨了眨眼:“问这干什么?”
暮菖兰只道:“你答就是了。”
瑕偏头想了想:“挺好的呀,虽然书呆了一点,还常常乌鸦嘴……总之就是挺好的。”瑕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哎要我形容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挺好的。”
一连三个“挺好”让暮菖兰不由得皱起眉头。越是亲近的人,越无法用语言形容,因为对于重要的人,往往不是看在眼里,而是放在心里,而心里的感受总是很难描述的。她忽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妹子,听我一句劝,别和夏侯少爷走得太近。”
瑕完全一头雾水:“暮姐姐,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暮菖兰按住她的双肩,严肃道:“我自有道理,你就听我一次吧。”
“可……总要有个原因呀!”瑕十分抵触,心念一动,“该不会是,因为乌鸦嘴的运气实在太差,每次都被卷进麻烦里?”
暮菖兰一怔,还……真让她给猜对了,瑕虽然单纯直率,常常很迟钝,但直觉却又很敏锐。
当初会答应带瑕来蜀中,是担心葳香楼不在了,她一个人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也没人照应。可现在看来,倒还不如留在碧溪镇来得干净,净天教这般杀人不眨眼,特别是那个枯木,一看就不是善茬儿,被他盯上的夏侯少爷能讨得了好么?四大世家这滩浑水,着实不好趟。她自己反正已是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可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瑕被卷进去。
不过,暮菖兰也知道,以瑕的个性,若真把这条理由抬出来,不消说一定是铁了心要两肋插刀,沉吟半晌,说道:“人家再怎么没架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和咱们这种小老百姓,不是一路人,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瑕仍是一脸茫然:“暮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总之就是,”暮菖兰解释道,“你怎么对他爹,就怎么对待他,就对了。”
瑕一呆,突然哈哈大笑:“这怎么可能?他爹是这个样子的,”边说边做出个板着脸的严肃状,随即又学了学夏侯瑾轩的笑眯眯,“他是这个样子的,差太远了。怎么敢在他爹面前没大没小。”
暮菖兰无奈扶额,愈发地后悔起来,她从一开始就不该鼓励瑕多与夏侯瑾轩接触——原本她觉得能和这位世家公子熟络起来,将来在江湖上行走也能多个靠山。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简直是天上掉的大馅饼。
瑕看了看暮菖兰的表情,也不敢再笑下去了,扯了扯她的衣角:“暮姐姐,你到底在想什么?跟我说说吧。”
暮菖兰看着她,叹了口气:“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跟他不是一路人,穷搅和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