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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震宇大刀势头未歇,回救已是不及——近身守卫正是长兵器难以克服的短板。他神情一凛,大喝一声,右手刀势不竭,左臂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伸到背后,骨骼劈啪作响。只听铛铛两声,前面的判官笔撞到地上,被他一足踏住,后面的险险划破了他的衣服,被击飞到了空中。
场下一时静默,忽然彩声如雷。
此击不中,夏侯瑾轩已再无后招,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笑了笑,拱手道:“朱兄名不虚传,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朱震宇神情复杂地凝视着他的双眼,沉声道:“承让。”
不知是谁没压住嗓子,冒出了一句“这才对嘛”。夏侯瑾轩的嘴角僵了僵,也只能无奈苦笑,他知道台下的人怎么想,结局理应如此,他输了才是对的。
可他并不太在意,也没多少失望难过,反倒觉得了结了一桩烦心事。反正已经尽力了,自己又不可能突然变成盖世高手。这样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父亲看去,只见夏侯彰神色难辨阴晴,一双眼睛竟不与他对视,一双拳头却攥得死紧。
夏侯瑾轩心中咯噔一下,惶惶不安起来,低下头,浑浑噩噩地朝父亲走去。
“小少爷!”谢沧行叫住他,笑嘻嘻地赞道,“最后那招不错,可真会活学活用啊!”
夏侯瑾轩一怔,脑子里还在绕着自己的心思,对方说了什么全没留意,胡乱点点头算作回应。正要走开,凌波竟也开口了:“夏侯公子莫要灰心。可还记得樗树、大瓠?”
闻言,夏侯瑾轩不由得抬头看去,他自然记得这两个出自《庄子》的典故,大瓠脆弱不能盛水,樗树曲折不堪为材,世人皆谓其无用而弃之,然在庄子眼中,大瓠可系于腰间助人泛于五湖,樗树正因不能为材才得以幸存,终成参天大树,都告诉人们“天生我材必有用”的道理。
知道对方好意,夏侯瑾轩自然感激,微笑谢过。凌波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上官彦韬挑起了一边眉毛,看起来这位凌波道长对夏侯家的少主格外关注,这又是何意?
谢沧行凑了上去,同夏侯瑾轩一道走着:“小少爷,我看你这手功夫里,怎么有几分像二十年前名噪一时的飞云什么什么手的……”
夏侯瑾轩忙咳嗽一声打断他,低声道:“有时机缘巧合,不足为外人道,谢兄你看……”这么一说,等于承认了谢沧行的猜测。谢沧行摸摸鼻子,识趣地不再问下去,心中却暗道小少爷竟还遇到过这么个机缘,可真是有趣啊有趣
正文 章八 君山之巅(6)
两人刚走到夏侯彰身边,还未开口,夏侯彰便一拂袍袖,向人群之外走去。
夏侯瑾轩心一沉,默默地跟了上去。
夏侯彰一字一顿地开口了:“现在你满意了。”忽然转过身来瞪着儿子,“平时叫你练武你不用心,这个时候逞什么强?你以为比武是好玩的吗?如果不是人家手下留情,你身上早就好几个窟窿了!还有前日……你真以为凭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和一点鬼心眼就能克敌制胜?”他想想都觉得后怕,伸手指了指仍在比试的四人,“你看看人家,年纪跟你差不了多少,功夫却比你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夏侯彰顿了一顿,正要继续数落,忽然响起一道女声:“那个……”
夏侯瑾轩讶异地回头,只见瑕有些局促地低着头,说道:“我不是故意偷听,不过既然听到了,就忍不住想说几句。”她忽然抬起头来,俏丽的大眼认认真真地直视着夏侯彰的眼睛,“夏侯门主,您这么骂大少爷可有点过分了。大少爷虽然功夫不好,但别的优点还很多呀!鬼主意多,待人又好,杂七杂八的书也读了不少……今天大少爷敢站出来,我就觉得挺了不起呀!您怎么能老揪着他的缺点不放呢?”说着扫了扫身后竖起耳朵的人群,“再说就算骂,也等回了家再说嘛!要是让人听见,多不好。”
夏侯彰从没被人这样反驳过,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只是目光严厉地盯着眼前娇小的少女。
在这目光下,瑕更觉得忐忑,更小声地说道:“我不会说话,但我就是觉得,门主您这么说他,不太好。”
夏侯彰依然没有说话,一瞬间神色中闪过一丝无力的灰败,沉声说道:“罢了!走吧!”
夏侯瑾轩犹豫了一下:“呃,我……”
夏侯彰瞟他一眼,哼了一声:“随你!”随即大步离去。远处的夏侯家弟子一直在张望,这时候不禁有些踟躇,见夏侯瑾轩朝他们摆摆手示意,才赶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看着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背影,瑕突然感到有些后怕。身后,暮菖兰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下她的头:“我说妹子,你胆子够大的,连夏侯门主这样财大势大的你都敢教训?”
瑕呆了呆:“我,我忘了……还不是大少爷他平时太没架子……”说着瞟了夏侯瑾轩一眼,和他相处久了,实在对“夏侯世家”这块金字招牌恭敬畏惧不起来。瑕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暮菖兰的衣角:“暮姐姐,我是不是……又冲动说错话了?”
暮菖兰看了看夏侯瑾轩,又看回眼前忐忑不安的少女,别有深意地一笑:“这嘛,你问夏侯少爷吧。不过,妹子你夸人的方式可得改改,哈哈。”说完,转身走了。
瑕正要跟上,夏侯瑾轩叫住了她,诚恳道:“瑕姑娘,谢谢你。”
被这么认认真真地道谢,瑕反倒有些面皮发红:“有什么好谢的,我只是有话直说而已。”
夏侯瑾轩的又再度恢复了笑容,那笑温温润润,如沐春风一般:“谢谢你的有话直说。”
瑕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都不生气、不难过吗?”
“怎么会?爹爹也是为我好。”夏侯瑾轩笑答,只是这笑容很快淡去,顿了顿,忍不住说道,“其实……其实我心里也是难过的,只不过,习惯了而已。”
瑕一双明丽的大眼定定地瞅着他,大少爷平日里总是云淡风轻地笑着,仿佛从来没有变过,原来也是有烦恼的呀。
夏侯瑾轩苦笑道:“瑕姑娘肯定觉得我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唔……”瑕一时语塞,她确实这样想过,随即又道,“你说给我听听呗,也许说出来就好过些呢!”
夏侯瑾轩静默了片刻,往身后的树上一靠,开口道:“比如前夜,我同皇甫兄一起犯下的错,到最后被骂的就只有我一个——我并非说皇甫兄的不是,只是……”夏侯瑾轩叹了口气,平日里挺伶牙俐齿的一个人,此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合适,只觉得心里很乱。
瑕点点头:“嗯,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还有,我确实功夫不好,经商也不太上心。可总也有做好的时候呀!为什么做好的时候无人夸奖,做错的时候却总招来责备呢?”倒苦水这种事情似乎总是一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是极少抱怨的夏侯瑾轩也不例外
正文 章八 君山之巅(7)
在刚好听不到他们谈话的距离,暮谢二人继续看着未完的比试,时不时关注一下那两人的状况。
不多时,皇甫卓和姜承两人均平平稳稳地赢了下来。皇甫一鸣招呼着群雄去赴备好的宴席,余下的比试留待午后再说。
谢沧行余光瞟了瞟夏侯瑾轩明显有些垮下去的双肩,摇摇头:“看来夏侯门主这次骂得狠了,刺到了小少爷的自尊心。你看他上次挨过骂,还能嘻嘻哈哈地动歪脑筋呢!我当时就心说,别看小少爷年纪小,真有点宠辱不惊的大将风度。看来,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暮菖兰唇角一勾:“这你就不懂了。我看,关键在于总算遇到可以分享心情的人了。”
谢沧行拊掌大笑:“掌柜的高明!”说罢,迈步向夏侯瑾轩两人所在走去。
暮菖兰一愣,连忙低唤:“哎!你干什么去?”
谢沧行步子未停,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我也去同小少爷分享分享呀!”一转眼就走出去老远。
暮菖兰见叫不回来,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只能在心里暗骂这个缺根筋的笨蛋。
谢沧行迟钝地没有接收到暮菖兰的暗示,自顾自走到二人身前,就听夏侯瑾轩说道:“我只是觉得,我想要的,和爹爹期望的,总是不一样。”
瑕迟疑了一下,嗫嚅道:“哎,其实吧,那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就依你爹,多学点武艺傍身,也没坏处啊。”
夏侯瑾轩眉头一皱,正待回复,就听谢沧行呵呵一笑,目光中有一股明彻通达的况味:“小少爷只是没有找到习武变强的理由罢了。”
此言一出,夏侯瑾轩倏地抬头看他,呆呆地不发一语,但心中却好像有一扇窗缓缓打开,渐渐露出了冬日暖阳的光芒,一下子打通了某些关节,明白了什么。他并非没有想过照爹爹希望的那样学好武艺,可他就是提不起兴致。提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