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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坦言觊觎中原的野心,虽然早就心知肚明,凌波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龙溟看出了这一点,却仍无意掩饰:“中原虽好,并非丢不得;真正丢不得的,是我夜叉的威望!你不要忘记,此次南下的除了夜叉,还有罗刹与修罗,而草原上也还有虎视眈眈的其他部族。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夜叉绝不能第一个露出败相,更遑论退兵了。”
龙溟顿了一顿,又道:“草原上素来以强者为尊,若是遇见比自己强的对手,认输逃跑倒也没什么要紧。可对手若是素来不堪一击的汉人,你知道这是怎样的耻辱吗?”
这话说的太过不留情面,凌波不悦地反驳:“我们没有这么不济!”
“我知道。”龙溟自嘲地笑了笑,抬了抬手腕上沉重的铁链,“不然我也不会落入这般境地。但旁的人可不会这么认为。虽然不中听,可我说的都是实话。”他的神情再度严肃起来,“夜叉决不能第一个退,更加不能因为一个人而退!幽煞将军只能是夜叉的利刃与骄傲,绝不能令夜叉蒙羞!”
他强烈的语气令凌波的面色再度一白,咬唇不语。
龙溟叹了口气:“所以,夏侯少主的交涉绝不会成功,而父王也绝不会承认我的身份。”
凌波闻言微微皱起了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龙溟会意,耸了耸肩:“父王没有立刻明明白白地拒绝,还愿意与你们虚与委蛇,只不过是多少顾念着父子情分,拖延点时间罢了。但这时间不会太久。夜叉可以有一个身染恶疾暴病而亡的王子,却绝不会有一个窝囊的幽煞将军!你明白吗?”
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尽快逃脱,要么以不明不白的身份死在义军手上。
凌波的面上血色尽褪,双手紧紧握起,指甲深入了血肉也不自知。
她并不怀疑龙溟所说的每一个字,尽管他们之间曾存在过太多的真真假假。可这样的事实对她来讲委实有些措手不及。
鼻翼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龙溟扫了一眼凌波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皱起眉,无奈两人之间隔着栏杆,他又手足被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开口分散她的注意:“从守备数量上看,你还没有告诉夏侯少主他们吧?”其实不用她回复,答案就已经在他心里,“以你一人之力想要阻我,恐怕没有十足把握。是去示警还是装作不知,你最好尽快做个决定。”
被龙溟一激,凌波猛地抬眼瞪过去,一贯温柔似水的眸子竟有了几分凌厉:“你逼我?”
龙溟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逼你?我用自己的性命逼你吗?”
凌波一怔,顿时哑口无言,有些赌气地撇开脸不理他
正文 章四十三 骑虎难下(8)
龙溟看着她因怨愤而染上一丝红晕的脸颊,低低地笑了,比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谪仙模样,还是这样比较令人喜欢。他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明明是命悬一线于他人之手,主动权还半分都不在自己手上,这可是他毕生最恨的局面。然而此时此刻,内心却是说不出的平静豁达,仿佛无论结果如何都无足轻重似的。
凌波看他这一副生死置之度外、一切悉听尊便的模样,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就不怕没了‘英明神武’的幽煞将军,铁鹞骑群龙无首?”
龙溟胸有成竹地回道:“就算没了我,至少五年内,铁鹞骑依然是天下第一。”他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睥睨群雄的傲气与自信,“再给我十年,我能让百年内无能出其右者。”
凌波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口气不小!”
龙溟可不这么认为:“你放我走,自然会看到。”
此言一出,瞬间把凌波拉回了原本的僵局,面色不由得一沉,半晌才道:“我还是不能就这么放你走。除非你答应退兵。”
两人一时之间又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龙溟叹了口气,没头没尾地说道:“我的底线是淮水。”
凌波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只打算“退还”长江以北、淮水以南一带,不禁又有些恼怒:“如今战况未明,胜负还未可知!你……你不要太贪心!”
龙溟摇了摇头:“要想打发罗刹与修罗,这是必须的。既然是联军,总不能不顾盟友。”淮水与其说是他的底线,不如说是三部联军的底线。“当然,如果你们的朝廷总算能拿出点魄力发兵北上的话,这条线或许还有商榷余地。”
他顿了顿,又摊出了一张底牌:“至于我,我真正想要的,一直都是关中与汉中。”忽然想到了什么,龙溟笑了笑,“这一点,夏侯少主怕是早就看穿了。泱泱中华人才济济,到头来却是这位从来不被重视的‘纨绔子弟’最能洞悉形势。”
“因为他从来不是纨绔子弟。”凌波答道,“只不过,若是天下太平,就会甘愿平凡而已。”
“是啊。”龙溟叹道,“并非不能,实不愿耳。不知道还藏有多少这样的对手。”
凌波分明从他的神色中看出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味道,声音倏地一冷:“这不是游戏!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百姓付出的可是生命!你……”她猛然顿住,意识到眼前此人不也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来赌一个天下吗?
对于他的身先士卒,凌波并不能否认自己是有一丝佩服的,可这并不妨碍她的气愤难平,不禁再度扭过头不看他。
气氛又陷入了僵局。
龙溟摇头不语,这一点,他不会改变。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论是一腔抱负还是狼子野心,总会有人前赴后继地搅乱这潭水,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试问蜀山高高在上清贵无比,又能有几人甘愿闲云野鹤清静无为?不然早就人满为患了。
可是这话打死他也是不会说出口的,不然,从小生长在蜀山、对师门有着无可动摇的敬仰之心的凌波不跟他翻脸才怪!
龙溟思考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手边的东西,他又要这么做的时候,却带动沉重的铁链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两人的僵持倏然一断。
凌波叹了口气:“你真不是个称职的阶下囚。”明明该是任人宰割的,却仍是一副占尽上风的模样,就算是没气性如凌波,也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闻言,龙溟不禁笑了起来,语气中也带上了笑意:“我也不会白让你吃亏,我可以许诺十年内不会主动对淮水以南用兵,如何?”
凌波愣了愣,这样玩笑般的语气让她一时不知是真是假
正文 章四十三 骑虎难下(9)
龙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咳一声,说道:“抱歉。但我是认真的。”
他会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不仅是为了换取凌波高抬贵手,更是这段时日以来深思熟虑的结果——不见天日、无所事事的日子,反倒令他想了许多从前无暇去想的事物,除了那名总是扰乱他心思的女子,更多的自然是夜叉今后该何去何从。
虽然他对汉人的朝廷总是尽一切鄙视之能事,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个羸弱无能的腐朽国家有着太多的可取之处,比较之下,他们燕然八部简直是漏洞百出。更何况,他已经看清了汉人国弱民强,并不那么不堪一击。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已经得到的,更需要时间来使夜叉变得无懈可击。
而以南朝偏安一隅的胆小,想来也不会轻易主动兴兵夺回他们已经进了肚子的肥肉。
“只有十年么……”凌波心中一阵怅惘,这或许能换来淮南江南十年太平、十年生聚。可夜叉隐忍十年,之后会不会又是一场更加残酷的血雨腥风?
龙溟很想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可惜隔着栏杆无法实现,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嫌十年太短?谁先迫不及待地动手还未可知呢?”这十年就算没有大的战事,这也是一场较量。
他扫了一眼凌波满是忧愁的面容,不由得劝慰道:“你何必杞人忧天?你们道家不是讲祸福相依?有我们这群外敌环伺,你们的朝廷不也就没心思做些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之类的事情?”
凌波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可听出他的安慰之意,语气不由得弱了一弱:“强词夺理。”
凌波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渐渐偏向于接受龙溟的提议。
对于龙溟来讲,天下是他的战场,也是他的棋盘,殚精竭虑只为达成心中的抱负。然而凌波却不同,在她看来天下大势乃天时民心汇聚而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玄之又玄,一己之力又能左右多少呢?纵然权势在握者如龙溟,也不过只是滚滚洪流中的一脉水流而已。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那淮北的义军……又待如何?”
龙溟一一举起三根手指:“归顺,南迁,死。”
凌波一惊:“你……”
龙溟摆手制止她:“对敌人,我从不手软。”言及此,心情不禁有些复杂,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