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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啊”地一声,只觉得挽住的发髻一松,一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垂了下来,一时间竟不知应该先夺回被无辜劫走的发簪,还是护住随风飞舞的头发。
龙溟笑吟吟地看着她,举了举手中的发簪:“交换了信物,约定就正式成立了。”
“你……”尽管在这样的情形下,凌波还是红了脸,张口结舌,“哪有人像你这样……”
可龙溟却只是若无其事地把发簪收入怀中:“这簪子我看你时常戴着,想来也是心爱之物。你若是舍不得,待约定实现之后,我再还你。”顿了顿,改口道,“我再亲手为你戴上它,如何?”
凌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起来一副有商有量的语气,可是她有反驳的余地吗?难道还能大打出手地抢回来?
龙溟本来也没期望她回答,见她还呆呆地握着骨哨,不由得笑道:“好了,你也快收起来吧。”他轻声说道,仿佛在念着某种咒语一般,“越是随身带的久的物事,越是牢不可破的约定。”
凌波怔了怔,“定情信物”四个字不期然地闪现,脸上再度飞上了红霞
正文 章四十一 黄雀在后(8)
龙溟看着凌波迟迟没有收回的手,脸上依然维持着笃定的笑容,可是对于她的答案,心里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能想象她的犹豫,而她也确实表现了出来。
更何况,夜叉与关陇义军的决战已经近在眼前,当两军刀兵相接的时刻到来,他就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到得那时,真相大白,一切的欺骗与利用都将毫无遮掩,凌波又会如何抉择呢?
虽然从没有说出口,但对于他们之间的情谊是否能够撑得过这一次冲击,他是没有任何把握的。所以今夜,他才会半强迫地逼她做下这样的约定,或许在那一刻到来时,就可以多一项筹码。
“凌波,”龙溟十分郑重地说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变故,你一定要相信我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凌波一震,只觉得心中陡然一凉,字里行间隐藏的真相忽然把她拉回了现实,就好像从高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她倏地攥紧了手中的“信物”,轻声问道:“会有……什么变故?”
龙溟静默了一瞬,云淡风轻地一笑:“呵呵,人生无常,总是充满变故,谁能说的准?”
凌波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果然,他早已安排好了行动,想必也是摩拳擦掌地要把“敌人”一网打尽吧。堵在胸口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了,好像心口忽然空了一大块,茫茫然没有着落。但反而无比轻松。
“好。”凌波淡淡一笑,“上官公子说过的话,凌波总是信的。”原来,若无其事地说出违心之言也没那么困难。
“我们走吧。”她收起骨哨,上面依然带着余温,却似乎再也没有一丝暖意。
龙溟微微皱眉,凌波的话让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异样,但很快便又释然,对于她来讲,自己可不就是“上官公子”么?这么一想,忽然有些期待能以“龙溟”的身份与她相处的那一天。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芮城走着,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得很慢。
龙溟觉得凌波一定有许多思绪需要消化,自己的言语甚至目光都会对她施加压力,倒不如默默地跟在后面,留给她一个空间。
他的体贴确实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凌波的麻烦,但却丝毫无法减轻她心里的负担。她有很多次都想要掉头走开再也不回芮城,但又不断地阻止了这份冲动。然而这条路并非没有尽头,并没有留给她多少余裕来犹豫不决。
与凌波相反,龙溟的心情却是轻松而愉悦的,直到他们走入一片柏树林。暗夜中的树林影影绰绰,明亮的月光也没有办法把视野变得清晰。
他忽然感受到了气氛的怪异,立刻警觉起来。“凌波,有人。”龙溟下意识地回头示警,却见凌波落下了几步距离,晦暗不明地望着自己。
龙溟一瞬间怔住了,一丝疑惑悄悄涌上心头,一部分的直觉不断地警告他,情况不妙,可另一部分却惯性地让他感到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在此时,树后闪出了谢沧行的身影和挟着浑厚内力袭来的双掌。
龙溟一惊,急忙侧身往树后一闪,余光正好瞥见暮菖兰与瑕二人,她们并不出手,却一前一后地封住了逃走的退路,似乎对谢沧行的本事十分信任。
龙溟心中一凛,知道这次对方是来真的,并非如同以前那般只是怀疑与试探,于是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谢沧行的进攻。
“谢兄这是为何?”龙溟觑空问道,下意识地看向凌波寻求支持。
然而凌波却转开头不与他对视,默默地站在树木的阴影里。她仍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无论如何,她也已经没有回头余地。
龙溟一怔,原来她竟是知情的么?
正文 章四十一 黄雀在后(9)
凌波会和人合起伙来算计自己,他竟然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一时间竟有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可惜他没有细想的余裕,这一怔不要紧,谢沧行猛然变掌为拳,直向胸口击来。
暮菖兰与瑕的好整以暇不是没有原因,谢沧行一旦真的决心出手,当世高手任谁都要感到棘手。
这一招势法朴实,拳路严密,动作大开大合、浑厚矫健,纵然看得再清晰,却依然寻不到可乘之机——不论是理智还是本能,都在一个瞬间这样告诉龙溟,这是一个绝境。
绝境激出一股血勇,深藏在骨血之中的勇悍之气当即爆发出来,再也无法隐藏在彬彬有礼的面具之后。
他完全不想着见招拆招,本能地抽出手边最尖利的利器刺向谢沧行的左目。
这利器让谢沧行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扫了凌波一眼。
那正是原本属于凌波的发簪。白玉云纹,颜色带着青灰,玉质也算不上上乘,却因为长期随身携带,而带有一种难得的温润,是凌波已经过世的师父送给她的,无可替代的遗物。
可她却把它送给了别人。
凌波没有注意到师伯惊讶的注视,她只看到了自己的发簪。
多么地讽刺!龙溟笑吟吟地将她的发簪收入怀中,这场景还历历在目,不过须臾之间,发簪就成了他的武器,冰冷无情。他们的约定,此时看起来就好像是笑话一般。
没有人能够体会凌波正在经受怎样的煎熬,她不想看到对自己如此重要的两个人像现在这样不留余地地拳脚相加,无论谁落了下乘,于她来讲都一样的痛苦。就像有一只无情的手忽左忽右地撕扯着本已经伤痕累累的心,早已没有一处完好。
她无数次地偏开头逃避这一幕,却又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谢沧行那一吃惊暂时救了龙溟一命,情急之下祭出的兵器,似乎也改变了他的心态,那已经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是一种就算要死、也要对手陪葬的狠辣决绝,那样冰冷而残酷的眼神让凌波都感到不寒而栗。
她不由自主地记起长安城的那个夜晚,当她突然出现在龙溟身后时,他下意识反击的那一招,勇悍凶狠,却也无比孤独。
虽然不曾提及,但那一刻的恐惧让凌波耿耿于怀了许久。后来两人的误会“冰释”——现在看来,都是龙溟精心计划好的局面——凌波也渐渐想通,她曾对自己说,只要自己可以扮演好同伴的职责,他就不再需要这样的招式了吧?
现在想来,这想法不也像笑话一样滑稽吗?
谢沧行对对手的顽强程度也有些吃惊,他并没有取龙溟性命的打算,在这一点上的确有些吃亏。
对于他们来讲,尽管交手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但夜叉仍是一个巨大的迷,就凭着夏侯瑾轩那一本不知道多少年前传下来的《北冥杂记》,还是不完整的孤本。
而对方呢?一个和夜叉王室颇有渊源的人可以混迹汉人之中这么久无人生疑,这难道不能说明一切吗?
夏侯瑾轩曾经感叹,或许燕然三部南侵能如此所向披靡、无往不利,而他们却是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正是因为敌人对我方的了解,远胜于我方对敌人的了解。
所以龙溟的存在对他们来讲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是一把解开许多迷的钥匙,自然舍不得让他丢了性命
正文 章四十一 黄雀在后(10)
可是龙溟并不知道这一点,他的内心充满了本能的恐惧,和强烈的愤怒——这其中还包含着被背叛的愤怒。
其实凌波之于他完全称不上是背叛,如果凌波选择帮助他,那才是真正的背叛。可是他哪里还想得到这一点呢?
“谢兄!”龙溟沉声说道,“你们蜀山之人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你忘了风陵渡发生了什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此言一出,谢沧行的攻势一顿,恍然间忆起自己确曾说过救命之恩必当回报之类的言语,下手不禁迟疑起来。
暮菖兰急忙喊道:“姓谢的!别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