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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不由得有些凄然,开口对夏云道:“把王爷赏的明玉膏送去给荷夫人,另外告诉王府管事,指派几个手脚灵活的宫人前去伺候。”
夏云遵了命离开,她随即吩咐一旁的香晴为自己倒杯茶,谁知低垂着脑袋的香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愣愣的发着呆。她便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香晴回过神来,欲言又止道:“奴婢在想,王爷不是那样残忍的人。”
她不动声色的望了她一眼:“位高权重者向来难以揣测,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她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奴婢相信王爷,也请王妃娘娘相信王爷。”
她坚定的神色使得她有半分的迟疑,接着嘴角勾起无奈的苦笑。她原以为是司马睿的不信任使得她万分痛苦,现在恍惚明白,自己同样是不信任他的,至少在这一方面,她和司马睿都比不上一个小小的香晴。这样想着,禁不住开口问道:“你跟随王爷多久了?”
“奴婢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一直养在王府,王爷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是要记得一辈子的。”
“你倒是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她笑着对她道,接着又貌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这几日王府里都在传着那位神秘女子,你觉得她对王爷会不会有威胁?”
孟央说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面上不露声色的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一只手紧紧攥住衣角。香晴并未多想,回答道:“王爷是有分寸的人,那女子也不曾危害过王爷,奴婢觉得不会。”
仿佛听到心里有无数的堆石轰然倒塌,她的一颗心就这样沉了下去。
自从那日与香晴对话后,对那神秘女子的事她便不再上心。虽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何人,从一开始的黑袍黑纱遮面,对赵静雪带有杀意,到庾莲心被打,甚至杖毙了数名去过前西阁的宫人,司马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护那女子,或者说他在保护那神秘女子。她原也担心他的安慰,直到与香晴对话,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心思,如果她猜的没错,香晴即便不知道这女子是谁,至少她知道这女子不会对司马睿造成任何威胁。孟央的心思太过缜密,缜密到自己的心突然有种窒息的疼痛。
清晨的阳光带着朝露的气息洒在绿意盎然的园子里。她和郑阿春坐在不远处的华亭里含笑望着在草地上玩耍的沅儿,园中满是香草的气息,一派生机活泼的景象。
郑阿春笑着为她倒满杯中的茶水:“自从沅儿知道这雪水泡出的茶好喝,整日嚷嚷着要我送一壶给姐姐,总算姐姐没有白疼他。”
目光柔软的望向绿草地上玩的正,开心的沅儿,她禁不住勾起嘴角的笑:“沅儿这么乖巧懂事,也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教的好。”
郑阿春面上有一丝喜色:“姐姐可不知道,身边有了沅儿我可就什么都不怕了,每天看到他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这一生并无他求,只愿沅儿快快乐乐的长大。”
“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而计深远。”她恍惚的望着不远处的沅儿,心里勾起一丝疼痛。
郑阿春心知她是想到了伤心的往事,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怎么最近都没见裒儿?”
提及司马裒,她的面上终于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叹息道:“这孩子太倔了,总说自己没有哥哥功课好,这几日挑灯夜读,现在一定还没睡醒。”
郑阿春笑道:“裒儿未免太较真了,如今他寄养在姐姐名下,日后若要世袭琅邪世子之位,他的机会可是远大于司马绍的。”
孟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王爷正值盛年,这样的话当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再说我并不希望裒儿注重这些权位,他的生活应该由自己决定。”
“是是,姐姐教训的是,是我失言了。”
正与她说着,目光不经意的望向远处,突然看到草地上悠闲的走来一匹威风凌烈的绿耳宝马,泛着光泽的棕毛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她心里禁不住赞叹,好一匹日行万里的绿耳宝马,正瞧的仔细,突然大惊失色的发现沅儿正感兴趣的跑向马匹,手中还握着用来除草的小铲子!
“沅儿!”
几乎同时,她与郑阿春心急如焚的叫出声,接着她二话不说径直跑了过去,像绿耳这样有名的宝马皆是有灵性的,意识到危险时会变得极度凶残。沅儿那么小,怎么躲得过这样的危险。
即便跑的再快,她还是追不上沅儿,眼看着他挥舞着手中的小铲子高兴的跑到马匹跟前,她的脑袋嗡的一下懵了,脸色异常惨白,耳边夹杂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她似乎已经看到绿耳宝马眼中有些疯狂的戾气,对着沅儿抬起强劲的前蹄,撕心裂肺的叫出声:“沅儿!”
电花火石间,突然有一人横空骑在马背上,狠狠拽住马的缰绳,绿耳马高高扬起的瞬间伴随着厉声的嘶鸣声,最后绕过沅儿小小的身子险险的落蹄在一旁,沅儿吓得号啕大哭。
她还来不及上前抱住沅儿,突然一个身影一闪,死死抓住沅儿的身子径直扔了出去!刚刚落下的一颗心再次被提起,她的眼睛几乎都是血红的:“沅儿!”
被狠狠扔在地上的沅儿号啕大哭,额头被地面上的石块撞破,鲜血顺势流了下来。孟央身子颤抖着上前将他抱在怀中,心疼的快要不能呼吸,双眼带着强烈的恨意望着一旁面带黑纱的女子:“为何这样对一个孩子!”
女子亦是用恼怒的目光望着她:“这样小的孩子心地如此恶毒,留着他有何用!”
正说着,司马睿飞快的从绿耳马背上跳下,径直走到那黑袍女子面前:“算了,你还要赶一天的路,别跟个孩子计较了。”
“我计较!”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凶狠:“你没看到姮娥受伤了吗?那孩子手中的铁铲刺伤了它!”
顺着目光望去,果真就看到绿耳宝马的前蹄上被铲子划伤一道口子,想是当时沅儿被吓坏了胡乱的扔出铲子,无意刺伤了它,可这女人却真的是不顾沅儿的死活将他扔了出去的。沅儿的额头还在流着血,她的心也如同被刀割一般,将孩子交给哭成泪人的郑阿春,她缓缓的站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你却是存心害他,真正恶毒的是到底是谁?”
女子有些不屑的看她一眼:“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孟央紧紧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要你道歉!”
她像是听到了很好听的笑话,极是开怀的笑了一阵,对司马睿道:“听到没有,她要我道歉?”
司马睿笑着为她理了理衣袍:“快上路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女子眼中带着笑意,纵身投入他怀中,紧抱着他娇声道:“跟你在一起总是过的这样快,我会很想你的。”
司马睿的眼里有着宠溺的神色,附身吻在她的额头,柔声道:“路上小心。”
女子点了点头,随即吹了声口哨,叫道:“姮娥,咱们走了。”
那绿耳宝马快步跑到她面前,竟还亲昵的蹭了蹭一旁的司马睿。女子正要踏上马背,始料未及的是孟央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说了要你道歉。”
见她突然上前,那女子和司马睿皆是一愣,面上有些微微的惊慌,尤其是司马睿,竟然快步抓过她的手,厉声道:“你闹够没,赶快回去!”
她眼中泛起冷笑,声音也逐渐冷却:“怎么,王爷害怕了?这女子面纱下是怎样的容颜,使得王爷这样紧张?”
女子并未逗留,随即就要跨上马背离开,她却在这时突然甩开他的手,想也不想的上前拦住她:“你想走,我说了要你道歉!”
她只是伸出手去拦她,岂料这女子竟然一下退到司马睿身后,全然不见刚刚的桀骜。这样的反应,使得她更加寒了心,禁不住冷笑道:“原来你也会怕,真正的身份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司马睿突然上前,像是极度焦躁,又像是忍无可忍,二话不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滚回去!”
只听“啪”的一声,她只感觉到左颊麻木的疼了起来,呆楞的瞬间,那黑袍女子已经快步上马离开。她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恭敬的行了礼:“臣妾告退。”
司马睿的脸色微微的难看,几乎想也不想的拉住她的手,艰难道:“你就不能乖乖的听本王的话,不要再给我惹麻烦。”
孟央缓缓甩开他的手,维持着完美的笑:“好,臣妾告退。”
转身离开的瞬间,每走一步都是刻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