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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睿尚未开口,司马毗道:“回皇上,如今匈奴汉国对我大晋虎视眈眈,五哥万不可一直留宫,恐生事端。”
司马炽点了点头,“所言甚是,如今边境的防守不够完善,正因如此朕才需要琅邪王出谋划策,朕认为防守是远远不够的,不知琅邪王可愿意帮朕?”
司马睿这才起身开了口:“为皇上效力是臣的本分,岂有愿不愿意之说。”
“如此甚好。”
极其安静的房间,浅淡的风信子花香萦绕鼻尖,悠悠的睁开沉重的眼睛,只看到华丽的珠帘。似是察觉她醒了,一阵悠扬的箫声缓缓吹起,箫音凄清,宛如夹杂着众多莫名的情绪,急剧婉转的倾述,像是随时会激烈的迸发。
她有些迷茫,一只手拨开细碎的珠帘,这屋内的摆设奢华至极,梳妆台上铺满了蓝色的风信子,清风从窗前拂过,清香弥漫,亦是吹得层层的帘布轻舞飞扬。箫声久久萦绕,她眼中的迷茫更深了,一步步迟疑的走了过去。如梦如幻的场景,宛若轻烟的帘布飘起的瞬间,远远的看到一抹褐色的身影,很快又被飘落的帘布遮住。
“雁字回首烟雨泪,梦里繁华花落尽,红尘纷扰相思苦染,世事荏苒我心依旧。
云之涯,海之角,山外山,天外山,碧落黄泉,誓死不休。”
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声,心中仿佛有百万的积石轰然倒塌,她的脸上是深深的震惊,双脚停驻,仅仅一帘之隔,她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呼吸也呆滞了。
“孟央,你还好吗?”
垂下的眼睫微微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有些轻颤:“即是故人,何不出来相见。”
短暂的沉默,一阵沉闷的车轮转动之声引得她脸色更加苍白,等待的每一分钟都煎熬无比。终于,帘布被人轻轻撩起,面前的男子容貌俊朗,扬起嘴角温润的笑意,“多年未见,你还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一点未变。”
眼眶有些湿润,艰难的开了口却说不出一句话,男子的双手随意的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将你带来,我想过千万种再见你的情景,并且一直为之努力,真的到了这一天竟有些不敢相信,孟央,当年在泸水村我无力护你周全,今日我终于有了保护你的能力。”
回过神来,她才想起自己是被迷晕后带来的,当下心里微凉,“是许大哥带走了沅儿,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子正是许至士,很多年过去,他笑起来依旧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眼神里的沧桑和阴柔是掩盖不住的,而她也只能透过其中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从前的许志士了。
“孟央,我不愿骗你,这里是皇宫,我如今的身份是大晋的太常卿,抓走那个孩子是皇上的意思,他说只有这样你才会出现。”
心中逐渐明了,于是开始疼痛起来,司马景文,我果真还是拖累了你。
“自你离开泸水村,我努力的强大自己,为的就是这一天,我现在有了足够的能力,皇上很重用我,只要帮助他铲除琅邪王你就自由了,孟央,我要带你离开琅邪国,我要弥补当年的一切。”
“都过去了。”她平静的望着他,“前尘往事我已全部忘记,孟央已嫁为人妻,更是心甘情愿的留在王爷身边,如果许大哥是因为我而针对于他,孟央恳求你放手。”
许至士一愣,随即又扬起嘴角的笑意,“你本来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些年我弄丢了你,现在当然要寻回,你与琅邪王算不得婚娶,因为你是孟央不是琅邪王妃。”
她的脸色微微惨白,低声道:“在我心底他就是我的相公,此情此意苍天为证。”
许至士沉默良久,望向她的眼神有些疼痛,“司马睿能做的我一样可以给你,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别过脸不去看他,她的声音有些决绝,“你若爱我就不要为难于他,我欠你的太多,愿来生做牛做马偿还。”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进来的正是将她迷昏的圆脸书生,话语尖酸,“姑娘是糊涂了吧,你可是被我们抓来的,如何自身难保了还要求我们不要为难于他。”
许至士的脸色沉了下来,“语臣,不要胡来。”
圆脸书生撇了撇嘴,竟是极其委屈的样子,“我又没说要对她怎样,你就这么紧张她,人家心心念念的可是司马睿!”
像是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许至士厉声打断他的话,“不要再说了。”
“你为她受尽磨难,一直把她当做未过门的妻子,结果她的眼中只有什么琅邪王,这等薄情寡义的女子,她就是贪恋着琅邪王妃的身份地位,随便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今也只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如何比得上琅邪王!”
尖锐刺耳的话语,引得孟央一阵刺痛,她一再忽视许至士坐着的轮椅,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亏欠,这一双腿,她如何还得清。那个叫语臣的男子越说越气愤,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猝不及防的架在她的脖子上,“这样贪慕虚荣的女子,死了有什么可惜!”
“住手!”许至士大惊失色,想也不想的就要起身去阻止,结果整个人跌倒在地,却仍是不管不顾的爬上前,“你若杀她就是要了我的命。”
语臣的手顿了顿,表情惊痛,望向孟央的眼神更加凶狠,“我不杀你,但你这一生都别想离开他,否则他的残缺就是你的残缺!”
午后的灵昆苑静谧极了,百花争相斗艳,五彩的蝴蝶翩翩起舞在花丛。东海裴妃心情甚好的欣赏着满园春色,眼看娇艳欲滴的牡丹高贵华丽,忍不住就想神兽去摘一朵,正要伸出手去,就听身后有宫人来报,“裴妃娘娘,琅邪王到了。”
眼中闪过喜色,慌忙的用手理了理云髻,转身正色道:“请王爷过来吧。”
不一会,就见司马睿上前,恭敬的行了礼,“参见裴妃娘娘。”
裴妃双眸含笑道:“都是自家人,王爷不必拘礼。”
他却并不逾越,不着痕迹的退至一旁,“不知裴妃娘娘要臣前来所为何事?”
裴妃精心装扮的面容上有一丝黯然,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与毗儿先一步来到洛阳,东海王率领甲士三千人赴后,龙骧将军李恽奉他之命率四万甲士赶赴洛阳,王爷既然不愿意主动相见,我只好摆出东海王妃的架子请你前来了,不为别的,只为咱们是旧相识。”
她似是故意这么一说,并不顾及在场的宫人,司马睿嘴角勾起笑意,“裴妃抬举臣了,您贵为臣的叔婶,臣不敢逾越。”
裴妃气的说不出话,转身将气撒在伺候的宫女身上,“都是瞎的吗!王爷来了也不知斟茶,要你们何用?统统滚下去!”
宫人们惶恐的退了下去,司马睿冷笑一声,上前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下了一半的棋子,黑白子布列清晰,胜负已见分晓。裴妃含笑坐在他对面,“这盘棋胜负已分,黑子必败,王爷可是明白人呢。”
“哦?”
她笑的更加灿烂,“王爷不知道吗,听闻琅邪王妃与人私奔出走了呢,这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西宫。”
司马睿并不震惊,反而心情甚好的笑出声:“哦?所以呢?”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夹起一枚黑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一处,“王爷你看。”
原本必败的黑子在加了一颗后化险为夷,她的脸上满是笑意,“虽说多加一子不合规矩,但只要能反败为胜这又算得了什么,王爷你说呢?”
司马睿不动声色的望着她,她定了定,继续道:“王爷,我就是你手中不合规矩的棋子,皇上留你在宫中这么久,司马越不久率兵而来,你肯定知道其中的阴险,听闻皇帝身边有高人相助,这次恐怕你很难脱险。”
“裴妃的意思是你可以帮本王活着离开?”
“当然,这三年来司马越养病在许昌,王爷难道猜不出原因?如果不是我暗中帮你,司马越恢复的绝对比你想象中要快,只要王爷答应不再躲着我,我愿意倾尽全力帮你。”
司马睿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帮我?本王的女人只能用来暖床而已,你认为你和她们有何不同呢?这盘棋有人想玩,可本王不见得有空陪他。”
这才是真正的琅邪王司马睿,桀骜到极点,狂妄到极点,她却偏偏沉迷于他无法自拔,柔柔弱弱的挤出几滴眼泪,“王爷当真对我一点感情也不留吗?”
笑着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