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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千岁怎样,千秋万代又怎样,她已然失去了生命中一半的意义,长命百岁要它何用?
要它何用?
一步步的踏入王府宫门,这一生的辗转曲折,望着前方浩大而遥远的宫殿玉宇,孟央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仿若从未有过的荒凉,漫延在心底的各个角落,压得她疼痛异常。身旁这个一直紧握自己手掌的男人,他是位高权重的琅邪王爷,整个天下都似乎掌握在他的手里,可他侧脸的弧度如此肃穆寒冷,恍惚间,孟央望向他,听到自己自语的声音:“你现在,是幸福的吗……”
司马睿牵着她的手,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一步步的走上大厅的台阶,台阶上方无数的宫人恭敬的跪迎:
“妾身恭迎王爷回府,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奴才恭迎王爷回府,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礼毕后,一众人等纷纷起身,孟央只是淡淡扫过人群,熟悉的面孔、陌生的面孔,却都是衣着华丽争相斗艳的面孔。她闷闷的想着,随即就见一女子娇笑着上前行礼,柔柔一笑,“妾身赵静雪给王妃娘娘请安。”
她盈盈一笑,梳起的云髻上戴着奢华瑰丽的金玉发簪,红润娇俏的脸上满是笑意,如此端庄美丽的女子。王瑜亦是亲切的上前,“王妃姐姐可算回来了。”
她笑的一脸媚色,孟央心里的那潭深水更加深不可测,晴朗明媚的日头,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她却觉得自己更加寒冷了,心底的水潭里仿佛隐约探出一条吐着毒信子的毒蛇,虎视眈眈的望着她,却也虎视眈眈的嘲笑着她。
是啊,别人以为她是虞怜珠,可王瑜总是明白的,她可是王导的妹妹呢。
王妃栖居的别院也重新被整修,到处富丽堂皇的奢华,所有的摆设无不是最好最名贵的,窗子上的糊纸也是明玉般澄净的颜色,诺大的屋子里光洁照人。
司马睿无法登上皇位,便打算在建康城建一座属于自己的皇宫吗?
孟央安静的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女子容颜依旧,眉目如昔的清丽姣好,却不知何时多了那样多的伤感之色。
身后的绿秀静静的望着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娘娘该梳妆了,王爷要在府中举办晚宴,万不能误了时辰。”
孟央仿若未闻,又听她轻声催促,“王妃娘娘?”
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望向绿秀,禁不住拉住她的双手,“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只这一问,绿秀先是一愣,随即眼圈红了,有些哽咽的回答,“奴婢还好,只是很挂念娘娘,王爷离宫前命奴婢彻底打扫院子,窗纸和被褥均换了新的,原来您回来了。”
她极力隐忍着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泪珠,孟央伸出手指轻轻抹去她腮上的泪水,“傻瓜,哭什么。”
绿秀忍不住笑了,“奴婢这是喜极而泣,年前娘娘与王爷入宫赴宴,回来之后奴婢就觉得奇怪,加之您,您那时明明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怎会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奴婢当时就已经知晓,您和原先的王妃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情却截然相反,奴婢心里明白着呢,奴婢一直等着您回来。”
斛律浚原以为的偷天换日,竟瞒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想起那个孩子,她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努力了很久才挤出笑脸,“奴婢奴婢的,听着真别扭。”
绿秀忍不住抿嘴笑着,上前为她梳理长发。话语间,绿秀已经忍不住向她说了大堆的“闲话”。
“娘娘走后,咱们琅邪王府就重新整修了,王爷还新纳了一位静夫人。”
“静夫人?”
绿秀道:“静夫人是王爷外出征战的时候带入府的,回来后没多久,王爷就带着虞王妃出征,算起来她还没有正式的见过王妃娘娘。”
……
绿秀自顾自的说着,已经为她梳挽起墨玉般的长发,正欲拿起锦盒中的凤钗,门外就传来宫人的通传声:“娘娘,石夫人求见。”
话音刚落,石晴儿已经踏进屋内,笑意吟吟,“刚刚在外面不好与娘娘多说,现在特意前来相见。”孟央礼貌的冲她笑笑,她赶忙上前接过绿秀手中的凤钗,“让我来,妾身本该为娘娘效劳。”
她小心的将凤钗戴入她的发间禁不住赞叹,“娘娘真是国色天香,难怪王爷如此痴迷,你看这凤钗上的红宝石,跟你一比顿时暗淡无光。”
孟央浅笑,“石夫人缪赞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妾身说的可都是实话,这琅邪王府哪有人会比王妃娘娘更漂亮。”
寒暄好一阵,她才笑着离开,这场莫名其妙的来访搞得绿秀一团糟,“石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孟央想了想,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管她要说什么,晚宴就要开始了,咱们走吧。”
石晴儿在府中一直追随王瑜,她一向低调谨慎,此次想必是王瑜要她前来猜测她的身份,但不知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说了几句不打紧的话便离开,像是做个样子给王瑜看。这王府中知道她身份的人没几个,但倘若知道了就一定不会是普通人。
晚间的宴会上,处处欣欣向荣的景象,官员们满是笑意的饮酒寒暄,右侧的夫人家眷则是有说有笑的样子。翩翩起舞的宫人彩衣飘飘,丝竹乐响清脆婉转。高高的坐在司马睿身旁,她只是看着,觉得自己真的与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想是怕她不习惯,司马睿不时跟她说着话,关怀备至的样子。
奏乐声停息,都乡侯纪瞻适时的举起酒杯,“王爷亲自出征平定四方战乱,如今我琅邪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无不感谢王爷天恩,值此家宴,臣敬王爷一杯。”
话音刚落,众人均是附和着举杯,“敬王爷。”
司马睿的目光扫过大殿上的众人,勾起嘴角的笑意,“我琅邪国的千秋霸业还要在座众卿家一同效力,来,今日不醉不归。”
热闹喧哗的宴席,每个人脸上均是喜色。痛饮过后,忽见一红衣女子缓缓上前,精致秀美的面孔,眉心处是一朵妖娆的莲花,长发随意的挽起,浑然天成的美人气质,她婉转柔情的望向高堂,声音柔媚入骨,“莲心见过王爷,愿为王爷献上一舞,恭祝王爷福泽万年。”
司马睿望着她,勾起嘴角的笑意,随即响起悠扬婉转的奏乐声,红衣女子娇俏的笑着,长长的流苏袖柔美的飘落,裙摆飘飘,让人目不接暇,浮想联翩。这样好的舞姿,一看便知是苦练许久的杰作,饶是孟央也望的出了神,好一会才听到司马睿忍不住的笑道:“本王记得,从前在洛阳皇宫,羊皇后曾在殿上起舞,你也是看的这样痴迷,别人舞的真就这么好?”
孟央回过神,有些赫然的点了点头,“很好看。”
司马睿扬起俊美的眉毛,“哦?我可是见过比这好看百倍千倍的舞姿。”
孟央面上点点的附和,“当然,您是王爷。”
司马睿忍不住满脸的笑意,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多年前的王府别院里,央央如同仙子一般的月下起舞,可不比这好看千倍。”
话音未落,他果真看到孟央晕红的脸颊,调侃道:“芙蓉如面柳如眉,我的央央果真是百看不厌。”
孟央只觉双颊滚烫,赶忙伸手捂住脸颊,想借助冰冷的手掌镇定温度,又生怕他继续胡言乱语,赶忙制止道:“不许再说。”
司马睿心情大好的看着她羞怯的怜人模样,眼中是满满的笑意,“好,晚上再仔细说给你听。”
二人之间流露的暖暖情意自然引来不少人的注目,大概是发觉司马睿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自己身上,那名叫莲心的红衣女子最后几下舞的差强人意,一曲作罢,面色有些怜人的落幕,“臣女献丑了。”
周围的一些王府家眷颇为得意的看她落寞的样子,未等司马睿开口,孟央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迷糊的就脱口道:“舞的那样好,倒是你谦虚了。”
莲心这才有些勉强的笑意,“王妃缪赞了。”
司马睿开口道:“王妃喜欢才会说好,你自然当的起,赏。”
众人又是一阵的缪赞,溜须拍马的嫌疑自然不少。倒是王瑜忍不住疵笑一声,“王妃娘娘喜欢的想必是收尾的部分,妾身有些愚钝,竟然看不懂。”
说完,身旁的几个女子跟着偷笑,孟央心底有些无奈,这个王瑜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看着司马睿微变的面色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接着就见先前的静夫人赵静雪温和的笑道:“王姐姐哪里是愚钝,这歌舞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