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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这一生都输给了司马睿,最后的结局要么是我拥有你,要么用你和司马睿一生的快乐陪葬。”
她只觉得手心一阵寒冷,身子冷的厉害,突然起身,想也不想的冲了出去。
司马睿正站在城门整顿兵马,眼神冰冷的扫过周围的一切。短短数日他剧烈的消瘦下去,原本英俊的面上毫无血色。
出神的望着远处荒漠,突然就感觉身后被人狠狠抱住,他身子一顿,有些不敢置疑的回头,竟真的是她!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大哭着喊道:“孩子是你的,我不是田四的妻子,我从没骗过你,我没有!”
司马睿慌乱的抹去她的泪痕,将她死死抱在怀里,“我说过了你一直都是我的王妃,一直都是。”
孟央几乎哭哑了嗓子,“不是,孩子真的是你的,我从没有嫁给过任何人,你相信我。”
她哭的眼睛红肿,他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好,好,孩子是我的,你没有嫁给别人,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此事再也不提。”
他这样说着,她的心却一点一点的冻结起来,斛律浚真的说对了,他们真的会葬送掉一生的快乐。可她真的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毫无办法的抱住他,她哭得说不出话,“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琅邪大军就要回国,她的身子逐渐好了起来,最后一次站在敕勒的城桓上,望着天边西沉的太阳,只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不知何时,虞怜珠站在自己身后,“这么些年了,我始终无法喜欢你。”
她扬起嘴角的笑意,“是啊。”
虞怜珠讥讽的笑出声:“也许因为一开始你就抢走了我美丽的容貌,也许因为嫉妒你得到了王爷的爱、田四的爱、斛律浚的爱。我们同为双生花,可我远没你幸运。”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看,现在也是呢,很多年前斛律浚把我拱手让给王爷,田四因为你抛弃了我,现在,王爷也要因为你抛弃我了呢。”孟央缓缓闭上眼睛,她接着笑道:“我早已服过断肠散,为了王爷背叛了斛律浚,如今王爷又要将我扔了,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赢了呢。”
她说着,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孩童奶声奶气的喊声:“娘。”
孟央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回头,看到一个大约两岁的男孩不稳的跑到虞怜珠的怀中,虞怜珠怜爱的抱起他。那孩子,爱笑的大眼睛,宽而饱满的小额头,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诧异的上前,“这孩子,是谁?”
虞怜珠的反应比她还要诧异,“你不知道?”
“是谁?”
她想明白后,嘴角的笑意更加讥讽了,“田四这样爱你,竟然连孩子的存在都不愿告诉你。”
真的是田四,田四的孩子。
孟央回过神来,眼中满是泪珠,缓缓上前抚摸男孩稀疏的头发,“田四,田四的孩子。”
田四与虞怜珠的孩子!
虞怜珠忍不住大笑,“真是讥讽,我们同为双生花,我这一生都毁在你的手里。当年你代替我入王府,我成了相貌丑陋的田五儿。我从不知道这样的女子也会有人疼惜,与田四成婚后我真的想过放弃一切,就与他在城郊过悠闲自在的日子。可是,他终究还是发现我不是你,在我怀了孩子的时候仍旧义无反顾的离开,为何?为何你可以得到他们所有人的爱!田四就这样爱你,连自己亲生骨肉的存在都可以隐瞒。”
孟央缓缓抹去眼中的泪珠,抬头对她道:“这是田四的骨肉,我要看着他长大。”
虞怜珠冷笑一声,“你有了田四,有了斛律浚,有了王爷,现在连我唯一的孩子都要抢吗?田四不认他,所以他不是田四的孩子,他姓虞,叫虞沅。”
感觉到她巨大的悲伤和痛苦,孟央禁不住就泪流满面,一步步走上前去,虞怜珠下意识的将孩子护在身后,“我不会把沅儿交给你的,我活不了多久了,沅儿必须在我身边,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不可能将孩子……”
她话未说完,孟央就上前突然抱住她紧紧相拥,把头埋在她发间哽咽道:“不要怨恨我了,我们本是双生花,应该彼此相爱。”
虞怜珠愣了愣,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咬着嘴唇道:“也许心底我从未怨恨过你,可我也不可能与你相亲相爱了。”
孟央替她抹去眼泪,“你不必与我相亲相爱,你只需记住,任何人都可能抛弃你,但我不会。”
寒冷呼啸的城墙上,她们第一次放下心结,紧紧相拥。
一路的颠簸,行云流水的队伍潮涌着前进。掀开车帘,浩渺遥远的荒漠,彩霞如火,燃烧了大半的天空。偶有狂风吹过,掀起漫天的风沙,迷茫中,看到雾里看花的霞光,仿若看到了这一生的灿烂。
一生的灿烂,却也是一生的苍凉。
漠南的这段时光,也是鲜少看到如此浩瀚的彩霞的,漫天的绽开,绝美的令人始料未及。
怔怔的望着帘外,不觉的伸出一只手,冰凉的指尖划过风沙的摩挲,一瞬间的迷茫,她勾起嘴角浅淡的笑,“又是一年了。”
大军回城,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隔着轿撵,仍就听到了喧杂的人群声,孟央安静的闭着眼睛,身旁的两个婢女以为她睡着了,忍不住议论起来:
“哎,你看,街道上满是平民百姓,可见咱们王爷多得民心呢。”
“那是当然,整个大晋就数咱们琅邪国安定,百姓们最喜平安稳定了。”
她们本是声音极低,后来越说越高兴,不觉的扯远了话题:
“你知道吗,都说先皇留有一道赐死王爷的密诏,后来被太尉大人呈给了皇上,那日大殿之上人人自危,都以为王爷大势已去,不少原本站在咱们王爷这边的大臣都倒戈相向,谁知那密诏打开宣读,竟然是空白的圣旨!这还了得,身为一国之君这样不知轻重,先皇旨意怎可拿来开这么大的玩笑。王爷的大军兵临城下,太尉吓得像滩烂泥跌倒在地,满殿的文武百官,大气都不敢出!”
“哦?说的跟你亲眼所见一样,那圣旨真的是空白的吗?”
“我那日就跟随王爷入宫,可不是亲眼所见,本来王爷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登上皇位了,咱们王爷愣是退了兵,还立下了永世不得夺权的誓言!”
身旁的另一个婢女正要接话,忽然瞄见孟央早已睁开眼睛,恍惚的望着前方,一时间两人吓得立刻捂住嘴巴,不敢再说一个字。马车稳稳的前进,诺大的车厢静谧极了,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婢女听到一路沉默的她突然开了口:“他说了什么?”
二人一时反应不过,其中一个结结巴巴的回答道:“王,王爷什么都没说。”
孟央垂下的眼帘一片沉重的阴影,“皇上可曾说了什么。”
先前嚷嚷着自己随王爷入宫的婢女吓得立刻跪倒在她脚下,“王妃娘娘饶命,奴婢不该枉论朝堂,奴婢罪该万死。”
孟央认真的看着她,“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就真的罪该万死。”
婢女惶恐的看着她,迟疑了很久,开口道:“皇上说对王爷说,你现在若是赢了就会输的更惨,万人之上的位置一直摆在这,可真正的琅邪王妃只有一个。”
说完后她更加不安,慌乱的解释着,“奴婢也不知什么意思。”
孟央并不做声,沉静的面上有些微弱的倦意,更多的却是苍白的寒凉。容不得多想,前方的队伍已经停下,不一会就见车帘被掀开,被婢女扶持着下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王府门口,这才发觉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琅邪王府已经重新整顿,高耸巍峨的宫墙,庄重的大门大敞着,把守森严的众侍卫早已跪在地上,四周更是跪着琅邪国的官员。一时间,众人齐呼着:“王爷王妃万福金安,千秋万代。”
这样浩大的声势中,孟央在一众宫人毕恭毕敬的扶持下缓缓走向司马睿,脑海中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苍凉。司马睿上前接过她冰凉的双手,眉头禁不住紧蹙,轻轻替她搂紧身上的大麾,伏在她耳边无比清晰的说道:“央央,本王能给你的任何人都给不起,田四也好,斛律浚也罢。”
只这一句,她的心空落而苍白,是啊,这万千的江山,诺大的国家,日后他兴许会给她最尊贵的后位,给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给了她万千人的朝拜的尊敬,他可以给她这样多,可曾想过他同样给了她等值的落寞和疼痛。
万岁千岁怎样,千秋万代又怎样,她已然失去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