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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您别说了。”
“不,我为了试探自己的盅术,拿族人做实验,阿兰,阿兰她知道是我……她什么都没有说,引出了那妇人鼻里的毒蜈蚣,然后就,被打死了…。”
雷声阵阵,她在一道闪电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一生的恩怨纠葛,这一生的是是非非,就要结束了呢。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息,清晨推开房门,只觉有些凉意,空气却异常清新。院中的梧桐树下,被风垂落的叶子来不及打扫,飘起在积水上,就像无数只帆船。
孟央站在屋檐下,正要上前走两步,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猛地受到了惊吓,她顿时脸色苍白,差点叫出声来,那双温暖的手却瞬间捂住了她的嘴,耳边是熟悉的戏虐声:“吓到你了?”
提起的心落下,她赶忙的转过身,果真看到司马睿一脸戏笑的望着她,当下沉下脸色,想也不想的就要离开。可是没走一步,她又被他拉入怀中,死死的抱着怎么也不肯松手,她颇为恼怒的挣扎:“放开!无赖!”
司马睿紧紧的搂着她的腰,不慌不忙,心情甚好的任由她打骂,最后含笑将她抱紧,附在她耳边,道:“别闹,让我抱一会。”
他的声音有着令人安定的力量,将头埋在她的勃颈,很久很久,似是急切的化解着自己的相思之苦。他说:“央央,我来接你回去了。”
她没有挣扎,却也没有说话,顺着他的肩头,看到梧桐树上逐渐飘下的一片叶子,打着旋,缓缓落下,积水荡起涟漪,而她就像那片叶子一般,无依无靠。
“王爷,你何需如此?”
当日她一心搬来佛堂,他曾拉住她的手,很是无奈的问道:“我已经处死了良玉,你何需如此?”
他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她心里的那抹怨气,在这一刻,将她抱得更紧了,轻声道:“你说你与梁楚儿只能活一个,现在她死了,我当然要来接你回去。”
死了…。她微微一怔,只觉心里一阵麻木,辩不出悲喜,迟疑道:“她死了?”
“是啊,昨晚难产而死。”
“孩子呢?”
“孩子?没保住。”
简短的回答,她却似乎明白了什么,无需多问,只是紧紧的回抱着他,她以为自己会笑,会大快人心,可此刻,她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眼,什么也看不到。
梁夫人难产而死,府里上下再次传出流言,像是有魔咒一般,但凡怀了王爷孩子的夫人,没有一个能安然生下。最惶然的莫过于石晴儿,为了安抚她,孟央做主,定于重阳之日,再一次请僧人入府诵经。
秋意渐浓,她与绿秀散步在院中,天空蓝的像是水洗一般,纯净至极,伸展的屋檐,红墙绿瓦,乔木丛依旧浓绿,但满院的繁花却均已凋零。她站在长廊边,望着雕栏倚木,天空万里无云,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几分惆怅,很快漫延整个心。
再次回到王府的这短短一年,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如今司马裒随军西征,河苑自裁,段灵箐已死,虞沅被己巳师父带走……。这诺大的琅邪王府,到了最后,她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
院落东侧的秋千,正见两名宫人仔细的打扫,她在绿秀的搀扶下走了过去,缠绕的青藤被扯下,栽下的木桩重新上了暗漆,就连坐板也换了新的,整洁的一尘不染。她不觉诧异,开口道:“这是做什么?”
宫人听到声音,赶忙的回过头来,行了礼道:“王爷说,秋千者,千秋也,娘娘的秋千永远不能染上任何尘埃,所以吩咐奴婢们整修干净。”
秋千者,千秋也。
一只手抚在腹部,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她不是孤零零的,她还有孩子,至少还有司马景文。漫步在院中,绿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乐呵的笑出声来,她当下问道:“你笑什么?”
绿秀面上的笑更深了:“奴婢在想,王爷还不知道孩子的事呢,他若是知道了,肯定十分高兴。”
是啊,孩子的事,她还瞒着他呢,想来也到了告诉他的时候,她眼中不觉闪过笑意,伸出手附在绿秀耳边,轻声笑道:“我晚上就告诉他。”
绿秀立刻眯起眼睛,乐的连连点头:“嗯。”
可是还未到晚上,就见石晴儿前来,摈退了身边的宫人,盈盈的行了礼:“妾身给娘娘请安。”
她上前扶起她,不禁含笑道:“有了身孕就不必拘礼了。”
落座房内,她吩咐绿秀上了茶水,闲谈一阵,就听她浅笑道:“妾身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恭喜娘娘,娘娘宅心仁厚,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孟央不觉一笑,并不在意的样子:“石夫人说笑了,我何喜之有?”
屋内没有旁人,她也不再忌讳,直言道:“梁夫人暗害娘娘小产,王爷虽未处置她,但总算苍天有眼,让她在临盆那晚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让妾身不得不相信天理报应之说。”
听她提及此事,她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微微叹息一声,道:“死者已矣,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是,”她赶忙点头,同时又道:“娘娘仁慈,妾身也是一时感慨,只是可怜了良玉那宫人,也不知是否是无辜丧命。”
听出她话语间的唏嘘,她的心不由一沉,开口道:“石夫人此话何意?”
她又是一阵轻叹,回答道:“朱砂之事明明是梁夫人从中作梗,王爷却斩了良玉,妾身听身边的宫人说,良玉有一要好的小姐妹,临死前曾经对她哭诉,说什么根本不关她的事,她是冤枉的等等。”
“那日,你曾说亲眼看到香晴将一包朱砂交给良玉?”她有些迟疑道。
“是啊,那是妾身亲眼所见,所以才觉得奇怪。”她立刻点了点头,很快又不甚在意道:“谁知道呢,反正人都死了,事情的真相也无从得知,大概也只有香晴最清楚了。”
她说着,很快又扯到了别的事上,一眨眼的功夫就将这些事置之脑后。
她可以置之脑后,她却不能,只觉脑子跟炸开一样,嗡嗡的响个不停。她本可以不去追究,但她容不得自己不去追究,她就像置身于迷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她想起绿秀曾经说过,良玉算是司马睿身边得力的宫人,伺候主子多年从未出错,若不是真的信任她,司马睿怎会将她的安胎药交给她负责。
一个深得王爷信任的宫人,怎会轻易背叛了主子?除非司马睿看走了眼。
石夫人离开不久,绿秀应她的吩咐,将香晴请来。自梁楚儿死后,香晴比从前显得更加缄默,她有意将她留在身边,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宁愿被指派到后院干些粗活。
孟央知道,她对梁楚儿忠心耿耿,即便主子作恶多端,在她心里也永远是主子。而眼下,她在绿秀的带领下缓缓走来,低眉顺眼的样子,恭敬的行了礼:“给娘娘请安。”
她示意她起身,同时含笑道:“坐下说话吧。”
她摇了摇头,声音听不出悲喜:“奴婢还是站着吧,尊卑有别。”
一句“尊卑有别”,彻底拉开了她们的距离,她心里有些难受,也不再勉强她。绿秀带着宫人们退下,她望着站在面前的香晴,不觉苍凉一笑:“记得从前,你在我身边服侍的时候,我也不知怎的,对你总是怀有戒备,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你的性子跟我最像。”
香晴神色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头去,她接着道:“其实绿秀跟我最久,她处事稳妥,也算沉稳大方,但论起谨慎,却是不及你半分,而我之所以这么信任她,兴许就是因为她不够谨慎。”
“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她轻声道。
“我方才说你的性子跟我最像,并不是随口一说,缄默、谨慎、隐忍…。从你来到我身边的第一日,我就察觉了这份相似,原谅我香晴,就是因为我太了解自己,太清楚这样的性子是怎样养成的。”她说着,不觉苦笑一声:“其实我并非对你怀有戒备,而是怕你,或者说怕我自己,当一个同样缄默、隐忍、谨慎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你会不由自主的去猜测她的心,猜测她的经历,甚至猜测她的想法,猜的越多,就更加觉得对方深不可测,面对深不可测的人会使自己莫名的产生慌乱,我想要保护自己,所以就不得不防备着你。”
“但我错了,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从你将那壶放了砒霜的茶水倒掉,我就该知道,不管你是怎样的缄默、隐忍、谨慎,也不管你是怎样的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