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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箐儿在的时候,这上面总是摆着一副棋盘。如今,她什么都没了,这一切,拜梁楚儿所赐。
前方的墙桓下,花草丛丛,正走着,突然就听绿秀惊呼一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她隐约看到草丛中藏着什么东西,待到看清楚了,才发觉身子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那蜷缩成小小一团,沾着鲜血的洁白绒毛,不正是探月!
探月,那只小小的兔子,竟然死在了草丛里……她当下头晕目眩,强撑不住的就要昏厥,耳边是绿秀紧张的呼声:“快,快去请太医。”
她躺在床上,听着太医担忧的忠告:“娘娘万不可再动怒,一定要稳住情绪,气急攻心对胎儿无益。”
她当然知道,所以一直在忍,忍的这样辛苦,可她还是再忍。而此刻,她已经逐渐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劳烦太医。”
太医离开,随后就有宫人将汤药送来,绿秀接过,随口对那宫人道:“劳烦良玉姑娘了,我来就好。”
屋内只剩她与绿秀,绿秀端着汤药上前,小心的送到她嘴边,她却别过脸去:“我不喝,倒掉。”
绿秀一愣,继而道:“娘娘放心,刚刚送药的宫人叫良玉,在王爷身边奉茶多年从未出过错,王爷心思缜密,娘娘是知道的。”
她这才放了心,接过药碗:“这药是王爷派人煎熬的?”
“是真的,前前后后只有王爷的人接手,谨慎的很呢。”
待药放凉了些,她忍着苦味喝下,好久才缓了过来:“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绿秀微微皱起眉头,回答道:“探月身上有两个血窟窿,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奴婢盘查了咱们这的宫人和守卫,昨日郡主出了事,府里上下都很混乱,有守卫看到暄妍夫人带着几个宫人牵着狗经过,但也没太注意。奴婢刚刚要人去打听,不久前暄妍夫人确实养了一条狗,挺凶悍的。”
孟央深深的呼吸着,她又继续道:“奴婢觉得就是她,她曾经在娘娘身边伺候,很清楚咱们这的情况,包括院子里的死角,想要放狗咬死探月,轻而易举。”
“绿秀,把消息放出去,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傍晚的时候,整个王府都传遍了暄妍夫人纵狗行凶的消息,据说有宫人亲眼所见,虽说咬死的只是一只兔子,但这兔子毕竟是王妃娘娘的心爱之物,河苑郡主的死已经让她悲痛万分,如今更是受了惊吓,整整一天,郁郁寡欢。
司马睿忙完了政事,很快来陪她,闻知此事不免大怒,立刻就要派人去请暄妍夫人,却被她一把拦住,眼中尚有惶然之色,开口却道:“王爷,算了,不过是只兔子。”
她这样一说,却不知他眼中竟闪过不易察觉的欣慰,那兔子本就是王敦送给她的,他虽面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有时在院子里不经意见她抱着探月,眼中洋溢着温暖的笑,念念有词的跟它说着话,他心中的不悦更加沉重,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心。如今,兔子死了,岂不正合他意,尤其是她还不甚在意的说,算了,不过是只兔子。
是啊,不过是只兔子,是他太过紧张了。他的心,终于松懈下来,顺着她的话,也没有再追究,只是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央央,你总是这样善良。”
她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仿佛只是沉浸在无限的心事之中,轻轻摇了摇头:“河苑的死,让我从云端摔落地下,差点失去存活的信念,那日梁夫人大着肚子来看我,担心的落泪,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很多。”
她说着,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王爷,你说的对,梁夫人很好,以往是我不够仁慈,总是对她有成见,我那么坏,所以连河苑也离开了我。梁夫人才是心地善良,纵然我对她态度恶劣,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我……。”
话未说完,司马睿已经伸手捂住她的嘴,心疼至极:“央央,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嘉末很好,你也很好,你愿意跟她好好相处,我当然求之不得,河苑的死不关你的事,不许胡思乱想。”
她含泪点了点头,顺势被他拥入怀中,烛光摇曳,光芒之中,他疼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她面上带着浅笑,但很快,微微低垂的眼眸不经意眯起,里面蕴含了道不清的复杂。
次日一早,刚刚梳洗完毕,绿秀端来早饭,皆是些清粥小菜,看着倒是很合胃口。这两日,她一直强迫着自己吃东西,反倒有些不消化,实在见不得油腻的东西,而桌上的清粥,配着鲜笋,又撒了些金灿灿的御米,看上去晶莹剔透,闻着还有淡淡的清香,定是花了心思精心熬制。
她坐着吃了一些,果真是熬得松软,入口即化,心里微微的感激,随即对绿秀道:“劳你费心了,将粥熬得这么好。”
绿秀反应过来,道:“这粥不是奴婢做的,王爷将原先宫内的御厨找来了,特意要他们负责娘娘的膳食。”
这是司马睿的一片心意,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没有欣喜的感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放下碗勺,望着门外道:“外头阳光这么好,扶我出去走走吧。”
刚要起身,就听宫人在门外恭敬道:“娘娘,暄妍夫人来了。”
微微蹙起眉头,很快又恢复如常,在绿秀的搀扶下走出房门,果真见檐下站着嫣儿,脂粉浓厚,金簪灿灿,煞是华贵,仿佛只有这样精妆细抹,才可以体现出自己尊贵的身份。她面上带着笑意,流露着小小的倨傲,盈盈的行了礼:“妾身给娘娘赔罪来了。”
目光不经意的扫了扫她身后的小队宫人,如此声势浩大的赔罪,她当真担不起呢,于是轻笑一声:“暄妍夫人何罪之有?”
“前段时间妾身心情烦闷,就想着养只狗逗乐,娘娘知道的,王府里也没有规定不许养狗,所以妾身就差人从外面买了一条回来。”她说着,话锋一转:“昨日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皆说妾身的狗咬死了娘娘心爱的小兔子,狗嘛,本来就是胡乱闯祸的畜生,妾身知道后心里很自责,所以一早起来,亲自前来赔罪。”
她望着她,她也望着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哦?暄妍夫人打算如何赔罪?”
“妾身本想买一只兔子赔给娘娘,但又觉得不够诚意,所以将那犯错的畜生亲自带来了,这样才叫真心实意的道歉。”
她说着,嘴角勾起莫测的笑,望了望身后的宫人,宫人立刻上前,双手呈上盘中的砂锅,她浅笑盈盈,上前将锅盖打开:“那畜生罪恶滔天,妾身将它宰了,炖了一锅汤,特意送来给娘娘尝尝鲜。”
热气腾腾的砂锅,她并未看清里面是什么,但一股重重的肉腥味已经传来,使得她一阵反胃,捂着锦帕转过身去,绿秀赶忙上前照料,同时斥责道:“还不把它端走,等着被王爷砍脑袋吗!”
宫人赶忙的行了礼,后退几步,嫣儿将锅盖盖上,面上带着慌乱道:“妾身该死,竟然忘了娘娘怀有身孕,冒犯了娘娘。”
她好一会才转过身来,脸色微微的难看,她又接着道:“妾身也是一片诚心,将心爱的狗杀了,也算为娘娘的小兔子报了仇,娘娘不会责怪妾身吧?”
虽是惶然的神色,她的声音却透着嚣张,眼中暗藏得意之色。孟央缓了口气,很快恢复如常,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当然,暄妍夫人也说了,不过是只畜生,何必跟它计较。”
仅此一句,她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样明显的羞辱,她却没有半点还嘴的机会,眼中闪过恼恨,她久久的望着她,最终咬着牙道:“娘娘果真仁慈,看来妾身要跟您好好学学了。”
她不禁一笑:“仁慈是本能,残忍才是天性,这些东西都是自学成才,夫人自己琢磨即可。”
若想在言语上胜她,嫣儿是自讨苦吃,她显然明白了这些,直直的看着她,良久,一字一顿道:“既然这样,妾身就不打搅娘娘了,日后定会再来向娘娘请教。”
“绿秀,送暄妍夫人。”
她含笑与她对望,眼中没有丝毫的不悦,所谓的面具、虚伪,她在步入王府之后,何尝不是自学成才。就连那惊涛汹涌的恨意,也在不知不觉中修炼成精,此刻,她才可以这般不动声色,她的演技,就快炉火纯青了呢。
北方大乱后,江东之地的健康俨然成了大晋的都城,幕府山北临长江,犹如盾牌这般阻挡住北方的长矛,司马睿广纳人才,网罗贤俊,授封百余人。大晋名士刁协、王承、卞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