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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落,荀氏已经冷笑着看了她一眼,“石夫人眼光独到,妾身还以为只有王瑜妹妹识得出蜀锦布料。”
说罢将目光望了望身旁的华服女子,一身名贵蜀锦的华服女子终究挑了挑眉毛,声音有些不屑:“前些日子蜀地呈贡了几匹上好的蜀锦,王爷说我很适合这名贵的布料,但妾身不喜欢素净的颜色,所以留了那匹水湖绿给娘娘,看来娘娘赶制了新衣。”
她并不知一件衣服也可以引发这样的争论,也不识得这寸衣寸金的蜀锦,当时只觉得这罗衫颜色低调,眼下她们不屑一顾的嘲讽,践踏着她身为王妃的尊严,可她到底不是虞怜珠,并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缓缓走到司马睿面前,轻声说道:“王爷若是觉得这颜色素净,臣妾回去换身装扮。”
司马睿的唇角若有若无的笑,眼神扫过人群,“本王很喜欢王妃这样打扮,幽姿逸韵,浑然天成。都说人靠装扮,王妃倒是装扮了这身衣服。”
说罢,他上前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孟央面色一红,赶忙上前走开,来到马车旁却愣住了步,这车子的支架太高,她根本爬不上去,犹豫间,一侍从匆匆跑来弯腰下跪,把后背平整的放在她脚下。孟央明了他的意思却是犯了难,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木屐,踩在上面该有多疼啊。
咬了咬嘴唇,试着把一只脚请放在后背上,却始终狠不下心。不知所措间突然被人拦腰抱起,孟央惊呼的抬头,对上司马睿深邃的眼神:“王妃怕摔倒?本王乐于奉劳。”
说罢把她安全的放在马车上,她只觉面色滚烫,用手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急忙的钻进帘内。刚刚平稳心情,就见帘布一挑,司马睿钻了进来,径直坐在她旁边紧偎着她,马车缓缓前进,她不着痕迹的挪了挪位子。一路的沉默无语,孟央亦是一路的不自在,用余光瞄向司马睿,才发觉他双眼紧闭,靠着车身似是睡着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都有着一种王者的霸气,连睡着了都是威严的令人却步,孟央看着他,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终于明白,他薄薄的嘴唇紧抿,呈现出的线条弯曲向下,异常显得他冷漠孤傲。人人都说琅邪王爷威名天下,可他就连睡着的样子都紧蹙双眉,脸上的表情不安而警惕,好像随时有危险发生。
孟央记得他的手曾那样温柔的抚过她脸颊的伤痕,他曾那样温柔的问:“疼吗?”她亦是清楚的记得他手掌的温度,这样美好的男子,真的是手段残忍之人吗?
呆愣的看着他的双手,心中难言的苦涩,鬼使神差间她竟然伸出左手上前靠近他的手,她太想知道这双手的温度,冰冷或温暖。她觉得自己的左手轻轻颤抖,在离他的手一厘米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他好像真的睡熟,深吸了口气用手轻轻握在他的双手上。
他的手略略粗糙,虎口有持弓时磨出的茧,带着暖暖的温度,出神间,她的双手突然被用力的反握,惊慌的抬头,便看到司马睿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王妃想做什么?”
孟央大惊,试图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疼痛随即传来,他的脸上是满满的讥讽。她慌得厉害,只觉脸都红了,只得据实相告,“臣妾想知道王爷手心的温度。”
司马睿的眼中渐渐隐晦,用力将她拉近,贴近她的脸问道:“这是伎俩吗?使我爱上你的伎俩。”
她咬了咬嘴唇,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上面一片通红,“王爷就当是吧。”
司马睿狠狠将她推开,她毫无准备的撞上背后的车身,一阵疼痛。
两人都不再说话。
【020】洛阳皇宫
一路的颠簸,日夜兼程,马车终于驶进了宫门,司马睿却在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开口说道:“王妃可知那支凤凰玉钗的宝石从何而来?”
孟央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想他是觉得自己没听他吩咐戴那支宝钗,于是没有做声,却听他继续说道:“王妃就一点不好奇,敕勒部落的产物竟也不认得了?枉费你从小生活在那里,也对,如果认得就不会弄丢在街上被一个乞丐捡到。”
她觉得他话里有话,却不明白他的深意,“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司马睿抬头看她,一脸的审视,“王妃不应该感激本王劳师动众的替你寻回宝钗吗,那可是你最喜爱的首饰。”
懒得理他,也不愿再与他多谈,“多谢王爷。”
洛阳的皇宫果真气派巍峨,从外宫一路驶来,透过车帘看到所到之处的奢华,终于渐渐明白那些纷争的诸王,对天下人来说,这座宫殿有着太大的诱惑。
最终马车稳稳的停在宫内的殿前,司马睿先行下车,依旧是将她拦腰抱下,孟央抬头望向这承光殿,雄伟高大的殿宇,气派威严的屹立在大地上,精细雕梁的石柱和台阶,玉瓦上面是无边无际的蓝天,成片的云朵飘过,衬托的这大殿极是霸气。
整座洛阳皇宫,太极殿才是主位,那里有着至高无上的龙椅,是皇帝处理朝政及早朝的地方,但是承光殿就这样巍峨,可想而知太极殿的奢华。
与他缓缓走上台阶,踏上大殿的时候只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她以为琅邪王府已经是极致奢华,这大殿内满堂生辉,远远的看到正前方摆着高大的紫铜鎏金座椅,座椅两侧整齐的摆着成排的长桌,中间是辽阔的空地。
随着司马睿坐在离座椅最近的左侧,随后便有人一一走进殿内有秩序的坐在应该坐的位子。不一会的时间,人都到齐了。她这才发现,东海王的寿辰竟然请了这么多的人,远远望去,对面的人竟有长长的几排,一直延伸在大殿门口。自己身后也是满满的人,好在桌子间的空隙够大,不至于觉得拥挤。
她心里一阵紧张,这些对她来说太过遥远的人物,即将一一出现,东海王司马越,除掉成都王司马颖之后成为八王之乱最终的胜利者,听闻其年轻时谦卑和善,理应是一代贤臣,可掌控朝政之后,变得如同其他诸王一般,专擅威权,居功自大,毫无爱民之心。
那些权贵王臣们,或许曾经都是亲善之人,前方那至高无上的龙椅,真的可以使人展现贪婪的本性,一旦坐上那个位子,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得荒淫无道?孟央想着,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身旁的司马睿,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会是特殊的吗?
东海王还没到,整个大殿议论声不断,司马睿大概察觉了她的不自在,竟亲手给她倒了杯茶,柔声说道:“怎么了。”
他随意的一个举动,使得不少权臣家眷对她微微侧目,对面的一位老者举着酒杯走了过来,他已至不惑之年,眼中有着精光,对着司马睿笑道:“琅邪王艳福不浅呐,都说你府中姬妾如云,皆是美艳动人,这位美人竟如此清姿卓越。”
司马睿含笑起身,“太尉大人说笑了,蒲柳之姿,蒲柳之姿而已。”
“哦?这样貌美的女子对王爷来说只是蒲柳之姿?”那老者的目光毫不客气的打量着她,接着凑近司马睿笑道:“王爷风流倜傥,平日必定美女环绕,乱花渐欲迷人眼嘛,但老夫可是最喜欢这样清幽的女子,不知王爷肯不肯成人之美?”
孟央心里暗惊,她今日穿的极为素净,略施粉黛且低调,看来他根本没料到她是金贵的王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司马睿,却见他仿佛左右为难的样子,“太尉大人,这……”
“怎么?王爷舍不得?”
“王府里确有绝色美女,若太尉大人不嫌弃,改日一定挑选好的送到大人府上。”
“纵然还有更美的女子,可老夫只想要眼前这位,”他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别有深意的叹息一声:“王氏世族皆在王爷的封地,族弟王导王敦如今也在尽心为王爷效力,讨伐成都王时王爷劳苦功高,老夫可是一直提醒着东海王记住你的功劳,以便日后好好犒赏王爷。”
王氏世族?王导?王敦?东海王司马越?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是,王氏世族的头领,太尉王衍?自武帝登基后他便身居要职,八王争霸,他选择站在东海王这边,如今自然得到东海王的重视,官封太尉不说,又是朝中元老,司马睿助东海王司马越诛杀成都王,司马越掌控朝政本该重用他,但看来真的如琳青所猜测的那样,他们下一步不会走的风生水起,司马睿引起了司马越的忌惮,因为如今的他成为唯一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