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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早些告诉你,哪里看得到郑夫人痛不欲生的样子,又哪里知道我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后来倒是想告诉你来着,你将我拒之门外不肯见,我有什么办法。”
她闷闷的沉下声音,她心里一愣,有些愧疚的样子:“是姐姐错了,姐姐应该相信你的,现在跟你赔不是可好?”
她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别过脸去不再理她,她也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黯然道:“姐姐不该那样说你,得知真相后我也一直在自责,但那两日我也确实哭得肝肠寸断,也算受到处罚了。你别再不理我了,大婚过后你就要跟着司马毗回项城,姐姐已经够难过的了。”
她说着,真的有了几分哽咽之色,河苑终究不忍的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姐姐,干脆我不嫁了。”
孟央暗惊,开口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可知这样说使得司马毗多伤心。”
“我这几日总是不安,也不知为何,”她微微蹙起秀眉,神情有些茫然:“王爷哥哥为我准备了那样风光的嫁妆,姐姐也说我的婚礼堪比皇家公主,十里红妆,兴许是纸醉金迷,我总感觉像做梦一样,有些害怕,我记不得从前的事,心里空落落的,缺了好大一块,。”
她心里泛起波动,面上却含笑道:“你这傻瓜,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婚礼,你却说害怕,河苑,你是琅邪郡主,你未来的夫君是东海王世子,将来的东海王,东海王妃的身份非你莫属。有姐姐在,也有司马毗在,你只需向前看,身后的一切都不必过问,这才是真的聪明。”
河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拉着她起来:“姐姐,你可知这孔雀氅是谁送来的?”
“是谁?”她禁不住含笑问道。
她的神情却有些忧虑,小心道:“是襄城公主。”
她果真一愣,心里微微的慌乱,河苑郡主大婚在即,依附司马睿的朝臣家眷都会前来,襄城公主的出现不足为奇,可她就是止不住的心慌,她来了健康城,可是代表王敦也在?可是,这怎么可能?
长久以来,她一直不敢去追问王敦的处境,但也知道他在湘州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病的很重,如若不是襄城公主陪伴,也不知如何躲过王衍的暗害。好在现在东海王失势,王衍要另谋出路,在匈奴人攻打洛阳之际,正是他巩固自己权势的好时机,他要留在洛阳大展拳脚,应该没有机会去害湘州的王敦。
“姐姐,大婚过后我就要离开健康城了,心里真的放不下你,你心地太过善良,我总担心别人欺负你,更怕你独自面对险境。”
她的面上不无担忧,她随即正了正神色,握了握她的手,故作轻快的样子:“瞧你说的,好像琅邪王府是龙潭虎穴一样危险,河苑,你放心,姐姐不是软弱的人,姐姐是大晋的琅邪王妃,哪里会受人欺负。”
河苑摇了摇头,难得的一副认真模样:“即便嫁给了司马毗,我也不能立刻跟他离开,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孟央也不知为何,望着她决绝的样子,突然感到不安:“你要做什么?”
她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庄重道:“杀了梁夫人。”
她惊得良久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河苑……”
“姐姐可知此人居心叵测,我总担心她会害了你,听绿秀说,沅儿的事是她与郑夫人计谋的,不杀了她,我始终不安。”
“她可是对你说了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淡淡一笑:“姐姐放心,我不会中了她的离间计。”
“她到底说了什么?”
紧张的追问之下,她终于叹息着回答:“姐姐可记得我跟你说过,她曾说我是漠南一带的敕勒族人,我没有理会她,她又说我叫什么副伏罗爽爽,还说你骗了我,我父亲是什么敕勒的副伏罗大酋,王爷哥哥是我的杀父仇人。”
她免不了心惊肉跳,只觉得心里恐慌,极力的保持镇定:“河苑,告诉姐姐,你心里,是不是怀疑过姐姐?”
“姐姐。”她不由得一愣。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道:“梁夫人确实有个妹妹,是漠南敕勒一族遗失的公主,所以她对敕勒部落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无论她说的话有多么真实,但你是孟河苑,从来不是别人,司马毗爱的也只是孟河苑。”
“可是姐姐,她为何要这样做?”
孟央微微低垂下眉眼,随即认真的看着她:“她不甘心做琅邪夫人,她要做的是琅邪王妃,这便是答案。”
“这女人真是异想天开,也不照镜子看看她哪里配的上这个身份,”她终于明白过来,恼怒道:“她这样恶毒的害姐姐,我一定要除掉她。”
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河苑,她现在怀着王爷的孩子,我们动不得她,不过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放过她。”说着,又含笑对她道:“这件事你就不必过问了,安心嫁给司马毗,你知道的姐姐绝不是软弱之人。”河苑还想着再说什么,她已经眯起眼眸浅笑:“现在姐姐还有一事相求。”
她不禁疑惑:“什么事?”
她伸出手指了指那些朝臣家眷送的大堆贺礼,带着几分皎洁道:“你不是看着心烦吗,姐姐帮你处理一部分?”
“姐姐想做什么?”她禁不住有些雀跃,急急的追问。
“我想差人偷偷拿去当铺,买米买粮分给城内的难民。”
“原来姐姐是把自己的首饰当完了,来惦记我的东西了,”她娇声笑了笑,故作思考一番,又有些兴奋道:“先把这些拿去当铺,不够的话咱们再把王爷哥哥准备的嫁妆典当了,我还可以去偷司马毗的东西,他那里有好多的奇珍异宝。”
她话未说完,孟央已经敲了敲她的脑袋,哭笑不得:“你敢拿去典当,当铺的掌柜可不见得敢收,姐姐也只能挑些普通点的簪子。”
清晨的雾气很重,太阳还未完全的升起,一步步的走出房间,不必担心刺眼的阳光。门口的守卫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快点走啊,娘娘开恩放你离开,你莫不是想一辈子关在这里!”
她的样子一定很狼狈,面上的轻纱完好的戴着,正好遮住了自己此刻的可笑。终究什么都没了…。虞怜珠没了,虞沅没了,现在郑阿春也没了…。
她曾经是何等的快乐,在外祖的敕勒一族,她与部落首领的儿子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的阿浚如此的钟情于她,平原上的芳草那样芬香,无边无际,没入马蹄。她曾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有些害怕的望着牵着缰绳的阿浚,那时他们十三岁,如此的年少和单纯。他会在她害怕时回过头来,扬着手中的缰绳,笑容纯净:怜珠别怕,我牵着马呢。
怜珠别怕,我牵着马呢…。她如此的信任他,微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芳草之香,那碧泱泱的颜色使得她整个心都快窒息,禁不住就笑腼如花:阿浚,你要带我去哪儿?那个少年回眸,面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我要带你浪迹天涯,带你去海角天边……
那时,他的声音如此坚定,以至于副伏罗敏敏是如此的嫉妒着她。他曾说要带她浪迹天涯,可是他最终辜负了她。一开始辜负了,就会一直辜负下去,可惜当时她不懂。
她也曾那样的风光过,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她是这样被娶入王府的,站在那个眉目幽深、俊美不凡的琅邪王身边。她的身份是大晋琅邪王妃……何等的尊贵,何等的令人沉醉,多少女子羡煞了她,年少而又桀骜不凡的王爷,谁都无法不动心。他在大婚之夜微醺,透过红烛的光芒,缓缓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那样的小心翼翼,眼里的柔情那样清晰,宛如触摸一个绝美的梦境:你若能留在我身边,我会许你一世的嫣然。
她承认,在那一刻动了心,他将头埋在她的勃颈,仿佛得到了整个天下一般满足,他的眉眼有着世上最柔软的情愫,温柔如水。那一刻,她莫名的流下眼泪。就在他身边吧,是她的阿浚先辜负她的,而面前的他,值得她心动。
可是,为何一切转变的如此之快,他狭长的眼眸透着深邃,那里面究竟藏匿着什么,她永远都看不懂。他爱她吗?若是爱她,怎会在她受人欺负时不管不问,宫人出身的荀夫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她的王妃之位竟是处处受人排挤,他不仅有了其他的女人,甚至默许她们欺辱到她头上,在她含泪哭诉时,他只是眯起狭长的眼眸,轻轻抬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