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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往事,他的眼珠子都是血红的,惊涛骇浪的恨意涌上心头,恨的牙都咬的咯咯作响。
“你父亲,是江南名医李质?”
琳青的语气有些呆愣,他很少有这样落寞的表情,可是提及血参王的由来不得不神色黯然,从他记事起,血王参就是圣医谷少有的珍贵宝物,血参被师父圣君分为参首、参身、参尾三部分,但这样世间罕见的绝物,圣君自己却不曾动过,当年他是性命垂危的襁褓婴儿,为了救他圣君将参首入药熬给他喝,参身和参尾被珍藏了起来。
他也是在后来得知了这宝物的由来,看似珍贵的血王参,竟是圣君杀了江南名医李质一家老小得到的!
琳青从不曾亏欠别人什么,可眼下却不得不承认是师父圣君欠了李家的,是他圣医谷欠了李家的,又或者说,内心深处他将师父对他们的亏欠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十三伯的恨天经地义。
“是我圣医谷欠你的,但师父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所杀。”
淡淡的一句话,他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十三伯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敢置疑的望着他:“你就是杀死那个魔头的圣医谷弟子?”
点了点头,他的神色颇为平静:“我不杀你,你走吧,我圣医谷与你的恩怨也该两清了。”
愣怔的表情,十三伯终于开口道:“我李家数十条人命,如何两清?”
“那你想怎么样?”
“将血参王还给我,我与你们便再无恩怨。”
琳青沉默着不说话,王敦却突然抽出长剑,直直的架在他脖子上,声音冰冷:“你想要血王参?还是去阎王哪里要吧。”
“住手!”琳青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剑身,锋利的剑刃顿时割伤他唯一的手掌,鲜血淋漓。
疼的忍受不住,他咬着牙对十三伯道:“血王参已经没了,你走吧,再不走怕是连命也没了。”
从他出手握住刀刃的那刻起,十三伯的眼中皆是震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沉默着转身离开,沟壑纵横的面上看得出落寞之色。
冰天雪地里屋外严防死守,屋内却极是温暖,燃烧着的焚香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温度过高,她苍白的面上有些微红。琳青静静的站在床边,目光久久的望着她,缓缓伸出包扎着的手触碰她柔软的面颊,手指划过她面上的疤痕,声音有些恍惚:“其实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高深莫测,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有一个缘由,也许连我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迷失在你的笑腼如花的容颜之中。”
“孟央,我不仅仅把你当做亲人。”
出神的望着她,突然听到门前响起一阵吵闹,本以为是杏子前来惹事,岂料却听到苗子的声音:“师父的手受伤了,我必须进去帮他。”
门前亲自把守的王敦眉头紧皱:“你师父并未开口要你相助,快点离开,否则我会杀了你。”
一脸悲愤的杏子气恼的指着他:“你是瞎子吗!师父的手被你的剑割伤了,他只有那一只手,怎么救人,你是想他们都死吗!”
正要开口说话,房门突然被打开,琳青的面色有些阴郁:“不需要你们相助,赶快离开。”
心知他在担心什么,杏子赶忙举起三指发誓:“师父,我发誓不会阻拦你,你放心好了,我只会给你打下手。”
伸出受伤的手掌看了看,他竟然也有些怀疑,曾经他极度自负,不会理会任何人的帮助,可是如今的琳青还是那个妙手回春的圣医谷谷主吗,仅剩一条胳膊的残障人士?唯一的手掌还受了伤?
事关她的生死,他只得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苗子道:“你进来帮我,杏子就在门外等着吧。”
话音刚落,杏子就慌忙的张口嚷嚷:“师父……”
可是他已经转身离开,剩下苗子面色庄重的安慰她:“师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协助师父。”
房门关上的瞬间,她几乎就要冲进去,无奈却被王敦拦住,愣怔的站在那许久,她才握紧了手中的一包迷药,缓缓转身,两行泪水落下:“笨蛋,师父和师兄都是笨蛋…。”
漫长的等待,杏子坐在门前很久,顺着目光望去,屋檐伸展至天际,望不到尽头的阴沉天气,空落落的使人难受。
又要下雪了吗?
她想起遥远的从前,被养父母在街头贩卖的日子,乱糟糟的头上插着一根长长的稻草,这就是不值钱的丫头片子的标志。
光着脏兮兮的脚丫走在洛阳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也有大户人家前来挑选买入府中,或为下人,或为那些糟老头子的玩物,这就要看各自的命运了。
那些买家也是很挑剔的,他们要求长相眉清目秀,要求身形袅袅,甚至还要求身子清白。真可笑啊,即便是这样,大家还是争先恐后的拥着上前,希望自己能够被选中,拜托贫苦的命运。
再一次落选,她被养父打的遍体鳞伤,偷偷抹着眼泪躲在一旁,等了很久终于又见一有钱人家前来买人,这一次,她不能让父母失望。
依旧是一番你拥我挤,使得那买主有些不悦,最终挑选了一个年纪大些的小姑娘。
她认得那个被选中的小姐姐,那是个仗着自己年龄大经常欺负她的人,被选中了不免有些得意,跟着买家离开的时候回过头,远远的朝她呸了一声,那口型在一字一顿的告诉她:等着被打死吧!
那么恶毒的人怎么能被选中呢?她想不通。
容不得她想不通,身后的养父已经拿着鞭子走了过来,挨打的痛苦似乎就在眼前,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快步跑上前,将那小姐姐推开,对买主殷勤道:“我会砍柴洗衣,我什么都会做,买下我吧。”
反应过来的小姐姐异常恼怒,上前与她打成一片,互相撕扯着对方的头发,一向都是她被欺负,身子瘦小的她哪里打得过她,于是结果就是她被恶狠狠的推向人来人往的大街,直直的撞上正巧驶来的马车。
吓得愣神之时,她看到马车的帘子挑开,走下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那少年面色有些阴郁,不过他长得真是好看,好看的如同冬日纷扬的雪花,纯白如斯。
她记得,当时养父暴怒的上前,对着她狠狠鞭打,围观的人群很多,每个人面上都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只有他,他干净的手指扔出几块银子,声音也清凉的使人愣住:“别打了。”
养父千恩万谢,贪恋而奸诈的样子:“公子真是好心,不如就买下她吧,只要再给二两银子。”
他似是十分的不屑,懒得与任何人说话,转身上了马车就要离开。
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长期的挨打挨饿使得她昏了脑袋,也许是他的出现给了她一个芳华的美梦,她竟然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拦住马车,小小的身子紧张的颤抖:“买,买下我吧。”
她记得,他掀开帘子望着她,面上露出冷笑,真的又扔出二两银子,开口却道:“让开。”
她捡起银子的手一直在哆嗦,小心的将那两块烫手的沉甸甸的银子交到养父手中,转过身来才发现马车已经离去,而她从那一刻起,早已下定决心追随他。
于是**着双脚一路跟着马车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到双脚被磨出血泡,仍旧不肯停息。
最终,是驾车的青衣小童不忍的停住马车,接着听到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滢言,你这是干吗?”
青葱模样的小童已经在为她哀求:“师父,带上她吧。”
兴许是他的哀求起了作用,他最终默许了,一路带着她来到了对她来说仿若仙境的圣医谷。
“不管你过去叫什么,从今以后你只有一个名字,圣医谷的弟子杏子。”
那年她不过九岁,正值盛夏的季节,杏子也不过是他看到园中结的青杏随后起的名字。
杏花虽美,青杏酸涩,可这名字她十二分的喜欢。
如今,性格柔顺善良的六师兄滢言早已逝去,过去的她与现在恍如隔世,只是那个衣衫铅白的琳青,她放在心里最深地位的师父,就要为了一个女人离她而去了吗?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现在的杏子,起身一步步向前离开,从前的破烂小孩,现在的杏子,都不存在了,她是一个想要守护着他的女人,正如他所说,没有任何的缘由。
刺史府的大门前,她听到自己对守候在此的小师弟道:“起身,返回圣医谷。”
这世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