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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青,琳青……”
哆嗦着嘴唇,她的面上是死一般的惨白,踉跄着就要朝他跑去,身子却直直的倒在地上,极度的悲痛之下,她慌乱的朝他爬去:“琳青,琳青…。”
死死捂住被斩断的左臂,琳青的额头隐隐冒出冷汗,大力咬住毫无血色的嘴唇,强忍疼痛的朝她一步步走去,每走一步,成片的血迹滴落在地,惊心动魄的殷红。
“琳青,琳青……”
目光恍惚的望着走进的琳青,她苍白着脸哆嗦着,直到他半跪在自己面前,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大滴的汗,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慎人,偏却艰难的望着她笑:“别怕,我在这。”
“琳青……”
脑中仿佛只有这一个名字,她颤抖着双手为他捂住不住流血的臂膀,失魂落魄的喃喃道:“琳青……”
“别怕,我在这,我在这,别怕。”
艰难的吐出每一个字,他的面上带着深深的疼痛,伸出仅剩的右手抚上她的面颊:“没事了。”
他手上的血沾满了她的面颊,孟央呆呆的望着自己亦是血红的双手,抬起头望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
“不要!我不要,你的手呢,你的左臂呢?”
撕心裂肺的哭出声,她突然疯了一般就要爬向站在一旁的石虎:“把手还给他,求求你,你把手还给他……。”
“你砍我的手,你砍我的双臂吧,把胳膊还给他,你杀了我,求求你不要砍他。”
琳青强忍即将昏厥的疼痛,用唯一的右手从背后勾住她,哽咽道:“别求他,孟央,我听不得你求别人。”
痛不欲生的哭着,她突然狠狠的扇打自己的脸,每一个耳光都无比响亮:“求求你,还给他,把手还给他……”
“孟央,别闹了,我疼……”
仿佛突然回过神来,她慌乱的转身,看到他额头豆大的冷汗,嘴唇隐隐发白,紧紧将他抱在怀中,仍旧不敢相信的颤抖:“琳青,左臂,你的手没了…。”
身体上的疼痛尚且难忍,眼下见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失去了一切支撑的力量,禁不住为她抹去泪水,努力含笑道:“我不要了,所以你,不要求他,求求你不要求他。”
终于忍受不住的昏厥过去,孟央疯了一般的摇晃他的身体,哭的不能自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你没了手,我不要!”
“混账东西!”
只听“啪”的一声,石虎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尤有不服的开口道:“叔叔,是他自己没本事,躲闪不及。”
“闭嘴!”身旁怒火冲天的男人怒骂道:“你这个畜生,连我的话也敢不听,留你何用!”
说罢,他突然提起那把沾着血的龙环大刀,凶狠的目光扫过石虎:“忤逆者死!”
“叔叔!你不能杀我!这些汉人何时将我们胡人当人对待了?我不过砍了他一条手臂,你可还记得咱们胡人被贩卖为奴的日子,打骂致死,冷冻挨饿致死,抛尸喂狗,汉人屠杀了我们多少胡人!”
石虎跪在地上,字字愤恨着陈述着:“叔叔就因我砍了汉人一条胳膊要杀我,我死不甘心。”
手中的大刀最终没有落下,而是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我暂且不杀你,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个畜生,立刻给我滚出军营!”
“叔叔!”
“滚出去!”
石虎气恼着不愿离去,身后一心腹大将赶忙上前低声道:“大将军正在气头上,也不愿真的处罚您,将军就暂且退下,还怕他真的不认你这个亲侄儿。”
经他提醒,石虎随即反应过来,起身便离开:“叔叔,那我先走了。”
“滚!”
四周是怎样的情境孟央均看不到,她只看到怀中的琳青满身鲜血,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殷红,神情怔怔的没了任何的波澜。
“都楞着干吗!等死吗?!”
满面胡腮的男人对站在一旁呆住的众人怒目道。
反应过来的士兵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就要抬起昏厥的琳青,她却在这时惊慌失措的抱紧了他,几近疯癫的冲他们吼道:“不要碰他!你们不要碰他!”
愣住的众人将目光转向那男人,听到他厉声道:“一群废物!还不去找大夫!”
说罢,亲自走上前,对呆呆的孟央怜悯道:“琳青是我师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的。”
“大将军,您忘了月前闹疫病的时候,军营的大夫都被砍了脑袋,除了琳大人营中现无人懂医术。”
一旁的士兵小心翼翼的上前提醒,他的面色立刻大变:“那帮蠢货都是些庸医!我要你们现在去找一医术高明之人,找不到就提着脑袋来见我!”
如此的蛮横无理,周围的人均是吓得面色惨白,慌乱的就要散开,其中一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道:“回大将军,与这汉人姑娘被抓得还有一老头,好像懂点医术,被石虎将军赶去刷马槽了。”
“狗东西,那还不赶快把他带来!”
十三伯来到的时候,简直令人不忍观望,乱糟糟的头发蓬在脑袋上,面上脏兮兮的不成样子,几道明显被鞭子抽打的血痕,但凡能看到的地方均是体无完肤。
被人恐吓着上前,他丝毫不见恐惧,执拗着瞪着他们:“爷爷我誓死不为匈奴人卖命,要杀就杀,是煮了吃还是烤着吃随便你们这帮畜生!”
“十三伯……”
泪眼朦胧的转过身去,明显看到他面色一怔:“梦儿?”
“十三伯,救救他,你救救琳青……”神色凄然,她仿佛失去魂魄的木偶一般,眼神空洞迷茫。
微微的愕然,他立刻快步上前观望躺在床上的琳青,但见他面色苍白如雪,嘴唇也是明显的没了血色,衣襟都被染成红色。当下心惊,目光庄重的对她道:“失血过多,再不救治来不及了,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你怎么受得了,还是先下去吧。”
他话说完,她却没有丝毫反应,细看之下才发现琳青早已死死握住她的手掌,即便昏迷不醒,依旧大力的无法掰开。而她,从一开始就仿若无措的迷失者,只知道回握住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当着她的面为他医治,整个过程漫长而煎熬,琳青重创的伤口不停的涌出血来,染红了他身下的被褥,染红了他身上纯白色的夹袄。
那夹袄是她亲手为他縫制的,离开圣医谷那日,他就是穿着这件夹袄,明净的一尘不染,他笑道,若我活着回来,必回想尽办法医好你的脸……
一切都恍若隔世,对美好近乎苛刻的琳青,如何接受自己残缺的身体,他怎么接受的了?
琳青,琳青……
昏昏沉沉之中,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仿佛做一个漫长的梦,耳边总是听到许多嘈杂的声音,使得她头痛欲裂。
“已经三天了,受伤的人都醒了,这姑奶奶怎么还没醒?”
迷迷糊糊听到十三伯扯着嗓门嚷嚷,很快就被一清泠的男声打断:“不要吵到她,让她睡。”
这不耐烦的声音熟悉的令她惶然,紧紧闭着眼睛不愿睁开,生怕惊醒了这样的美梦。
“孟央,我在这,快醒醒。”
难得的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仿佛有着魔力一般使她逐渐的睁开眼睛,迷茫的望着上空:“琳青……”
“我在,我就在这。”
仅有的右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掌,他的面上明显的苍白,似是大伤了元气,眼睛有些微红:“别睡了,你看,我都好了。”
并未得到她任何的回应,反倒是十三伯不满的小声嘟囔:“刚刚还说不要吵醒她,现在又不让睡了,怪人。”
“琳青……”
傻了一般的喃喃自语,终于使他微微慌乱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了?”
面上没有一丝的波澜,就像得了魔障似地不断重复他的名字,彻底的使他慌了神:“孟央,我在这,我在这。”
十三伯亦是慌忙的上前为她把脉,声音不由的沉了下来:“惨了,神智不清,被吓疯了。”
一连数日的阴雨,营地各处均是湿漉不堪,外面时而响起震耳的雷声,夹杂在群山环绕的峡谷里,惊得人心慌。
炉火燃燃的营帐里,匈奴首领石勒及一帮将领大笑着饮酒,均是虎背熊腰的匈奴人,粗狂的笑声直钻人耳中,与外面的雷声不相上下。
“怎么了?”
营帐之中,一身白衣的琳青明显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