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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咬住嘴唇,泪水肆虐的流下:“梁记面馆呢?为何连他们也不放过!”
“因为他们认出了你是画卷上的女子,虽然他们保证过不会说出去,但世上最可靠的只有死人,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保全你。”
他的话说的那样平淡,如同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不能冒险,只有他们死了,你的安全就多了几分,所以他们必须死。”
这才是真正的王敦吧,手握王氏家族重兵的扬州刺史,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面罗刹,他,真的太可怕了……
就快撑不住了,她死死按住胸口,疼得几乎说不出话,嘴唇也隐隐咬出血迹:“王敦,你好狠……”
话未说完,身子已经软软的倒在座位上,王敦顿时脸色大变,焦急万分的上了马车,将她抱在怀中不住的摇晃:“来人呐,快请大夫!”
应声而去的侍从慌忙离开,他却在这时眼中充斥着极重的戾气,开口又对马车外的护卫道:“去,追上刚刚那两个妇人,割了她们的舌头!”
手握长剑的护卫随即离去,车厢里烘烤的暖炉,映的他的面色格外阴沉,只有面对怀中昏去的人儿,才有了焦急之色。
扬州城内的王氏府邸是何等风光,府院朱檐碧瓦,亭台水榭优美雅致,除了面积的大小丝毫不逊于琅邪王府。而此时,那极美的碧色屋瓦均被大雪覆盖,远远望去分不清它们与屋檐的区别,都是寒冷的白色而已。
屋内被烧的红彤彤的炭火,带给不了她一丝的暖意,虚弱的躺在床上,纵然身上盖了无数名贵的锦被,她还是觉得很冷。
一旁的丫鬟一直端着碗中的汤药,急的快要哭了:“小姐,您若是不喝这药,大人会打死我的。”
轻轻的将头别向里侧,她闭上无力的眼帘,不愿理会她的哀求。谁知那丫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依旧高捧药碗,明显带着哭腔:“阿宝求您了,您就把药喝了吧,阿宝家里还有生病的妹妹,万一大人打死了我,妹妹一个人该怎么活啊…。小姐求您了。”
面上有些动容,她支撑着身子艰难的坐起,目光静静的望着她:“今日我若不喝这药,王大人是不是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丫鬟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回答:“小,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阿宝日后一定尽心服侍您。”
“你刚刚说,你家里有个妹妹?”无力的开了口,在得知王敦因为自己屠杀了那样多的人,她便以绝食来抗议他,因着一直病着,连药也不肯喝,眼下已经虚弱到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阿宝赶忙回答:“阿宝自幼和妹妹相依为命,妹妹才六岁,从小就一直病着,阿宝将她托付给婶婶家,每月领了工钱全部交给婶婶。”
见她面上有着凄苦的神色,禁不住开口问道:“既然有婶婶照顾,你为何还愁眉苦脸?”
欲言又止的望着她,她才轻声道:“从前爹娘去世,我与妹妹一同寄养在叔叔家,凭空多了两张吃饭的嘴,婶婶自然不高兴,即便阿宝什么活都抢着干婶婶还是经常打骂。妹妹经常生病,小脸都是蜡黄的,婶婶说家里没钱给她看病,阿宝就签了刺史府的卖身契,这才有了机会在大人身边伺候,求小姐发发善心,阿宝不能死啊。”
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惶恐的样子,她只得暂时放下自己对王敦的成见,对她道:“把药拿过来吧。”
阿宝一喜,赶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汤药递了过去,费力的接过药碗,触手感觉到刚刚好的温热,目光不经意间看到她红肿的掌心,当下有些心惊,这才想起从这药熬好之后她就一直双手捧着等自己服下,滚烫的汤药明明灼伤了她的手,她却不曾皱一下眉头,于是鼻子一酸,眼圈立刻红了:“对不起。”
低低的致歉声,使得阿宝万分惊慌,连连摇头道:“小姐在说什么?”
目光移至她的双手,禁不住哽咽道:“回去擦些药吧,你的手,不疼吗?”
她明显一愣,接着感激的对她笑:“不疼,阿宝真的不疼,根本都没察觉手被烫到,多谢小姐关心,不碍事的。”
孟央相信她是真的没有感觉到疼痛,遥想当年初到健康,她在红舞坊为人洗碗,寒冬腊月里双手寖泡在冷水里,冻疮裂开的口子从来没有愈合过。有时被小燕她们捉弄,会在洗碗水里洒盐巴,那种钻心般的疼痛是常人根本无法体会的,时间久了,她们会恐慌的看着她面不改色的将手放入盐水里,逐渐心生恐惧再也不敢去捉弄她。
疼吗?不疼吗?她也曾多次问过自己,那时你不疼吗?事实证明她真的忘了什么是疼痛,经历了太多的痛,剩下的便只是麻木,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感受。
成长在不同生活中的人,对疼痛的体会是不同的。她是这样解释给自己听的。
微微回过神来,便端起手中的汤药饮尽,那样苦的药,她却不曾皱一下眉头,只是面色有些虚弱,将药碗递给阿宝,低声道:“这药我喝了,你也回去擦些药吧。”
阿宝摇着头还未说话,就听门外站着的另一丫鬟恭敬的叫了一声“大人”。随即知道是王敦过来了,慌忙退到一侧垂着头迎接。
疲惫的垂下眼睛,她索性躺下身子装作睡去,不愿理会他的到来。
脚步声逐渐走近,闭着眼睛听到他压低着声音问阿宝道:“小姐睡了多久了?”
“刚刚喝了药就睡下了。”细弱蚊蝇的回答,仿佛很怕他的样子。
她原以为他看到自己睡着了便会回去,谁料丝毫不见他离开的脚步声,反而听他对阿宝道:“你下去吧。”
房内只剩他们二人时,她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匀称,心里隐隐不安,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被角,感觉到他就坐在床边,目光疑似在看自己。
安静的出奇,他仿佛打算一直这样坐下去,反而是她,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越来越不自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他似笑非笑的声音:“我看到你的睫毛一直在抖。”
微微的讶然,明知他已经识破了自己,偏偏还不肯面对现实,继续装成沉睡的样子,企图他能有自知之明,自行离开。
可是她的希望落空了,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离她越来越近,淡淡的男子气息逐渐靠近,她几乎听到了近在耳前的呼吸声,心里一紧,立刻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使得她惊吓不已,王敦就与她面对面的望着,近的她看得到他眼眸里的幽深,看得到他根根分明的眼睫,甚至看得到他眉目间蕴藏的戏笑。凉薄而温润的嘴唇轻轻上扬:“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她随即费力的起身,安静的坐在床上,目光冷冷的扫向别处:“我真的想睡了,你走吧。”
王敦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声音依旧柔软:“我请了扬州最有名的大夫,待会过来为你诊治。”
“不用,我没病。”强忍胃里翻天倒海的难受,她一口拒绝。
微微皱起眉头,他无奈的叹息一声:“你在生我的气,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看,你的脸色这样难看。”
良久的沉默,他又接着开口道:“你若不肯要大夫诊治,我便会一直留在扬州,你要救的人也落了空。”
话未说完,她突然捂着嘴,控制不住的转向床头,面色极其惨白,将刚刚喝下的药吐了出来,困难的呼吸着,感觉眼前一阵晕眩。
王敦大惊,一把扶住她就要倒下的身子,急声对门外的下人吼道:“立刻把李大夫请来,一刻也不准耽搁!”
昏昏沉沉的躺着,半睁着眼睛看到一胡须青白的老者上前坐在一边,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仔细斟酌良久,微微皱起眉头。王敦立刻开口道:“怎么样?”
老者并未回答他,又是很长时间的把脉,有些清浊的眼中突然有些神采,逐渐转变成震惊,最后竟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啊,老朽活了大半辈子,竟然碰到这样的奇事,真是开了眼界了。”
不仅王敦疑惑的皱着眉头,就连孟央也是微微的不解,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热枕,语气欣喜的追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还未张口,王敦已经警惕起来,声音不由得沉了下来:“你瞧病就瞧病,问这么多干吗?”
老者似乎并不惧怕他,反而颇为不满的开口道:“我李十三这一生治好了无数人的疑难杂症,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必须详细了解她的情况,你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