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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怎么来了?”离沉岳奇道。
离衍点燃了一支烟,靠在船舷上。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小岳,为父最近一直在为一件事后悔,便想同你说说。”
“什么事?”离沉岳奇道。字典里从未出现过后悔二字的老爹,现在竟然告诉自己他后悔了?真不知他究竟想干什么。
“如今全球都已混乱不堪,几乎没有一处地方可以称得上安全。而如果陆沉和冰川的迅速融化继续发展下去,可能便不会再留有一块适合生存的土壤。为父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利用蟠螭的资源,将全家人一起送入太空,再……”
离沉岳有点惊讶地打断了离衍:“老爹,你是不是真的老了啊。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起这个来?”
离衍摇摇头道:“正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会有所自省。以前,我呼风唤雨,一心觉得人定胜天,以自己的才能和智慧,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可如今,这一切早已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也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很担心今后……”
“老爹,你赶紧别这么想!”离沉岳劝道:“如果不是你费尽心力延缓了末日到来的时间,可能如今极昼盘早已建成,而所有的这些灾难都已成定局。或许此时,世上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文明也全部消散殆尽。如果不是你,研究出了‘窥灵珑’,我们即便能在太空中苟且偷生,接下来却也只能疲于奔命,而没有一丝希望可言!”
离衍扭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小儿子,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眺望着地平线那边层层叠叠的乌云后,仍努力透过云层的一丝阳光:“儿子,你真的这样想?”
离沉岳也站直了身子,长出了一口气,给老爹加油打气:“当然!我和小曦都相信,只要让‘窥’指引我们,最终就一定能找到关键的线索!老爹,你可不要再后悔了,一点都不像你!”
离衍呵呵笑了起来,离沉岳也笑了起来,父子二人从未笑得如此默契。正笑着,身后的船舱内,突然暴发出一阵欢呼雀跃之声,随后,船身中响起了发动机的声响,汽笛鸣动,响彻云霄。
船终于恢复了动力,可以出发了!
既然船修好了,众人便开始了轮班休息。除了留人掌舵与瞭望外,其他人都钻进舱美美地睡了一觉。离沉岳心里有事,没有睡得很久便醒了。虽然方才在甲板上,他劝老爹时振振有词,成竹在胸的样子,但其实他的心里也一直在打着鼓——如今所有的决策,都是根据自己和穆煜曦在“窥”中见到的一切所得出的。前方将会遇到什么?会有怎样的危险?这些线索是否值得冒险?这一切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从前在“窥”中,他还能略微有些放松,因为那毕竟是另一个人的历史,另一个人的生活,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系,便是那虚无飘渺的意识能量。可随着事情的发展,他感觉到那个人已经逐渐可以左右到现实中的自己。从前凶险的事情,无非是自己在“窥”中迷失,可现在他担心如果稍有不慎,老爹、老哥、曦曦,还有船上其他人,都有可能面临着生命危险。
离沉岳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无法入睡,便索性爬起身来,来到甲板上换了眺望的孙南洋回舱休息。
就在这样的难以入眠和不断替人顶班的过程中,船又驶入了茫茫大海。在马不停蹄地向西南前进了数天后,船上的广播中突然传来瞭望的通话声:“前方三点钟方向,看到陆地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初抵尤卡坦
“万物之中,文明是最脆弱的,任何高度的文明都经不起它所面临的多重危险的威胁。”
——亨?哈?埃利斯
【众人尤卡坦半岛?海湾】2018年05月08日08:55
众人纷纷奔上甲板,举目眺望。只见眼前的浓雾中,渐渐出现了一片低矮的海岸。待靠得近些,离沉岳才看清,那是一片坍塌下来的山体。山石倾入海中的沙地,露出锋利的棱角。乱世中夹杂着翻出地面的土块,以及折断的杂草树木,一片萧瑟之象,让人感觉仿佛到了外星球。
灰色的雾气在山体附近的海面上,久久不肯散去,天色已明,但仍不清楚这片山体究竟有多大,是否适合落脚,也不清楚由此上岸,是否能顺利抵达玛雅金字塔。大家商议了一下,决定先在此地下锚,待岸上的情况探查清楚,再行上岸。
营梓荣有着丰富的野战经验,便自告奋勇驾着小艇,上岸探查了一番。随着天色越来越亮,海面上的浓雾,已经变为了淡淡的薄雾。很快从营梓荣那里也传来了消息,他说上岸后越向内陆走,陆地被破坏的程度越小,草木愈发茂盛。从草木的形态及生长状况判断,他们所处的这片海岸,应该是在这片大陆的西方,而这片陆地,则从这里开始,一直向东、东北方向绵延,看不见边际。
众人一番讨论,得出了结论:这里应当就是尚未陆沉的墨西哥南部与危地马拉接壤的平原。虽然目前尚不清楚所处的具体方位,但是只要沿着海岸寻找,就一定能够找到尤卡坦半岛上的一些独特的地标。只要找到了可以用来定位的地标,找到玛雅金字塔,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海上跋涉,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陆。脚踩大地,闻着泥土的气味,离沉岳觉得,在数月前还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此刻竟然有着无比的**。
孙南洋用船上的设备反复确认过后,让邮轮停泊在了距岸边不远的一处背风处。一行人多日来,从没有感觉这样兴奋与放松,由离衍带着两个儿子坐着邮轮上的小艇,仿佛去郊游一般,径直向岸上快速驶去。刚一上岸,离沉岳便整个人跪倒在了绵软的泥滩上,大口呼吸着岸上泥土的腥气,用整个身体感受着下方虽已是一滩烂泥,但却仍然坚实的大地。
为了防止海水的再次侵蚀,富有野外生存经验的营梓荣,早在离岸边几公里的一处高地上,选好了扎营的地点,升起了篝火。离氏三父子循着篝火,同营梓荣汇合后,在几名助手的帮助下,将高地附近一片空地内,被海水冲得七倒八歪的的树木杂草,除了个干净,腾出一块空地供直升机降落。
一小时后,孙南洋等人也携带着早已准备妥当的各类设备、器具,乘直升机抵达。众人七手八脚地支起了帐篷,终于初步建起了营地。
众人摆开炉灶,生活做饭,饱饱吃了一顿。吃饱后的当务之急,便是赶紧确认当前的方位。由于直升机余油不多,所以只能靠人力四处搜索。可是当离衍开始布置人手,准备出发四处探寻一番时,离沉岳却拦住了他们:“不要去,我觉得这片高地下有蹊跷,我们可以先在这里挖挖看,没准就会有所发现!”
大家都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离沉岳会觉得这片土丘下面有蹊跷?离沉岳解释了一番——原来从登陆开始,便有一件事情,让离沉岳很奇怪——站在他们扎营的这片高地上,无论朝哪个方向看,目力可及的范围内,几乎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虽然大部分地表早已被海啸入侵破坏得早已面目全非,但这片有高有低连绵不绝的土丘,仍然有些太过于突兀。而且,从方才为直升机清理降落场地时,离沉岳便注意到,拔出一部分断裂的树木枝干后,在已经干涸的泥土下看到的,并不是土壤,而是类似岩层的坚硬物质。扎营时,在高地上的某些位置,地钉一打便钻入土中,而有些地方,则十分坚硬,地钉打折了几根也无法再敲进去分毫。离沉岳怀疑,这片土丘是被洪水带来的泥石流掩埋住的一座小城。
经离沉岳这样一说,从事地质工作的孙南洋也点头称是。他刚乘直升机来到陆上,欣喜的劲头还没过去,此时不由得赞赏起离沉岳敏锐的观察力。
离衍一听,不由得大喜,忙组织人手开挖。过不多时,便传来了好消息——孙南洋从挖开的土壤进行判断,表层均是海中冲上岸来的黑泥和砂砾,这层表层的土壤相当厚实,下面肯定埋着东西。这边话音未落,离沉岳那处就已经挖穿了表层的泥土,暴露在空气中的,竟是一大片是房顶上铺着的屋瓦。
大家都欣喜起来,离沉岳的判断果然没错,这土丘下埋着的,的确是一座小城!应如离沉岳所说,泥石流受到城镇阻挡,虽然冲毁了城镇,但却堆积在了这里。
众人一直挖到下午,才从清理出了一块可以辨识的门牌。门牌上写着一串字母:“LALUPITAGRILL
10,Ale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