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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破不立……”他长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快步转身，进入了电梯。
离衍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插入电梯里一个锁孔。转动钥匙的同时，水银般的多态金属，将整个电梯如胶囊般缓缓包裹了起来。电梯内的地面下升起一小块控制面板。父子二人先用四周的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好，离衍便熟练地在面板上输入了密码。在输入完成的一刹那，电梯便如炮弹般被射向了地下深处。
无论是对进行正常科研工作的工人与技术人员，还是对公司的保安、运输，只要是和蟠螭有关系的地方，离衍都实行严格的半军事化管理，自己集科研、经济、人事任免大权于一身，俨然像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自从公司成立以来，这一习惯就没有变过。
此刻留在公司的，都是离衍手下的二十余名高层心腹，这些人来自于全国各地，管辖的范围也相当广泛，分布在蟠螭运行的各个环节——小到货物运输，大到重大机密技术攻关，都有这些人的身影。这些心腹从蟠螭建立之初就一直跟随着离衍，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有些老员工退休了或者过世了，他们的儿子便接替了位子，没有一个人主动离开蟠螭。
离衍和这些心腹们十分亲密，常在一起推心置腹，对他们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定期都会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与这群人席地而坐，饮酒吃肉，在日常生活上也是对他们照顾有加。离衍的豪爽性格，更是让他获得了心腹们的一致爱戴。所有人都能够为离衍舍身取义，杀身成仁。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离沉岚看到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到的一幕。近百米高的穹顶下，工人们早已从发射架上撤离。一艘中型游艇般大小的空天飞船，此刻正安静地竖立在发射架的中央。灯光打在流线形的金属船身上，闪着淡金色的光。离沉岚忍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像是要抚摸船体。
两名身着白色抗荷服的工作人员走到离衍身边，脸上写满了果敢与坚毅。
“孤狼，赤鹰！”离衍轻轻扶住两名年轻人的肩膀：“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已准备停当，双倍剂量的纳米机器人已全部装填完毕。燃料填充也即将完成。十分钟后您就可以启动点火程序了！”
“那我先预祝两位兄弟凯旋！我准备了自家酿的上等花雕，等你们回来！”离衍与两人分别拥抱后，带着离沉岚进入了控制室。
“燃料填装完毕，请现场工作人员迅速撤离。”空旷的空间内响起了警报声，四周的探照灯全部打开，将飞船上下照得没有一丝阴影。孤狼和赤鹰穿着白色抗荷服从发射架上进入了飞船。
“开始试点火！”随着控制室外的人员全部乘车撤出了发射场，飞船下的引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啸。“一号机、二号机点火成功，主推进器点火成功！”离沉岚攥着的手心中，紧张得沁出了汗，但是他的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控制室外面的情况。
“发射倒计时十分钟，排水并打开发射井！”随着广播的响起，穹顶上响起了轰鸣的水声，音波好像站在瀑布下放一般，劈头盖脸地呼啸而来。与此同时，蟠螭公司所在湖心岛附近的居民惊恐地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便卷起了汹涌的波涛，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湖中迅速形成并扩大。湖中的水位很快便降低了下去，不断有湖底冬眠的鱼虾跳跃起来又马上被漩涡卷进湖底。
随着轰鸣的水声逐渐变小，穹顶上的圆形发射口缓缓打开。从发射口上滴落的水珠打在船体上四散开来，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为勇士送行的眼泪般晶莹剔透。
“父亲，可以开始了。”离沉岚提醒道。
离衍的手紧张地开始颤抖，他将手紧紧握拳，然后又将手掌缓缓展开，悬在发射启动按钮上许久。控制室内的人都摒息凝神，几秒钟的沉寂仿佛比几个世纪还漫长。
离沉岚再次提醒他：“父亲！错过时间窗口，碎片的下落轨道就会改变，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离衍回过神来，这才使劲按下了按钮。电子计时牌随着发射程序的启动，开始“咚咚”地鸣响起来，仿佛飞船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警报声停止，发射场内只剩精准的跳动声，预示着计时牌的归零。
“一根指头，就这样决定了数百人的生死……但相比能够拯救的数以亿计的生命，我无怨无悔！”离衍诚恳地自语道。
在计时牌上的数字变成零的一刹那间，飞船伴随着烟尘水汽以及眩目的火光一飞冲天，很快便在了深蓝色的夜幕中变成了一个小亮点，然后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沉岚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低头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
第八章 生死抉择
【国际航空航天站】2018年01月31日23：31
“这里是中国国家太空战略开发署，情况紧急！听到请回答！完毕。”一片寂静的空间站内，突然从公共频道上传出了一阵急促的喊声。这是空战署的话务员，使用紧急频道向国际航空航天站发起的呼叫。
空间站的值班航天员正靠在铺子上打盹——自从他来到空间站后，接近四年没有出现过紧急情况，每天就是观察‘极昼计划’的进展情况并进行记录。规律的生活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慵懒了。突然而来的警报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从铺子上翻身起来，头却磕在铺子一侧的仪器上。他吭哧吭哧地哼哼着，赶紧下床打开了麦克风。
“这里是航天员罗尔斯，请讲。”
“我境内发现不明身份的物体升空，请确认跟踪，完毕。”
罗尔斯打开了空间站的监视仪器。监视仪器连接着空间站上的摄像头。只见一艘空天飞船拖着橙色的尾焰从卫星镜头前快速的掠过。罗尔斯立即调整摄像头的位置并回复道：“不明物体为一艘空天飞船，请确认发射计划，完毕。”
“没有任何计划内的发射，请确认飞船航向，完毕。”
“飞船……飞船正在……它正飞向‘极昼盘’！”罗尔斯将观测路径输入电脑后惊叫了起来：“快！地面中心快阻止它呀！”
“地面无法对飞船信息进行扫描，远程控制失败……现在情况如何？！”
“它……它正在减速……它停在了‘极昼盘’的边上……”罗尔斯逐渐停止了惊叫，话语也变得不连贯了。此时他看见空天飞船上打开了一个舱门，但似乎什么也没有释放出来。
“是……是纳米机器人！”罗尔斯看到电脑上的监测数据，惊慌失措起来：“纳米机器人正在……正在破坏‘极昼盘’的结构！快阻止它！快！”
罗尔斯的声音已接近疯狂，他还从没见过这样明目张胆针对“极昼盘”的破坏。从空间站的球形观察窗看出去，远处的极昼盘正在无数看不见的机器人的攻击下颤抖着。很快“极昼盘”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痕并迅速扩大，一些零件开始从盘上脱落，并坠落进大气层，迅速燃烧起来。
“快阻止它！快把它打下来！”罗尔斯已经变得声嘶力竭。
随着一阵清脆的报警音，空间站内传出通讯：“近地轨道攻击飞弹已发射，五分钟后抵达目标区域。”
罗尔斯跌坐在椅子中，无助地看着‘极昼盘’在眼前逐渐分崩离析——五分钟对于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正当天上地下一片混乱嘈杂之时，代号孤狼和赤鹰的两名蟠螭的敢死队员，正在空天飞船中紧张地操作着纳米机器人的释放活动。
“危险！飞弹逼近！”空天飞船中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并亮起了红色的报警灯。可除了报警声外，只有孤狼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孤狼，飞弹一分钟后便进入攻击范围，我是否采取规避动作？”赤鹰终于耐不住等待，开口问道。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不行！纳米机器人释放完成度60％，如果现在采取回避动作，那么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豆大的汗珠从两人的额头上不断渗出，赤鹰紧握操纵杆的手套被汗水浸湿了。汗水从额头上流到了孤狼的睫毛上，他却不眨一下眼睛，紧紧盯着纳米机器人的释放进度。
“快快快！”孤狼虽表面镇定，可他的声音中，还是由于内心极度的紧张而有些颤抖起来：“85％……90％！”
“导弹来了！”赤鹰已经可以从飞船的驾驶舱里看到弹头明晃晃的尾焰了。
“100％！紧急脱出！脱出！”随着孤狼紧张到尖叫的声音，赤鹰立刻扳动操纵杆，飞船改变了悬停的状态，如同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