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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上,唐子期慢慢叹了一声,轻轻挥了挥手,三个身影悄然落在身旁,那三人竟赫然是沈朗、南云和本已死去的颜臻臻。
“看清了?”沈朗的语声带着惋惜,看向旁侧咬着牙的颜臻臻。
颜臻臻低低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怒意:“我明白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臻臻定当配合。”
爱之深,恨之切。这句话的奥义,她终究是明白了。
“颜姑娘,你的脸我或许有办法治好,”沈朗想了想,便微笑着对颜臻臻说:“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忧。”
颜臻臻的面上终究露出欣喜之色,恳切言道:“多谢沈大夫。”
南云笑眯眯地凑过去:“所以阿姨一定不要再寻死了。”
这一次颜臻臻脸上露出些许愧意来,俯□轻轻抱了抱南云暖热的小身子,竟是不自禁地流下泪来:“谢谢你,南云。”
这么多年来,一番深情东流水,说到底到底是在痴念妄想些什么呢?况如今大梦一场换来痛彻心扉,真是该醒了。
“颜姑娘,你的哥哥我们或是寻见了。”楚留香温声言道。
颜臻臻想了半晌,终究还是黯然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她从有记忆以来就在楼中,之前被顾冽从家中带走一路逃亡失散的日子竟是半点都不记得了,想必是失散后被有心人寻得因着相貌的缘故卖进了楼里,甚至可能还卖了个好价钱。
幸好,这只是他们做局的一场假死,楚留香忍不住想,倘若颜臻臻真的葬身火场,那该是何其苍凉的一生?
颜臻臻随着沈朗离开去找胡月儿了,楚留香和唐子期便带着南云回客栈去。
一路策马而行,楚留香那匹浮云没在,索性三人都骑在里飞沙身上,南云被唐子期抱在前面,楚留香便坐在后面极为自然地环上唐子期的腰间,半晌无话。
楚留香终是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去触了触唐子期握着马缰的手,这才发觉唐子期的手竟是极凉的,他心下微微一惊便紧着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毒性未愈的缘故?”
那毒几乎成了楚留香的心结,何况当初是他笃定唐子期的毒已是驱尽了。
唐子期摇了摇头回身给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无碍,大抵只是受了些风。”
“适才怎么不说,沈朗在的话,还能先看看,”楚留香心下微微沉了沉,只怕唐子期又是有事瞒着,将人往怀里一带便伸手去够马缰:“回去找沈朗。”
唐子期无奈地覆住楚留香的手:“回去睡一下就好了。”
楚留香看了唐子期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讳疾忌医最要不得。”
“我知道,”唐子期也是颇为无奈,适才和康羽泽打到一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下只觉昏沉沉地很想睡觉,简直就是风寒的症状无二,想了想他轻轻拉了拉马缰停在一家医馆门前,温温言道:“我进去寻一贴药。”
楚留香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去,索性翻身下马抱过南云放在地上:“我随你去。”
医馆坐诊的是个年迈的老夫子,老花眼严重,偏偏行的还是最古老的望闻问切的法子,盯着唐子期盯了好几柱香的时辰,耐性极好的楚留香几乎都要耐不住性子方才慢吞吞停了下来,也不说话自去抓了几服药包好了递过来,慢腾腾说道:“普通风寒,一天三顿,三碗熬一碗。”
唐子期松了一口气,回头对楚留香笑道:“我就说是风寒。”
楚留香盯着唐子期看了半晌,最终轻轻呼出一口气来:“是我太紧张了。”
心之所系,所以情深,所以急切如斯。
步出医馆的门,唐子期一手牵着南云一手覆上楚留香的手掌,只觉一向淡然处世的楚留香,手心竟有微微一层薄汗,他忍不住抬眼望过去,迎上了楚留香微暖的笑意,瞬间心里软了一大片。
正巧这条街竟是萧瑟,人在异乡也无需顾及什么,唐子期心下一动便轻轻吻上楚留香的前额,低声言道:“我身上有火气,可别过给了你。”
楚留香猝不及防只觉这人竟像是一只发了情的猫一般,半晌方才轻叹一声:“赶快回去吃药。”
唐子期唇角微微一挑,又一次不知道想到了哪里低低应道:“遵命。”
一通厮磨不提。
然则他们似乎还忘了……手里牵着的南云。
小家伙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上面两个大人,最后识相地保持了沉默,在心底画了画圈圈,只觉脸上红扑扑的,最近看到了好多不该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附注:子母飞爪是可以将人拉到别人身边的一个技能。蹑云逐月是向前急冲,鸟翔碧空是可以在二段跳上面再接一跳的。而且……在小轻功状态下是免控的哦!
这算虐康渣渣吗?当然不算啊握拳!!!果断还有后招来的……
唐唐有木有很帅!心有灵犀有木有很帅!
摸摸头你们不要再欺负小南云了!实在是太太太无耻了你们两个大人
☆、第三十四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
回去的路上是楚留香载的唐子期和南云;南云被夹在二人中间,前看看后看看;想起自己适才看到的一幕;就算面前两个大人一派如常,他到底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红……
到了客栈楚留香先翻身下了马;伸手接了南云又去接唐子期;那动作如出一辙;唐子期倒是也不拘泥,一搭手就翻了下来,楚留香入手只觉唐子期的掌心热度高得有些不寻常,眉头便先蹙了起来:“怎么回事?可是吹了风受凉了?”
“无妨;”唐子期语声有些低哑;听起来少却了从前的冷然;他下意识抬手摁了摁自己微微作痛的太阳穴:“嗯,回去睡一下就好。”
老实说就算是在现世,他也是这样的,吃点发烧药消炎药睡一觉,醒了也就差不多了。楚留香却是立时看不惯了,盯着唐子期的眼底便带了三分轻责:“不好好养着,小心落下病根。”
唐子期便学着楚留香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微微挑了唇不再说话。
楚留香伸了一只手给南云牵着,唐子期这人不愿被人过多照顾,楚留香心知肚明,索性递了另一只手过去让唐子期藉着力气往客栈里面走。
唐子期这次是当真病的有些重,一向不吭气的人到了客栈里面便一头扎到床上,再也没有更多的力气站直身子。
楚留香心底急切连面上的淡然都难以维持,用微凉的手在唐子期额前贴了贴便蹙着眉唤南云:“南云在这儿看着你二师父。”
他说完便紧着步子往外走去按着那老先生的话煎药,盯着三碗水煎成了一碗水方才端了进来,看着乖乖巧巧蹲在床边睁大眼睛的南云瞬间有些心疼:“怎么不到床上坐?”
南云像是小鹿一样睁大了眼睛,半晌方才笑了笑小声说道:“二师父睡着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打扰。
楚留香闻言怔了一会,方才将手搭在南云头上轻轻揉了揉,语声就更加温柔起来:“去那边睡一会,乖。”
待得南云去了隔间,楚留香方才小心翼翼地掀了一点被子坐到唐子期旁侧,轻轻挑着面前男人的鬓角叹道:“南云做你徒弟这么久,怎么别的不学,就把你话说一半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
孰料面前本应沉睡着的唐子期却是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楚留香笑了一声:“香帅……趁别人睡着了说坏话可不是好习惯。”
楚留香莞尔,将药碗端了过来,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有些慑人,他轻轻吹了吹将上面浮着的药沫吹散方才递了过去温声道:“吃药。”
那一碗东西看上去就是极苦,唐子期倒是也不以为意,接过来便一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了便对楚留香勉力笑了笑复又慢慢躺下去,只觉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没说上几句话便又补起眠来。
昏睡的时间里,只觉旁边似乎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守着,就好像那次他守着楚留香一样,耐心细致而又温柔,连目光都带着暖热的温度。
唐子期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是昏昏。他缓了一会方才看清了旁边的人,楚留香几乎是保持着适才的姿势没有动过,见他醒了便是微微笑开,起身给他的腰后垫了个软垫温声道:“烧退了,但还要多打紧些。”
“嗯。”唐子期只觉自己一身大汗出尽,那股昏沉感早已是没了,整个人倒是精神得很,楚留香的面容在烛光萦绕下显得极为温和而好看,蓦地想起最初的时候在心底对这人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