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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如梦方醒,心知镜湖老人厉害,但慑于赤炼人魔淫威不敢不出手相援,谁知身形刚动,身前已被一人挡住,正是那个与老人同来的美少年。
这美少年不消说,乃是镜湖老人之子方敏,适才爹爹使了一招苍鹰搏兔,半空里救苗金凤,及下地时,他已自前行,到这小师妹身畔,执手问好,与苗金凤离方家前一刹之冷漠神态,大异其趣,直羞得苗金凤连耳根儿都红透了,方敏正自喁喁细问心上人儿遭遇,蓦觉对方人动,已自抢先一步,拦在当场。口里叫道:“没有能耐,要以多为胜吗?羞也不羞!”
道姑脸上一红,她的称意兵刃拂尘早已给苗金凤夺去,这刻只剩下一双肉掌,也不回话,玉掌一递,呼地便打了过去。
少年不慌不忙,沉肘一拨,把来掌消之于无形,这一出手,道姑花容失色,刚才与苗金凤过招,已自惊异她的功力深厚,此际少年一招打到,方知他的功力,比起苗金凤来,不知要强多少倍,正自惊惶未定,少年第二招又至,但觉面前劲风扑到,势如排出倒海,随着少年清叱:“倒下”声中,道姑已给对方掌风逼倒在地,几乎晕了过去。
那边镜湖老人不比少年,一出手便用尽劲力,只顾一味游斗,他老人家迩来喜剑,赤炼人魔使的又是江湖成名的太真剑法,故镜湖老人不求急胜,旨在窥探对方招数。赤炼人魔天干地支合计一百零八式的太真剑招一使完。倏地,只闻老人曳长一声呼啸,招式一变,未及三招,赤炼人魔长剑已被夺过手去,人也给老人击倒地上,辗转呻吟,口里吐出一滩鲜血,真元俱散,瘫痪不起。
镜湖老人又是一声长啸,啸声方落,指着齐齐倒地赤炼人魔师徒二人,厉声喝道:“姑念上天好生之德,这番饶你两人不死,如不幡然悔改,今后再撞在我手里,定当不饶。”
赤炼人魔纵横半生,几会如斯被人侮辱,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已然晕了过去。等到醒来之时,万山空荡,夜色四合,那仇家,镜湖老人三人,已去如黄鹤。长叹一声,挣扎起来,首徒那道姑这时却蹲在自己身畔,频呼师傅。赤炼人魔一爬了起来,那道姑欢然呼道:“好了,师傅醒啦!”
赤炼人魔心情沉闷异常,横了她一眼,骂道:“我又不会死,恁地大惊小怪?”话犹未了,随手一翻,打了一掌,直把道姑震出数尺之外,赤炼人魔身负重伤,功力犹如是浑厚,人也歹毒无伦,在不高兴时,不管青黄皂白,连好心呼唤自己的徒弟,也挨了一掌。
道姑给这一掌打得不轻,在地上滚了两滚,跟着也哇地吐了两口鲜血,目光流露出怨惧交集神情,却是不敢则声,呆呆地蹲在地上。
赤炼人魔一掌打过,目光与道姑一接触,蓦地心念一动:“这贱人尽在我身旁罗里罗嗦,固是可恶,不过日后用她之处还多,这番真不该打伤了她,瞧她满脸怨毒之色!”要知这道姑自幼为赤炼人魔所掳,长大了与这魔头名称师徒,实为姘妇,久处魔头淫威之下,被打了自是不敢发作,看来道姑已然被赤炼人魔玩厌,色弛宠衰,幸这魔头犹有利用之意,不然已命丧他的掌下。
当下,赤炼人魔强按心头烦躁,低低呼了道姑一声,曼声道:“为师早才给镜湖老贼气得神志昏迷,误伤及你,幸毋介怀!”道姑揉揉胸膛,哇地一声,又吐出鲜血来,噙着泪勉强应答:“弟子不敢!”并不多言,就地盘膝,调运元气,赤炼人魔见她不语,也自没趣,随着道姑坐在地上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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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黑世界里的怪妪
大约过了顿饭时辰,赤炼人魔缓缓长身,站了起来,伸一伸腰肢,淡淡道:“还好,那老儿手下留情。”这时,道姑也调元毕事,仰首问道:“师傅这儿的事算完了?回莽苍去!”赤炼人魔不语,自顾远眺天边白云,久久,忽喜形于色,戟指南面山下,叫道:“镜湖老贼,你害得我好苦,若干年之后,不怕你飞出我的掌下!”叫声才歇,方忆起道姑问自己的话,笑道:“胜败兵家常事,我在这儿翻了一大跟斗,又打人家不过,不算完也不行,不过为师暂不回莽苍,将云游四海,寻访高人,练成绝技,再找镜湖老贼算帐!”赤炼人魔又安慰了她几句,叮咛紧守莽苍门户,说为师此去千里,不知何日才是归程,言下竟也有依依惜别之意。
道姑心中虽没好气,自忖受了师傅无端一掌,至少也要疗养数月,比受敌人所伤还重,不由暗咬银牙,逆来顺受,在这当儿,赤炼人魔的首徒,叛师之念,已然潜蕴。
当下,两人颓然下山,一路行来,一路低谈,不觉已到山下之三岔路口,道姑拜别当地,赤炼人魔也自说了声珍重,就此分手。
赤炼人魔何去何从,一时还拿不着主意,昔年他闯荡江湖之时,曾听前辈高人提及,世上武学之峰,不外分邪正两派,正派紫府迷宗,远在西域,料自己这般人品,带艺投奔,也不被对方接纳,几十年前紫府中人正为紫府魔君,暗恋桑龙姑,清理门户一事,闹得天翻地覆,后来侦悉秘密外泄,在桑龙姑手里,赤城山主义代出头,受伤铩羽而返之事,赤炼人魔也略有所闻,思量起来,此路不通;邪派祖师,当推长白山阴阳叟那老怪物,但此人闻悉已归道山,要投奔他,也已迟了。蓦地想起一件往事来。
约在二年前,赤炼人魔太真剑法初成,自以为了不起,乃携剑遨游名山大泽,希冀向天下剑客讨教,印证剑术,有一次途经张家口,投宿荒村,夜奔野店,就在一个黄昏,斜阳掩闪中,投宿张家口附近一个小村落的野店,到那野店时,已然暮色沉沉,赤炼人魔因是道装打扮,倒像个募化四方,缘结万人的行脚道土,到野店住宿,旁人也不理会。
这一晚正是接近中秋佳节,俗语说得好:“月到中秋分外明。”此刻一片荒凉山野所在,却是银光满泻,清辉遍地,赤炼人魔旅途无聊,正在纳闷,忽闻那厢房里,妖滴滴有少艾声音,悠然传出,赤炼人魔觉得奇怪,一时撩起他的满胸绮念,急屏息蹑足走出房外,悄然摸到发出妖声那个房间的窗下,先来一个偷窥。
那娇声发出,分明不止一人。其中一个道:“妹妹,南哥哥去了那儿,怎地久久不见回来!”另一个却回道:“我又不是替你看管南哥哥的。枉你们多年夫妻,一刻也难远离,真是恩爱!”随即又喟然叹道:“如此良辰美景,唉!就是把我单婵折磨死了。”亦炼人魔躲在窗下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听言语,这叫单蝉的必是熬不住空房寂寞,才发出这般感喟。
赤炼人魔思量未已,忽听房里哗啦啦的一声响,似是有人在把弄兵刃似地,但那声响好怪,一时也听不出是何种兵器。怪响一过,那叫单婵的少妇叹了口气,道:“似此良辰,纵无良伴,就舞一回剑耍耍,也可解闷!”赤炼人魔一怔,原来刚才那响声是单婵抽剑声音,怎这口剑恁地古怪,能发异响。正沉吟间,忽听房中一声清叱:“无耻狗道,夜阑更静,胆敢偷窥闺女房室,该当何罪,你道姑娘不知,哼哼!红眼儿,高个子,身佩长剑,对也不对,姑娘诈作不知,欲待你到此现眼!”
赤炼人魔大惊失色,自己轻功已然不弱,悄悄飞身前来,连半点风响也没有,恁地这婆娘却瞧个清楚,看来必非寻常之辈。
房里那声音又响:“你既佩长剑,料也必会几招,罢了,姑娘也不罪你,只要你陪我走几个照面,即便饶你!”先后发出的声音,正是那自称单婵的少妇。
赤炼人魔见事已败露,劲敌当前,不敢托大,疾然卸身回射,身形才起,已见房中先后飞出两条黑影来,月光下,但见这两人,正是房里那两个女的,却是媸妍绝异,一个面目娟秀,倒有几分姿色,两手空空;另一个其貌丑极,尊容不堪承教,手里却擎着一柄乌溜溜闪闪发光的东西,似剑非剑,这柄东西身上钻了七个洞孔,形状古怪至极,迎风一扬,那七个洞孔,竟然发出了一陈震人心弦的异声。
赤炼人魔虽知这两人不是好惹,只为剑法初成,雄心万丈,却也不惧。刷地一声,拔出佩剑来,左手捏定剑诀,右手仗剑,举剑平伸,高齐眉目,这正是太真剑法中的起手式,“卧看北宿”的一招。
那丑女子正是单婵,她在关外跟着南星元史三娘夫妇,偕入关外,在张家口打尖歇站,恰与赤炼人魔碰个正着。只听她不住嘻嘻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