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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易山扶坐到椅子上,对面的天机线便已绕上他的手腕。欧阳少恭右臂平伸任他诊脉,左手则撑着桌子,有气无力,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偷眼瞧着欧阳明日,却见他凝神不语,沉静的美态好像一株淡雅水仙。
“你可有什么疑问?”腕上一松,欧阳明日双指倏动已然收回了天机线。
欧阳少恭俊脸发热,故作紧张道“我是不是很难医治?为何你的表情如此郑重?”
“那日荒林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阳明日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端起杯小酌了一口,锋锐的视线一直紧盯着欧阳少恭。
站在一边的易山急的直搓手,听爷的声音刚才明明很担心欧阳先生,这会到好,诊完脉就开始逼供。虽然他也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更着急欧阳少恭的身体,每次看到欧阳少恭就像看到另一个欧阳明日,潜意识里他早已把欧阳少恭当成了兄弟。
易山的神情哪里能逃得出欧阳少恭的眼睛,他心中一暖,继而开口道“那日……那日我被那个怪人抓走,他问我认不认识欧阳飞鹰,又问我知不知道玉玺在什么地方?”欧阳少恭紧皱着眉头,似是思考那天发生的事,其实他想的是要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骗过欧阳明日,没想到却歪打正着。
听到‘欧阳飞鹰’四个字欧阳明日面色一变,惊声问“他还说了什么?后来又是如何?”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林中多出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人,也许两人有什么过节,那带着面具的就抓着我紧追那个白衣人,”欧阳少恭忿然道“可能嫌带着我动手不便,他就打了我一掌把我扔下来,醒来已不知道又过了几天……”想到一身白衣的弄月,情急中欧阳少恭只好把他也利用上。停顿了一下,欧阳少恭继续道“几经辗转我才找回了四方城。”
听完他的遭遇,再看到他那身破损的衣袍,易山便开始责备着自己,要能早点找到欧阳先生,他也不用这么可怜了。忙让小二又添了一副碗筷,带着歉意亲自帮欧阳少恭盛了一大碗饭。
欧阳明日并没斥责易山自作主张,他一直看着眼前的酒杯,既不接茬也不答话,秀眸中明暗交错,闪烁不定。
对于欧阳少恭的话他也只信三分,这三分便源于他体内那股翻腾不定的气息。至于其他的……欧阳飞鹰是四方城的城主谁人不晓,他能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那玉玺之事……他又从何得知。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也只能做个参考,欧阳明日从来都不是那种听信人言的软耳根。
“你身体并无大碍,稍后我会开出药方让易山帮你熬药。”欧阳明日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只可惜那笑意淡如清水,若不细看根本没法发觉。“欧阳先生不必拘束。”欧阳明日做了个‘请’的姿势,却没让易山给欧阳少恭倒酒。
欧阳少恭佯作未见,他点了点头,随后拿起筷子大口的吞食起来。
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欧阳明日边饮边观察着欧阳少恭。明明他触手可及,偏又让人觉得远在天边。他的目光清澈见底,欧阳明日却看不透他眼眸深处的真正含义。
他知道只要欧阳少恭不死,就一定会回来,那块黑色石头就是牵制他的底牌。这几日他费劲了心力也没有研究出那枚坚石的秘密,本想寻上官燕借剑一用,却又难觅芳踪。想找到刀剑只有等……
欧阳明日自诩才智过人,而自从遇到了与他同姓的欧阳少恭,他越发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
吃过一碗饭欧阳少恭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易山准备帮他再盛,却被他抬手制止。坐在他对面的欧阳明日也在此时放下了酒杯。
“易山,我们走吧!”下意识的缠绕着掌间的天机线,欧阳明日声音有些沉闷。
欧阳少恭仔细的咀嚼了一下‘我们’的含义,半晌后迟疑的站起身。如果回到欧阳明日的住处,行动肯定会有所限制。转念一想,半天月既未说找到上官燕的时限,也没有交代她人在哪里,因为半天月根本不知他不是此处之人,左右毫无头绪,不如趁此机会打探下此女的行踪。
易山还以为欧阳少恭不好意思跟着他们回去才露出如此踌躇的一面。忙大声道 “欧阳先生,咱们走吧。”
“好!”欧阳少恭感激一笑,快步跟上。
夕阳西下,树影朦胧,叫喊的商贩早就偃旗息鼓,走在飒飒的晚风中,只觉耳边无限的清静。
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那张造型奇特的椅子让欧阳少恭微微出神。
凭欧阳明日的才学与医术上的造诣,如他是个健全之人恐怕会是另一番光景!最主要的是,他不因自己身残为耻,当真是难能可贵。等查明了真相,临走前不妨帮他一次,若他与自己来此有关,那就另当别论了。
欧阳明日虽很少与他说话,但有高易山在,一路走来到也不会显得太冷清。
不晓得过了几条长街,椅子在一处高门大院前停下。
进门后,欧阳少恭突然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数片干枯的黄叶落在亭下,那株花树也只剩几朵残花零散的挂在枝头。
“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欧阳明日低低的吟了一句,转头道“原来先生也是惜花之人。”那双令繁星都为之失色的眼睛依然光可鉴人,若欧阳少恭看见了,肯定会发现此中有着与他极为相似的不甘。
“所谓一叶知秋,不外如是。”欧阳少恭颇为感慨的轻叹了一声。这番话一经出口,忽觉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伤感,他想起化名陪在自己身边的寂桐,也想起葬身火海的巽芳,一瞬间恨不得马上便能返回自己的世界,去寻找那缕香魂……
强自挤出一丝笑容,欧阳少恭忍痛将那些画面驱除脑海。他不敢想,怕自己随时都会发疯。千百年来无人能理解他的痛苦,更没人能给过他一丝温暖,唯有巽芳!
欧阳明日瞟了他一眼,喉结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欧阳少恭也将话锋迅速一转,道“公子若不嫌弃还请直呼我的姓名吧!”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情绪竟也多了几分失落。
高易山茫然的看了看两人,越发的觉得自己听不懂,欧阳明日的样子更让他心里难受。他知道爷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跟了他这么多年,易山从没见到过他真正的开心过,即使欧阳明日现在也很难过,至少能有一个懂他的欧阳少恭。
“不如我去泡杯热茶?爷要不想回去就和欧阳先生再聊一会。”易山弯着腰小声询问。
“你去熬药吧。”欧阳明日缓缓的说了一句,他看了一眼立在身侧的欧阳少恭又说了几味药名。
“我这就去办。”易山应了一声,小跑着往内室走去。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时间反倒陷入了沉默。
初生的晓月仿若一朵梨花,宁静地绽放在幽暗的夜空,淡淡的月华笼罩在两人身上,冰冷的令人心疼。
一同眺望着清冷的月色,心思却各不相同。
直到高易山端着药碗出来,他们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欧阳少恭服完了药,正欲道谢,却听欧阳明日低声道“易山,回房!”他的声音已不像往日那般冷漠,却凭生出几许难言的惆怅。
目送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欧阳少恭端着空碗的手迟迟都未能放下。
眼见就要进了屋,欧阳阳明突然示意高易山停下,他目视着前方,低缓的道“几日后上官燕与司马长风会在观天峡决战,你若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的感情发展可能会慢慢的来,毕竟心里都压抑了太多的苦。
用明日的话来说就是。……………即使笑都不开心。
☆、双欧阳
欧阳少恭身形一震,狭长的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旋即淡淡一笑道“少恭只会弹琴弄曲,况且刀剑无眼,不看也罢。”
欧阳明日静坐了片刻,抬手一挥,示意易山进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易山轻轻的掩好房门,退到院外。见欧阳少恭仍在月下站着,不禁一怔,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欧阳少恭竖双指于唇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易山心中会意,往房内瞧了一眼,遂轻手轻脚的来到亭旁。
“先生还未休息吗?”易山压着嗓子问。
“还不太困,今日正巧满月,便多留了一会。”
衣衫虽显褴褛,却难掩欧阳少恭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独特气质,举手投足间悠然洒脱,美好自然。
易山呆怔一下,忽然面带羞愧的说“欧阳先生,我……我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