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么回事?”全素素兴致勃勃地说着,突然话音一转,乃拍手笑道,“嚯,我明白了,难怪那日在听风水榭你看到叶衡的时候脸都白了,难怪你要和他一起来苏州,难怪叶二死也不肯承认他是个负心汉,难怪他……原来那叶大公子才是你的小情郎。”全素素神色一变,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猛然变得晦暗不明起来,恍惚道,“可是他为什么不解释呢?为什么你们都不说清楚呢?”赵容宜见全素素神色风云骤变,想起那日临水碧烟阁内嫀步说的话,想起全素素几次无意间提到的“担心”,又联系到前几日全素素与叶衡便似是仇人见面般,心里便渐渐地有一丝明了,遂拉了她的手,细细地解释起来。?
☆、十八章:夜葳蕤,始泮冰
? 这日日午,晴空万里无云,那一处杏花树下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妇。她的花发整齐地披在肩上,只穿着素色的薄衫,手腕上戴着深檀念珠,整个人如同方睡醒般恬静安然,与世无争。杏花树是这座小院里唯一的亮色,而树后的那一蓬草屋,屋旁的那一畦春韭,愈发地像极了荒村野店贫苦人家,与泥墙外的暮春秀色格格不入。好像是,像是一块通透碧玉上沾染了一点泥尘,虽似瑕疵,却更似添了分旷野的泥土馨香来。老妇旁边,杏花绯色如雨,洋洋洒洒落了公子一身。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任一场花雨在琴瑟声里悄然沉默,仿佛是没了话说,仿佛是还没有开始。“你走吧。”那老妇终于开了口,却是一声逐客的叹息。留恋、不舍、无可奈何,又决然地望着,只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所有的包容、割舍与爱。公子无声地点头,然后离去,亦如他来时那般寂寥,却又包含着无法言说的千言万语。老妇依依望着那背影,哽咽了两声,闭了眼。再睁开时,了然一片清寂,“爱恨聚散,贪嗔痴念,一生浮华烟散,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这时,从树后蓬草屋里,走出两个女子,一个着绣金丝白莲的葱绿小衫,纯色的褶裙,温婉端庄,如春风秀雅,便是苏州虞卿。另一个,紫衣抱琴,面若皎月,婀娜绰约,如同画卷中走出的一般冷艳风流,竟生生压住了虞卿的秀色,惊艳了一地的江南杏花雨。二人走至老妇长椅旁侧不远处,就石桌前的小凳坐下,面色各异。其中那个紫衣的,正是昨日黄昏在叶家庄前拦住赵容宜的那一位,只见她目光幽幽地拨弄了两下琴弦,又放下,对那老妇道:“夫人不必为公子方才的话挂心。这几年来,公子虽未能回庄探望,但也时常念着——”那老妇忽然抬手止了她的话,摇头叹道:“云丫头不必说了,老身心里明白。雪生和念兴终究是不同,他太执拗,太死心眼了。其实,这样也好,没有必要羁绊在上一代人的恩怨里。人只有这一世,与其活在恨里,不如活在爱里,天天开心,和他爱的女孩儿一起,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仿佛自语般,须臾,她又向那紫衣女子伸出手,将她唤在跟前,抓起她的手,念道:“而云丫头,也该开心起来,该忘的便忘了罢!”这紫衣女子目色痛苦地望着慈眉善目的老妇,忽而伏在她双腿上呜咽了起来,抽泣道:“忘了,也是幸福的。只怕,忘不掉。”那抖动的瘦弱的双肩,仿佛最脆弱的紫雾,能随时被风吹散,只是这世间的痴情却终是缠绵在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旁观着这一幕的虞卿,亦几乎要感伤得落泪,只是最后还是忍住了。说到底,这情爱来得再怎么深刻,也终究不是自己的,不能够感同身受。她默默地站起来,福身辞道:“夫人,绯云姐姐,我也打搅了半日,只怕柳大人那边也要来催,便先告辞了。”顾绯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只那老妇点了点头,末了又嘱咐道:“好孩子,只那璩丫头的事,又要麻烦你了。”虞卿心下明了,乃诺声而去。——再不离去,只怕连这局外人都要忍不住落泪了吧?虞卿无奈地笑了笑,行至挂有“杏花村”牌匾的院门前,回头望了那两人最后一眼,叹息一声,悄然离去。她只是和柳傲听说叶庄主携妻归庄,便来“瞧”柳七七的,仅此而已。独自走着,绕过假山嶙峋的后园,刚转了一处回廊,便迎面撞上一个人,将将站稳了,便又听见一串歉语,再定睛一看,没意料这女子竟是阔别数日的小赵公子,乃讶然笑道:“怎的是你?”赵容宜站稳了方才看见自己所撞之人竟是苏虞卿,一时也惊了笑道:“久违了虞美人,只是我这会子忙,待有空了与你说话去。”言毕,便急色匆匆绕开虞卿而去。虞卿暗暗纳罕,而这时前面有婢子来唤,她不容多想便随那婢子离去了。却说赵容宜经那全素素闹腾了一阵子,终于得了空,却四处都寻不到雪生,一时惊惧交加,便慌了神似的。这会子撞了虞卿,也跟失了魂般,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虞卿虽有心说上几句,却奈何没了时机。
满园□□,一抹鹅黄倩影,穿梭而过。
只是,凭的不过是旁人几句简单的指引,你又怎么能够真的找到那与世无碍的尘外杏花村呢?赵容宜啊赵容宜,这十年来你便是这般在寻我的么?不停地找,不停地迷路?看着那滑稽的一幕,楼上的人轻笑了两声,吩咐一旁的小厮道:“再不去找她,又该迷路了。去,将她带到葳蕤楼来。”小厮偷笑着应声下去了。只是楼上的人,还静静地俯瞰着远处园中那已然迷踪的女子,心里所有的阴郁便都像顷刻间一扫而空。而此刻落入那人眼底的赵容宜,却跟一个被丢失了的孩子般,无望地找不到出路。仿佛、仿佛一遇到跟雪生有关的事情,自己就会变得六神无主,变得连路都不会走。她颓然地倚靠在一处假山上,黯然叹道:一个好好的后园,为什么也像是一座迷宫呢?我明明是按照他们说的路在走,为什么还是迷路了呢?雪生,你究竟在哪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变得愈加糟糕,而那个雪夜的诀别,便如同一个复苏的恶咒般,开始让人慌张。
午后的阳光,带了些初夏的燥热,闷在赵容宜身上,便浑身难受,就连心里也难受起来。直到那小厮寻到赵容宜,说公子在葳蕤楼等她,这难受才慢慢消解,整个人也渐渐明朗轻快起来。一步步地接近,心跳的速度便一点点加速,到那小厮提醒她到了的时候,一直埋头胡思乱想的赵容宜竟吓了一跳,便让那小厮也暗暗惊了一惊才了然退去。她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朝小楼中走去,头脑里一片混乱。这本是极朴素的一座双层木楼,却因了那人的风华,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有了冰雪消融的春回之息。只见雪生站在窗栏前,静静地望着她,而她行至门口的步伐,也因这一眼而定在了原地。记忆中的雪生于她而言,似乎只是一抹惊艳绝俗的模糊背影,尤其在这一刻的凝望下变得愈加模糊不堪了。四目凝望,包含了太多的言语,却又无从说起。无论曾经多么狂热,而今却是已然横亘了十年的鸿沟,赵容宜突然又举步维艰起来,无措地皱了眉。而雪生,仍旧是那般清癯淡雅,面容里没有丝毫波动,只一双狭长流波的凤眸里,写满了灼烧的深情与无可奈何。他知道她在怕什么,而他,又何尝不是呢?很难想象一个人在熬过了那样非人痛苦的十年之后,还能走至这样一刻;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曾经潜心修道、孤绝红尘的公子有一日竟也要籍着醉酒来面对自己想见却不敢见的人;很难想象自己在面对那个叫冬歌的少年时心里也会感到噬心啮骨的妒忌,很难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自己,他轻叹息了声,想着,雪生早已认命,只是赵容宜从来都不会知道罢了。无奈地眯了眯眼,他终是缓缓朝赵容宜走去。而赵容宜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可是,这分明就是雪生啊。——
可是、可是如果这只是一个梦呢?
赵容宜愣愣地看着雪生一步步走向自己,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拉起,在手心里捏了捏,又将它放在他的心口,看着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睛里流溢着自己恍若从未见过的温暖,一颗心突然猛地跳动起来,激烈得像是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似的,“雪生,我……”正待要说的话,被雪生的两根手指按住,那炙热便从嘴唇上灼烧起来,一点点燎了整张脸,如酡红的火烧云般,不停地蔓延着。雪生初展冰绡一笑,一只手抚上那灼烧的脸颊,一只手按住胸前的小手,轻声道:“感受到了么?”赵容宜呆呆地望着那笑容,目眩头晕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