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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三顺听温言这样说,也不气恼,只是赔罪道:“哎呀,姑娘可千万别这样说。小的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惹恼了姑娘,这会子便是来赔罪的。也不知道兰主子现在得不得空,也好让小的聊表心意。”
温言白了彭三顺一眼,冷哼道:“得,我们长春宫可担不起您的赔罪,日后咱们啊,您走您的阳关道儿,我们有我们自个儿的独木桥,我们不耽误公公您的锦绣前程,只求您别来难为了我们。你是敬事房大总管,咱们这些蝼蚁怎么和您比较呢?”
彭三顺忙赔笑道:“瞧温言姑娘这话说的,哪能啊,兰主子得皇上垂怜,日后那定然是步步高升的主儿,小的有什么前程的也须得主子关照不是。姑娘说这话那是将小的往死里挤兑了。您看襄主子这会子也在,姑娘不顾及小的,也看着襄主子的面儿上,劳烦给兰主子传个话呢。”
温言见襄答应被彭三顺拖着,这才不情不愿转身回禀。这长春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彭三顺心里也没底。
兰芷听了温言禀告,倒是彭三顺来,只道:“不见,见了也是置气,何苦与自己过不去呢。我这里庙堂小,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温言道:“小姐,我自然也不愿意那狗奴才进来,如今看着还像是个人,我可是亲眼看见他和喜鹊在敬事房卿卿我我的,一个太监,背地里干的这样恶心的勾当,看了便是置气。只是他硬拉着襄主子,襄主子的性子您也知道,怕是一时半会子被那狗奴才羁绊着,奴婢这才来通报了。”
兰芷道:“微雨心性好,这才被那狗奴才利用了。平日里素来看不起人,今日倒反而乖觉了。也罢,就让他进来吧。”
彭三顺在外头苦等,听闻兰芷唤了他入内,这才赶忙儿进去了,笑着行礼打千,只道:“奴才敬事房彭三顺给兰主子请安,兰主子吉祥。”
这个躬身行礼倒是做足了,腰儿都快贴到了地板上。兰芷见了只是虚抬手臂,只道:“彭公公今儿个来是有何事?”
彭三顺当然知道兰芷如何看待自己,不过他纵横紫禁城,靠的就是不要脸,否则宫里头这么多势力,他哪里能够周旋得过来呢。此番委曲求全亦是他舅舅在身后指点的,否则他这脸皮也不是那么好撕下来的。见兰芷问自己,赶忙儿道:“兰主子,奴才知道您看了奴才生气,之前种种,皆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今日特地来向兰主子请罪。”
兰芷冷哼,只道:“我入宫一年有余,你敬事房与我的交集却也不少。你克扣我长春宫多少,我暂且可以不计较,可你仗势欺人,先打温言,再打徐清,在我地方之上撒泼无礼,今日你一句请罪,想让我叶赫那拉冰释前嫌,恐怕您也是异想天开了。我明人不说暗话,话已至此,彭总管无须多言。”
彭三顺一听,心里一紧,他早知道兰芷不是个温婉的性子,不像襄答应这般好对付,却也没想到她如此嫉恶如仇,忙一个激灵下跪,磕头道:“兰主子这话是不放过奴才了,奴才一心想求好,还请兰主子成全。宫里头如是复杂,各方势力波谲云诡,兰主子何须与奴才这样的草芥置气,让有心之人坐收渔翁之利,那才是真正得不偿失。”
兰芷见其说话有几分厉害,只道:“孰是孰非,我心中自有判断,何谓得失,兰芷不想计较。不过要抓了公公的把柄倒也不是难事,您克扣六宫,曲意逢迎,媚上欺下,诸如此类,要想拿您的错处说事,兰芷也无须费多大的功夫。你我本就没有情面可言,兰芷不想与你多费口舌。”
彭三顺听了心里有些发毛,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肯放下诸多来求一求兰芷,否则他敬事房的烂帐确实不好收场。可是兰芷偏偏又是这样的心性,他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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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绮梦080老谋深算【二更】
正此时候,子豫从外头进来,通禀道:“主子,内务府大总管陈福在外头候着,说要见主子。”
彭三顺是个小角色,他身后的这个舅舅陈福才是这紫禁城三千太监的统领。兰芷听了,只其来意,却也推脱不得,颔首应了,道:“哟,今日真是长春宫热闹了,紫禁城里头的总管儿怎么尽我我这里跑?”
陈福是伺候先帝道光的老人了,如今年过花甲,却是老谋深算的厉害人。他阔步入内,见兰芷也只是微微屈膝行礼,吐字还是声如洪钟:“奴才陈福给兰主子请安。”
兰芷一笑:“今儿个长春宫也不知是迎了什么风,吹来了这样多的人。陈总管今日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你们甥舅一前一后踏进我长春宫中,倒像是说好一般,惹我多心了。”
陈福听了兰芷的话,未曾多嘴,只道:“奴才知道奴才这个外甥惹恼了兰主子,今日特意来替兰主子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奴才在宫里几十年时间,最敬重的便是安守本分的人,之所以能够统领紫禁城三千太监,靠的也是恩威并施,刑罚得当。”
彭三顺见陈福来,心想自己的靠山来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下。可却听陈福如是说,更加茫然,只看着他。
兰芷冷笑道:“哦?只是陈总管所言所谓恩威并施,要如何恩威并施,还请陈总管不吝赐教才是。”
陈福环顾四周,见桌案上摆放了一个上等的孔雀绿釉青花瓷瓶,一看并非俗物,他起身将花瓶拿起,兰芷与众人还未反应,却被他狠狠一记扔在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众人受了惊吓,一时惊愕而不敢说话,那碎片在地面上零落了一地。
兰芷有些怒意,这个陈福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如此喧宾夺主,仗着自己几分年老的资历。兰芷本不愿意怒牵旁人,毕竟也要尊老爱幼的,这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监入内,并不想甩了脸色。可是他实在不把人放在眼里。
兰芷喝道:“陈福!我长春宫岂容你放肆胡来!先不说你藐视我,在我长春宫内肆意放肆之罪,你可知这青花瓷瓶乃皇上御赐,若是上报了皇上,你罪责难逃!”她当然不是心疼一个花瓶,但是这个花瓶,确实是御赐之物,而且是弈?由着她唱的一曲《青花瓷》而赏赐的。
陈福倒是毫无畏惧之色,只躬身道:“奴才今日就是要好好惩治一下藐视主子的奴才。以解兰主子心头之气。”说着对彭三顺怒道,“你这厮还不像兰主子叩头认错,你这奴才肆意妄为,如今还打碎了皇上御赐的青花瓷瓶,若是兰主子不饶了你,怕是你这脑袋在你脖子上也待不久了。”
彭三顺有些懵了,偏偏自己的舅舅又是这样怒不可遏的语气,他摸不着头脑,难道舅舅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只哆哆嗦嗦道:“舅舅,舅舅我错了,你救我啊…这花瓶不是你…你…”
他哆哆嗦嗦不敢再言语,陈福冷哼,只毫不留情踹了彭三顺一脚,只道:“如何向兰主子认错,便是要看你的诚意了,看兰主子愿不愿意饶了你的狗命!”说着对兰芷作揖,只道,“兰主子,这货罪大恶极,如今还做了这样大逆不道是事情,这条狗命权在主子手中了,要如何制裁,请兰主子明示。”
兰芷被他此举弄的也有些懵了,还怔怔的。彭三顺听了陈福的话,忙跪下来求兰芷,一路爬到兰芷脚边,只道:“兰主子,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小的不死…”
兰芷有些不知所措,这陈福果然不是一般人,可见若不是有他的庇佑,这彭三顺也不敢如此在紫禁城嚣张。这紫禁城里的人儿,各个都不是善辈。
见兰芷不说话,彭三顺又哭着去求陈福,哆哆嗦嗦跪着拉着陈福的衣角,只道:“舅舅,舅舅你救救我…”
陈福甩了甩衣袖,只冷然道:“你给我好好跪着,跪到兰主子肯原谅你为之。否则你就等着我给你收尸吧。”
彭三顺忙低下来朝着兰芷磕头,一磕到底,头儿撞在青石板上,磕得脑袋瓜子都渗出血来。温言看着不自觉闭上眼睛,觉得有些可怖,在场的人儿都被吓到了,如此阵势,当真是反将兰芷一军。
兰芷心里有些发毛,也有些被震慑住了,但是看着这两个可恶的人,心里更加难受。只喝道:“够了!要想我饶过你,也并非全无办法!”
彭三顺这才停了下来,此刻他的头发已经凌乱,散落在两肩,花翎也早已经滚落了下来,全身狼狈不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