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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作坊不难,炮制药材对于她来说也是小事,可需要沈妍考虑的问题远远不只这些。她现在还是小毛孩子,身份也特殊,想开办自己的产业哪那么容易?不过,有压力就有动力,她也确实该好好打算了,早起步,才能早收获。
要回这笔欠银,平氏只留下了五百两,给了沈妍一千两,让她给平慕轩购买书籍、置办打点的礼物。买最好的书、送最厚的礼统共也花不到二三百两,剩余的银子就由她支配了,沈妍感念平氏的信任,婆媳和睦胜于亲生母女。
她梳理思路,着手准备建作坊,把需要的设备、材料和人工都一一列齐。平二舅要想赚钱,就要充分发挥他的优势,等他回来,沈妍会做好“压榨机”。
平二舅欠的银子要回来了,该去跟平大夫要银子和房租了,想起这笔帐,平氏不由叹气。为了儿子将来的日子好过些,她寻思许久,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要。
平大夫庸懦,即使本性不坏,可他畏妻如虎,在家中的地位不如子女,不得不顺从王氏的意思。相比杨氏凶横泼辣,王氏却是阴狠恶毒之人,处处算计。美妞姐弟不算傻,却个个憨庸,而平安兄妹得王氏遗传,都是精狡难缠之人。
所以,跟平大夫和王氏要钱,平氏很犯怵,怕一不小心就掉进王氏的陷井。
“妍儿,你大舅家这笔帐咱们怎么去要?”
沈妍知道平氏的顾虑,想起王氏等人的嘴脸,也不由咬牙叹气,“娘,您别担心,咱们明天主要是去报喜,顺便提一提,听听他们怎么说,再作打算。”
平氏点头,“你二舅今天说的那番话要是真的,我们……唉!”
上午,平二舅一家先去了平大夫家,被冷言冷语拒之门外,才决定向平氏靠拢。说起平大夫一家即将飞黄腾达,平二舅语气泛酸,而平氏则心里更别扭。
平安也考中了童生,最后一名,据说这其中郑知县起了很大作用。平芙嫁给郑知县做了第十八房小妾,很得宠爱,才嫁过去两个多月,就怀了身孕。郑知县背景雄厚,有武烈侯府铺路撑腰,据小道消息说他很快就要升任金州城知府了。
平氏母子被设计陷害,不得已才自我保全,却跟平大夫一家及黄秀才、郑知县结下了很深仇怨。郑知县若升任金州府知府,肯定会挟私报复,平氏的产业会被强取豪夺,平慕轩的前途也会受到威胁,甚至连他们母子的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听到这样的消息,由不得平氏不担心,连平慕轩考中的喜悦都很快变淡了。
唇亡齿寒,若是平氏母子被害,沈妍一家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沈妍温言巧语开导平氏,自己心里却拧起了疙瘩,伺候平氏睡下,她才去找汪仪凤排解。
按汪仪凤所说,郑知县现在只是正七品县令,而一城知府则是正四品,郑知县的后台再硬,也不可能升这么快,除非他做出惊人政绩,由皇上钦点。
武烈侯是皇亲国威,可也有政敌,朝中无数多眼睛盯着呢。郑知县就是升任到金州府,顶多也就是一个正六品典正,想靠后台升任知府,至少还需要几年的时间。几年的时间有多少变数,谁也说不准,所以现在的担忧很多余。
听到汪仪凤的话,沈妍心里舒服一些,明天跟平氏去要帐也有了说辞。不管郑知县将来要升到哪里,至少现在还没升,要帐之事就要速战速决。
第二天,沈妍早早起来,洗漱收拾完毕,就来伺候平氏梳洗,并把汪仪凤的话告诉了平氏。平氏也松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笑容,嗔怪自己胆小怕事。平慕轩打算跟她们一同去,却临时被夫子叫走了,平氏只好带沈妍同去。
平大夫家门口挂起大红灯笼,门人一身光鲜,满脸含笑,送往迎来。平芙高嫁并有孕,平安考中童生,郑知县又要升官,平大夫家里真是喜事连连。
门人不知道平氏和平大夫一家的恩怨,知道他们是兄妹至亲,也没通报,就请她们进了门。二门的婆子传话进去,过了好半天,才有丫头把她们领进内院。
院子里站满丫头婆子,正在闲话玩乐,有平大夫家的下人,也有来随主人贺喜的仆妇。外厅有男子高谈阔论,都是阿谀之词,暖阁传出女子的欢声笑语,满含喜庆。丫头引领平氏和沈妍进到暖阁,看到她们,女眷的说笑声嘎然而止。
除了王氏和平芙、平蓉,暖阁里还有五六个妇人小姐,沈妍都不认识。平氏笑着跟她们见礼问安,她们强笑回礼,就不出声了,暖阁的气氛变得沈闷压抑。
“你们来干什么?”王氏很不客气,脸上神情轻蔑且得意。
众人见王氏对平氏和沈妍的态度很差,知道她们不受欢迎,就交头结耳、指指点点议论。平氏很尴尬,紧紧握住沈妍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沈妍躲到平氏身后,装出害羞害怕的样子,暗自冷笑,偷眼打量众人。
平蓉挑嘴冷哼,眼角眉梢透出极尽能事的蔑视,说:“娘,她们来干什么还用问吗?肯定是听说姐姐有孕,郑大人要升官,哥哥又考中了,想来巴结呗!”
沈妍不想理会浅薄尖刻的平蓉,摇着平氏的手,说:“娘,你说话呀!”
没等平氏开口,平芙就吐掉果皮,狠啐了沈妍一口,连带瞪了平氏一眼。众人见她发了怒,忙嘱咐她千万别生气,以防动了胎气。
平芙脂香粉浓,衣饰鲜艳,就象一朵刚含苞待放,就被激素催开的娇花,艳丽却无半点风致可言。她给郑知县做了小妾,又怀了孕,身份高贵了,脾气也大了。以前,她羡慕平氏给贵人做妾,现在根本不把平氏放在眼里了。
平蓉斜了沈妍一眼,冷笑说:“姐姐,你别跟下作人一般见识,姑母来看你,还不希望郑大人升了官,咱们家入了武烈侯府的眼,将来多关照轩哥儿吗?”
“姑母来看我,我就当是一片好心,为轩哥儿打算也是人之常情,为什么带一个下贱东西来?丢人现眼。”平芙冷冷怒视沈妍,好象遇到上辈子的仇人一样。
王氏见两个女儿一唱一和讽刺平氏与沈妍,反而火上浇油,跟那几位妇人小姐高声议论,就象是沈妍给平慕轩做童养媳,丢了平家八辈子人一样。
平氏进来这么久,仍站着,连个座位都没人给她让,她很不自在,又见平芙和平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明目张胆欺负沈妍,令她更加生气。
“大嫂,我今天不是来巴结芙丫头的,没想到她回娘家。轩哥儿也考中了童生,第三名,我后天要摆宴庆祝,来知会你们一声。”平氏缓了一口气,拿出借据,说:“大哥开药房跟我借了两千两银子,都六七年了,我也要用钱,想把这笔银子要回去。大哥租我的铺子开药房,今年没付租金,我也要把铺子收回来。”
王氏的脸如同臭水沟的污水冻成的坚冰一样,狠毒的目光瞪视平氏。暖阁里的人除了她们母女三人,都是她娘家的亲戚,还有下人。她是要面子的人,平氏上门逼债,当着这么多人落了她的脸面,气得她紧咬关,却无语可说。
那几个亲戚讪笑几声,怕王氏没面子,赶紧差开话题。平芙和平蓉听说平氏来要债,也都变脸,平芙低头寻思,而平蓉则出去搬救兵了。
平芙冷哼一声,说:“姑母,那两千两银子是我不让父母还的,铺子的租银也是我不让他们给的。不是我自夸,郑大人的后台很硬,他很快就要升任金州知府,他确实很宠我,还说要抬我做侧夫人呢。姑母,我劝你放聪明点,欠你的银子就别要了,铺子也送我们家,将来有我关照轩哥儿,还愁他没好前途吗?”
“芙丫头真是伶俐人,又识大体、有面子,难怪郑大人宠她。”亲戚中有一个中年妇女夸赞平芙,众人也恭维凑趣,把她捧上了天。
王氏撇了撇嘴,问:“听到你侄女的话了吗?她是不计前嫌的人,你也别认为她好欺负。你要是非跟我们要银子,还要收回铺子,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平氏犹豫了,两千两银子,价值八千两的铺子,白白送人,她很心疼。若郑知县真升了官,平芙又得宠,得罪了他们,还不知道要招来什么祸事呢。
沈妍见平氏被平芙吓住了,又真有些动心,忙捏了捏平氏的手。去年还没巴结上郑知县,王氏就为钱财设计陷害平氏母子,等郑知县升了官,王氏能放下仇怨吗?若被平芙威逼利诱,岂不是又中了圈套?还不如趁郑知县没升官搏一把。
“芙表姐,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