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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沈承荣当晚大醉而归,第二天醒来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对沈妍等人安排的丧仪事务不闻不问,对府里的当家大权被沈妍夺去也连个屁都没放。
当然,沈妍不可能知道沈承荣去锦乡侯府赴宴受了极大的打击。以往,沈承荣出现的地方总有好多人奉迎追捧,蓄意讨好,把他捧上天。慧宁公主一死,他的境遇一下跌到了深渊,不但没有再巴结他,反而有了多人兴灾乐祸非议他。连锦乡侯世子等结交多年的狐朋狗友对他的态度都很淡漠,甚至还有人嘲笑他。
慧宁公主的灵柩有承恩伯府停灵三天,皇上没说什么,其他人也没格外关注此事。来吊唁的人不多,但都是一些不趋炎赴势的忠义之士。
三日之后,慧宁公主的灵柩被抬到离京城二十里的皇家寺庙,沈妍同沐元澈等人亲自去送葬。皇家寺庙的主持见人下菜,因沈妍不肯额外给寺庙添加高额的香油钱,他们就把慧宁公主的灵柩安置到离寺院正殿几十丈的最破旧的殿堂内。
为此,沐元澈还跟沈妍闹了一顿脾气,认为她该花钱的时候舍不得,该低头的时候不低头。沈妍不解释、不辩白,咬定钢牙,就是不肯多给寺庙一文钱。沈妍行事,明王等人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恨上这拜高踩低的皇家寺院。
时候不早,沐元澈和秦康想留下来守灵,让沈妍带沈婉回城。刚送走来送葬的客人,沈妍准备带沈婉回去,沐元澈和秦康就开始拉肚子、发高热,疼得冷汗直冒。沈妍就让他们一起回京,等身体好些了再过来,留下几个小厮守灵。
沐元澈不回去,众人苦劝,他的身体实在难受,才被拉上车。坐到车上,他一手抱住沈妍,一手抱住沈婉,放声大哭,连仆妇都忍不住落泪。
“夫人,大东家找你。”
沈妍掀开车帘,看到几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停在路边,金财神带着丹参、苍术摇摇晃晃走来。见金财神冲她使眼色,她安慰沐元澈几句,下车去见金财神。
“那个哭的是不是男人呀?该不会……”金财神把沈妍带到一边,撇着嘴问。
“谁的亲娘死了要是不哭,那才有问题呢,你我都一样。”
“不是没……”看到沈妍使眼色,金财神赶紧打住,又说:“我都准备好了。”
沈妍点头叹气,说:“我只是猜测,不敢肯定。”
“那你为什么不先告诉他?”
“我还没确定,不能告诉他,即使是真的,我暂时也不能跟他说。”沈妍停顿片刻,又说:“他是性情洒脱率真之人,没那么深厚阴沉的心机,我怕他藏不住事。慧宁公主一死,我们都会被推到浪尖风口,什么事都要小心为妙。”
金财神点了点头,“那件事包在我身上,你有事说话,先回去吧!”
离开皇家寺庙,沐元澈喝了一杯热茶,肚子就不疼了,也不再发热。他要返回去守灵,被沈妍苦言劝住,夫妻二人正交心长谈,就听到有人喊“有旨意到。”
旨意不是皇上颁下的,而是替皇上监国理政的大皇子颁下的。慧宁公主刚死的那个晚上,皇上梦到了慧宁公主,就吓病了。庞贵妃传本悟大师的话,说皇上的病要以休养为主,还要用七七四十九个美人的处子血治疗,才会全愈。现在,皇上以用处子血治病为主,国家大事就交给大皇子等人全权处理。
大皇子下旨削去沐元澈御卫营统领一职,调任京郊大营,以练兵为主,官阶仍是四品。这样一来,沐元澈就离开了京城武将的阵营,职位等于降了几等。
慧宁公主一死,大皇子和庞家一派对付沐元澈在意料之中,出手的速度比沈妍想得还要快。把沐元澈调离京城,朝中武将就以大皇子和庞家一派培植的人为主了。不过,他们那一派身居高位者少,更没有能统帅千军万马之人。
沐元澈接过旨意,半个字都没问,就要上车,又被传旨的太监叫住了。
“沈侯爷,大皇子让你今晚就赶回京郊大营,明天一早就开始练兵。”
“什么?今晚?”沐元澈的眼底凝聚冷厉,仰头望在,长吁一口气。
沈妍掀开车帘,高声说:“侯爷身体不适,否则就留下来给长公主守灵了。”
“身体不适?依咱家看是装病吧?”这传旨太监原是庞贵妃宫中一个二等管事,颇得庞贵妃信任,大皇子监国,把他调到了金銮殿。他冷哼几声,呵问:“是给一个大逆不道的公主守灵重要还是给朝廷练兵重要,这……”
太监的话没说完,就有鞭子重重落到他身上,疼得他又蹦又跳。沐元澈抡圆鞭子,没头没脸,狠狠抽打传旨太监,直抽得他倒地不起,有出气没进气了。
“回去告诉大皇子,他要想顺顺当当监国,就消停些。朝中除了他,还有五位成年皇子呢,最有势力的是他,但他那些势力都是虾兵蟹将,不堪一击。”沐元澈的鞭子再次抡起,还没落下,几个随从拖起传旨太监,就一溜小跑离开了。
回到胜战侯府,沐元澈和沈妍商量之后,连夜写了请求丁忧的折子,第二天早朝让人递上去了。早朝还没散,沐元澈的折子就批下来了,是内阁蓝批。
内阁五位重臣都不同意沐元澈丁忧,他们以沐元澈是慧宁公主的养子为由拒绝,认为有秦康一个人丁忧守孝就行。又说了一堆诸如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让沐元澈感恩戴德、报效朝廷之类的废话,就把他打发了。
沐元澈很气愤,要再次上折子,并亲自送到内阁,被沈妍拦住了。
“内阁的大人们只是不让你丁忧,也没批注让你立即去大营练兵,不如你再上一份请假的折子,就说长公主仙逝,你忧伤成疾,想休养一段时间,看他们能给你批几天假。等过去这段日子,朝堂风向稳定下来,你再做抉择也不晚。”
“好,我这就写折子。”
沈妍心里有事,安静不下来,怕沐元澈看出端倪,趁他写折子,她就出去了。
冷风吹开厚重的云层,圆日半隐半现,桔黄色的光芒点缀着银妆素裹的大地。
慧宁公主的丧事办完,沈妍不想再劳心费力协理承恩伯府的事,明王府给秦康派来两个管事婆子,打理承恩伯府的家务。李姨娘半死不活,沈婉和沈娇也不是管事的人,对于府中当家大权旁落,沈承荣依旧连个屁都没放。
秦康是慧宁公主给沈承荣过继的儿子,已入了族谱,封了世子,承恩伯府迟早是他的,对于他的人掌家,沈妍不便多嘴。有秦康主事,压制沈承荣和李姨娘等人,他们还能消停些,以免再生事端给沐元澈找麻烦。
“夫人,丹参姐姐求见。”
沈妍又激动又紧张,心禁不住怦怦直跳,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感受到她的变化,也跟着折腾起来,“快让她进来,不,让她去二门花厅。”
丹参见沈妍进来,直冲她使眼色,她明白沈妍的意思,只聊了一些济真堂生意上的小事。沈妍找理由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她才附到沈妍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好了。”沈妍抚着胸口,满脸激动喜色,“回去告诉金财神,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鬼神知,还有我、你、苍术还有金财神知道,其他暂不透露。”
“夫人放心,大东家已经交待过了,还嘱咐我们不要告诉萧夫人那大嘴巴。”
送走丹参,沈妍想平复一下跃动的情绪,就带丫头们到后花园散步。沐元澈写好折子,送到内阁,就到后花园找她。两人在后花园边漫步边说话,直到午时临近,才回房。沈妍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清口开胃的小菜,让沐元澈品尝。
下午,内阁就批复了沐元澈请假的折子,办事效率之高令沈妍惊诧。内阁给沐元澈放了十天假,让他养病调整,十天之后让他到兵部报道,重新安排职务。
内阁的五位重臣都是慧宁公主一手安排,都是饱学之士,善于把握朝堂的风向。他们多数是纯正笃直之臣,也有属于各派的人,但也都有一定的原则。大皇子虽说代皇上监国,但还要听内阁的意见,尤其现在是考验他的关键时刻。
请假的折子批下来了,沐元澈的病也好了,他立即决定到皇家寺庙为慧宁公主守灵十天。沈妍没理由再拦他,只好亲自为他收拾行装,安排随从,把他送到大门口。夫妻互相嘱咐宽慰,依依而别,都忍不住唉叹落泪。
一想到沐元澈要守的灵柩,沈妍一阵阵恶寒,只希望他笨一点,再笨一点。
停灵的七日之期已到,慧宁公主的灵柩下葬。皇上从七七四十九个美人的温柔乡里爬出来,下旨不允许慧宁公主葬入皇家公主寝陵,而让她葬入沈家坟茔。
大秦皇朝的开国皇帝是驸马出身,因他举兵造反,导致他的公主妻子死无葬身之地。建国之后,他在建帝王陵园时,让人专门建起了皇家公主寝陵。
公主是随驸马葬入夫家墓地,还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