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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对方心冷如铁,心里的委屈烧得她浑身难受,唐娇抽泣一声,伸手抱住对方,脸颊深深埋在对方的胸口,闷声道:“好,我跟你走。”
天机俯视怀里娇小玲珑的少女,嗯了一声,伸手将她抱紧,小心翼翼的犹如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眼睛里面再度流露出那种干净的感情……
唐娇没看见,她正把自己埋在对方怀里流泪,一边流泪,一边在心里闪过一个冷酷的念头……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如果不能拥有他的心,至少要拥有他的身体……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让他永远留在她身边。
两人达成共识后,此地便不必久留,唐娇待自己心情平复之后,便来到暮蟾宫房内,递出装着解药的盒子,然后开口跟他道别。
暮蟾宫此刻正为纳妾之事焦头烂额,听她开口道别,微微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恐怕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方法。
只是……这法子由她嘴里提出来,不知为何,他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痛快。
也不急着接盒子,坐在白绫帐内,对她微笑道:“唐姑娘为何要急着离开,那王富贵等人的判决结果还没出来呢。”
“此事已了。”唐娇摇摇头,“我相信公子会给我个满意答复的。”
暮蟾宫眯着眼睛看她,笑道:“你倒是信我。”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没什么信不信的,无论是三更话本还是审讯王家人,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还周氏一个清白,其余皆是次要的,王家人是生是死是抄家还是流放,两人其实都不怎么在意……反正,真相既已大白,他们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
“你们想好去哪了?”暮蟾宫还是有些不死心,开口试探道,“江湖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北雁南飞,终需一个安稳的巢穴。”
“我心安处,便是我家。”唐娇压根不肯给他空子钻,直接将装解药的盒子放在床边,三根手指按在盒子上,慢慢朝他推了过去,“无论他想去哪,我都会跟着去。”
暮蟾宫单眉一挑,心中更不痛快,但他情绪从不外露,脸上仍旧保持温柔的笑容,伸手拎起盒子,温声道:“生死相依……这份感情,可真叫我羡慕。”
生死相依……唐娇又想哭了。
暮蟾宫何等敏锐之人,自然没有错过她这丝感情变化,指尖把玩着小盒,他若有所思的问道:“对了,两位何时成亲?这些日子以来,蒙唐姑娘精心照顾,我才能好得这样快。作为报答,唐姑娘的这份嫁妆就由我来出吧,还请不要拒绝。”
成亲……这下唐娇真的坚持不住了,一汪眼泪在眼眶里滚成泪珠儿,最后断线似的落下脸颊,楚楚可怜,美不胜收。
眼见这一幕,暮蟾宫觉得自己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情愫犹如血液,流遍全身,让他觉得浑身都烫了起来。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修长苍白的手指伸出帐,抚向她的脸颊,“怎么哭起来了,莫不是被他欺负了吧?”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触到唐娇的脸颊,电光石火间,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从她身后伸出,钳住了对方的手腕。
暮蟾宫皱眉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立在唐娇身后,身上笼着一件黑色披风,质地古怪,竟像是能吸收四周所有的光一般,让他所在之处,身周都受他影响,变得阴森昏暗起来。
同时被吸走的,还有凡人的目光。
但是暮蟾宫自问并非凡夫俗子,一开始他的目光的确被这件古怪披风吸引了去,但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目光开始打量他全身,然后陆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比如他腰间隐隐露出的几把匕首,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更何况这几把匕首显然都淬了毒,那更是险中之险……堪称阴险。
还有他脚上的靴子,虽然样式普通,但是料子却是北方产的,南方根本买不到,就算买得到,价钱也不是一般百姓所能承担的。
诡异莫测的身手,寻常大夫看不出根脚的毒药,以及身上这幅行头……暮蟾宫回过神来,眼前这名男子绝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能训练出这样一个人的地方,只怕非同小可……
只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娇身边呢?
又为什么会对她这样死心塌地呢?
难不成,真是因为爱情?
兜帽落得很低,天机将自己的面孔藏在一片阴影里,只露出薄薄的嘴唇,淡淡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呵呵……”暮蟾宫半是试探半是恶意道,“弄哭她的人可不是我,我只是可怜她,想要安慰她一下罢了。”
“没这个必要。”天机丢开他的手,冷冷道。
唐娇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不得不站起来劝阻。
“暮公子,日后有缘,必能再见。”对暮蟾宫随便敷衍了一句,她转过头,温情款款的看着天机,伸出纤细的手指,握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暮蟾宫冷眼旁观,又觉得此幕碍眼。
直到他二人离开,他才狠狠一抛,将手里的盒子掷在墙上,盒子落地,盖子弹开,露出里头的兰膏,散发出暮蟾宫所熟悉的……唐娇头发上的香气。
“走得好。”暮蟾宫看着他二人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一个威胁他的生命,一个威胁他的婚姻,早点消失,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现在他们真的走了,为什么他心里却会感觉这么不舒服呢?
最后,暮蟾宫将此归结于好奇心。
“总有一天,我会解开你们身上的谜题。”他眯起眼睛,朝着窗外烟雨风光立誓。
烟锁江南,雨打花落,谁也不会料到,因为暮蟾宫的好奇心,会引发那样多的后事,若是早知会这样,只怕天机今天无论如何都会砍下某人的狗头……
而今,月上柳梢头,天机抱着唐娇飞檐走壁,离了暮府,来到一处荒郊野岭,然后对着远方吹了一个长处口哨,不久,一匹黑马就昂扬长嘶,从远处跑了过来,亲昵的用脑袋蹭着天机的脸。
“来。”天机单手托着唐娇上了马,然后翻身坐在她身后,目光阴森如蛇,望向通往京城的方向,沉声道,“时候差不多了……让我们去收割最后两个漏网之鱼。”?
☆、落血成灰难瞑目
? 事情的起因是一根簪子。
王玉珠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尤其喜欢漂亮。
奔赴京城的路上,她百无聊赖,每日除了吃了睡,睡了吃,便只能打开怀里的红木盒子,把里面的首饰挑出来把玩。
翠花说了她几次,她都没有听进去,也压根不懂得什么叫做财不外露。这日马车停在溪水边,
她洗过脸之后,对着溪水搔首弄姿了一会,总觉得身上少了些什么,于是转身回了车里,拿了一根红石榴缠枝簪,以水为镜,斜插在发髻里。
日头底下,簪子上头三朵石榴花惟妙惟肖,开得艳丽夺目,晃花了车夫的眼。
“这簪子可真漂亮。”车夫笑着凑过来,有意无意的试探道,“恐怕要值三两银子吧。”
玉珠想都没想,便随口答道:“哪能呢!我娘说了,这簪子起码值得三百两,小县城里压根就当不掉,还得去京城那样的大地方找当铺……”
“说什么鬼话呢!”翠花连忙堵住她的嘴,半是掩饰半是警惕的对车夫说,“小孩子不懂事,随便乱说的,这簪子哪里值得那样多的钱呢?去去,回车里去!”
玉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忌讳,哦了一声,便回了车里。
左右无事,她便又犯起困来,恍恍惚惚睡醒的时候,发现母亲跟车夫正在外头吵架,车夫似乎不肯收银子了,一定要母亲用她头上的石榴簪子当车钱,还口口声声的喊:“反正车钱也是三两,你这簪子也是三两,老子不管,要是不给我簪子,我就把你们娘两丢下车,你们另外找车坐吧!”
荒郊野岭的,去哪儿找别的马车,翠花没了底气,只得跟对方妥协,回来的时候,伸手把玉珠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反手丢给车夫。
“娘!那是我最喜欢的!”玉珠连忙摇着她的胳膊,不满的喊道,“你怎么随便拿人家的东西送人!”
翠花本就在心里窝了一把闷火,听她这样说,再也忍耐不住,抬手在她脸上抽了一下,怒道:“老娘还没死呢,东西怎么就成你的了!”
玉珠被她抽得歪倒在车里,也不肯起来,趴在车厢内,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翠花见女儿哭得泪人似的,心里有些心疼,但最终还是狠下心肠没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