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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荷又道:
“焉能弄彩笺。黑池流研水,”
骆毅又道:
“径石涩苔钱。何事亲香案,”
苏泽连连叫好,又续道:
“无端狎钓船。野中求逸礼,”
苏荷才喝了一口茶,此刻又抢道:
“江上访遗编。莫发叟歌意,”
上官明日收了一句:
“予心或不然。”
☆、第二十三章 芳诞(3)
(接上节)
随着这最后一句吟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默契的笑容,那边的刘离也放下笔,道:“可算都录完了,我说你们几个,当真个个都是才思敏捷啊!我还没来得及写完上一句,下一句就已经出来了。”他说着用袖口抹了抹额前的汗珠,又道,“都过来看看吧,字写得不好,你们可别见怪。”
“这是哪里的话。”苏泽道,一面带头走到他身边,其他几个人也都陆续围了过来,一行行读了下去,众人看一句赞一句,七嘴八舌地说个没完。不过通篇算下来,还要数骆毅和苏荷两个人的最多。
这时慕容凌鹰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再耽搁下去,只怕就太过叨扰苏翰林和夫人了,不如都散了罢。”
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称是,于是各自向苏家两兄妹作别之后,三三两两地准备离开。
“十九王爷请留步。”苏荷忽然出声道,“还有七皇子与刘公子。”
这三个人本就走在最后,听她这样说,便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苏荷娴静一笑,向亭子外头的暗香道:“把那锦匣给我。”
暗香依言递了过来,苏荷伸手接过,走到那三人面前,含笑道:“我也不跟各位客气,各位今日送给我的东西我很喜欢。我想了半日,总要回送点什么才好。这匣子里是西湖十景的古扇,各位想必在明日大哥他们那儿见过其中的几把。我私下想着,这些扇子若是放在我这儿,也不过是白搁着了,倒辜负了这样好的东西。因此我想把这剩下的也分送给你们几个,还望你们不要拒绝,安心收下便是。”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锦匣,从里面拿出三把折扇,分别递给慕容凌鹰等人。他们互相看了看,道了声谢,接过之后展开一看:慕容凌鹰手中拿着的是“双峰插云”,扇面上两座山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慕容瑾拿着的是“苏堤春晓”,长长的堤岸伸入湖心,清晰的姿态划破了烟雨江南的朦胧水汽。而刘离的则是“柳浪闻莺”,湖水、小桥、画舫,皆披上了垂柳依依之色。
慕容瑾道:“这的确是极好的东西,苏二小姐有心了。”
苏荷一笑,又取出另外两把折扇,说道:“我这里还有两把,是打算赠与两位表哥的,烦请七皇子替我带入宫中,那把‘平湖秋月’,珩表哥想必会喜欢,另一个是‘南屏晚钟’,送给琰表哥正合适。他们在宫里什么没见过,自然也不稀罕的,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还望他们不要取笑我才是。”
慕容瑾伸手接过,道:“难为你还想着他们,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带到。这可都是好东西,想必他们两个也看得上。”
说罢再次向他二人道谢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送走了客人,苏荷微微有些疲倦,但想起之前曾同父亲说起过,晚些时候有重要的事要与他商议,于是由着苏泽指挥着下人收拾残局,自己独自一人向缀锦楼走去。才走到门口,正巧婉儿从里面出来,见是苏荷,忙笑言道:
“二小姐可是在寻老爷?方才文德传了话过来,说老爷早些时候就觉得有些累了,这会儿正一个人在清心居歇着呢。小姐去那儿找吧。”
苏荷点了点头,回身就向清心居走去。
出了缀锦楼往外走,再穿过两条回廊,就到了苏文渊平日里独居时歇息的清心居。这是两间极其朴素的屋舍,一色的灰蓝瓦片。墨烟堂后头种的一片木槿一直延伸到这里,在雪白的墙壁上投下大片大片浮动的暗影。门旁立着的柱子上刻了两行字,书云:“车尘不到张罗地,宿鸟声中自掩门。”
因是夏日,门敞开着,苏荷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却见苏文渊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独自喝着茶。
于是她上前请了安,道:“父亲不是累了么,怎么不去歇着?”
苏文渊放下茶杯,招手唤她到近旁坐下,道:“略躺了躺,倒还有些精神。你不是说有话要告诉我么?”
苏荷坐了下来,依着父亲的手臂,略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荷儿听闻近来父亲母亲很为了哥哥的婚事烦心,如今可有眉目了?”
苏翰林微微叹了口气,道:“泽儿他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没有要娶亲的意思,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其实若是没有中意的女子也罢了,可至少也该先放个人在屋里才是。我们苏家要留后,可还指望着他呢。”
苏荷抿嘴一笑,道:“既如此说,荷儿倒有一个人选,已经问过哥哥的意思了,他却是肯的。”
“是吗?”苏翰林的神色一亮,笑眯眯地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苏荷道:“并不是哪家的姑娘,人可就在咱们府里。是我身边的暗香,她服侍人一向勤谨妥帖,又对哥哥有情……”
“什么?暗香?”苏翰林一震,连忙打断她,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荷牵了父亲的衣袖,软语道:“荷儿知道父亲在意她的身份,但如今有个法子,可以让母亲出面,说服随国公夫人收了她做养女,再嫁到我们家来,岂不两全?”
“不可以!”苏翰林忽然站起身,一把甩开女儿的手,道,“绝对不行!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她!她……”
“父亲……”苏荷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从来都是温文平和的,即便是在朝廷上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回来之后也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激动。
而此刻苏翰林的手抑制不住的在颤抖,他低头看向苏荷诧异的脸孔,眼底忽然涌出两行泪来。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苏荷连忙站起身来握住了他的手。
苏文渊用空着的那只手擦了擦眼睛,长叹一声,向女儿道:“我本以为只要我不说,这件事就可以永远瞒下去,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唉,作孽啊!”
“是什么事?到底怎么了?父亲,你快告诉我。”苏荷焦急地问道。
苏文渊看了女儿一眼,问道:“你说,暗香对你哥哥有情,那她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了你哥哥?”见苏荷缓缓点头,于是他又叹了口气,道:“多年前造下的孽,报应终究还是来了。”他握了握苏荷的手,终于慢慢讲述了起来,“十九年前,我曾经在江南遇到了一名女子。她祖上原是望族,只因上一辈的人坏了事,朝廷下令满门抄斩。她那时还小,被人偷抱了出来,又转手送到一个无儿无女的大户人家养着,这才活了下来。”他停了停,又道:“她遇见我之后,就无药可救地爱上了我,而且立誓这一辈子都要跟定了我,就同如今暗香对泽儿一般。”
苏荷点点头,注视着父亲老泪纵横的脸,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祥。
果然,苏文渊续道:“那个时候我早已娶了你母亲,你哥哥也已经有三岁多了。可是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本想接她一道上京,可她的养父母家忽然获了罪,当时我为求自保,只好独自离开,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可是,这件事情与暗香又有什么关系呢?”苏荷问道,尽管她已经依稀触到了真相,可真相却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面貌。
“你可还记得,你母亲曾经同你说过,她生你的时候本是难产,只差一点就要保不住了。却因忽然听见了婴儿的哭声,这才缓了过来。”苏文渊道。
苏荷点点头,道:“女儿记得,那个婴儿就是暗香。”
“她当时恰好被人放在咱们府门口,所以我就吩咐下人把她抱了进来。”苏文渊道,“可是你母亲不知道,当时在她的襁褓里还藏着一封信,正是当年的那位女子写给我的。信上说,我走后,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可是那时他们合家都已经被看管了起来,递不出消息去。于是她只好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只是没想到,还没等那孩子满周岁,她就一病死了。临死之前给我留下这封信,并辗转托人把信和孩子一同交给我……”
说到这里,他抬头直直望进女儿的那双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那个孩子就是暗香。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的姐姐,也是……也是泽儿的亲生妹妹。”
“当啷”一声,茶盘落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