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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如此?”雨晴含了一缕赞叹的目光望向苏泽和苏荷,转而又回头细细打量这流觞亭,此时他们已经在亭中坐下,那道水渠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明日点点头,道:“那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吧,我记得那时苏兄还只有十一二岁,荷妹就更小了。我们当时一起在随园里抄《兰亭集序》,比谁的字写得好看,忽然荷妹就扯着她哥哥说,她也想看看这曲水流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结果他们俩就来了兴致,把我撇在一边,自己跑去央求苏翰林。没想到苏翰林还真同意了他们,特地在外头请了几个极好的工匠,在这里开了水渠,还立了那块碑,这亭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改叫流觞亭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慕容瑾点头赞道,“看来你们两兄妹从小就满肚子的诗情画意,怪不得现在都成了全京城里无人不知的才子才女呢!”
大家纷纷称是,明日又续道:“后来又过了几年,荷妹也大了,偶尔得闲的时候就当真放个酒杯去那水渠里漂着,然后我们几个就聚在这亭子里吟诗。远的不说,去年春天就有过这么一回,四皇子和九皇子当时都在这里,我记得仿佛十九王爷也来了呢。”
慕容凌鹰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呢,那时我运气不好,喝了好几杯下去,总也没作出什么好诗,到底还是荷儿拔得了头筹。”
苏荷莞尔一笑,道:“王爷快别这么说,我如今早已被别人比下去了,哪还敢提当年的事情呢?”
“怎会?”慕容雨晴道,“我就不信,还有谁能把你比下去?”
“还能是谁?”苏泽不等苏荷回答,就立刻接口道,“荷儿的那支木兰花玉簪只怕如今还在骆兄手上罢。”他说着转向骆毅,“那可是年初的时候娘娘从宫里头赏下来的呢。也只有你能想出个什么法子哄她和你比作诗填词,不过是找个借口向她讨那簪子罢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慕容瑾恍然大悟道:“难怪方才骆兄要把他母亲传给他的那对簪子送给二小姐呢,原来是已经收了二小姐的信物,才想着要回送个什么来做定礼罢?”
“你惯会说别人。”苏荷不服气道,“你自己还不是老送些衣料首饰什么的去给雨晴姐姐?只怕她的栖凤居如今都要被你填满了,快要装不下了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时骆毅忽然看了看四周,转了话头道:“这里的景致这样好,还有现成的曲水流觞,不如我们也来吟诗可好?”
慕容凌鹰忙摆手道:“饶了我罢,我实在是不能的,你们不如直接灌我一坛子酒就是了,省得到时候还要一杯一杯地罚。”
苏泽这时道:“曲水流觞就罢了,我们人这么多,不如定了题目韵脚,挨个儿来联句,岂不是要更热闹有趣些?输了也不必罚酒,只叫他下去给我们倒茶就是。”
众人一听,都纷纷称是,慕容凌鹰也表示赞同。明日却牵起唐糖的手,道:“唐妹不会作诗,不如就让她来监场可好?”
苏泽点头同意。
刘离也说道:“若论联句,只怕我比你们要差上一大截,没得倒还耽误了你们。不如这样,你们说一句,我就来替你们写下来,这样等你们联完了,咱们的‘流觞亭联句’也就有了。”
众人一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都点头同意了。苏荷命晚香去取了纸笔来,在亭中的桌子上铺开。
苏泽道:“咱们这次序要怎么说定呢?”
骆毅低头想了想,开口道:“依我看,我们不如不要定次序了吧,谁先有好的了就直接续上,这样大家也能更自在一些。”
其他几个人都点头同意了。这时上官明日又道:“今儿是荷妹的生辰,理应由她来起。”
众人纷纷称是。苏荷也不推辞,只轻轻一笑,向四周望了望,缓缓开口吟道:
“泛花邀坐客,”
骆毅立刻续道:
“代饮引情言。醒酒宜华席,”
苏泽也不甘示弱,续道:
“留僧想独园。不须攀月桂,”
慕容凌鹰喝了一声“好”,自己续道:
“何假树庭萱。御史秋风劲,”
明日一笑,道:“这一句合该我来接。”于是停顿了片刻,续道:
“尚书北斗尊。流华净肌骨,”
慕容瑾道:
“疏沦涤心原。不似春醪醉,”
他说罢推了推雨晴,道,“还愣在那做什么?该你了。”
雨晴一早就在凝神思索,这时忙道:
“何辞绿菽繁。素瓷传静夜,”
此时只剩下白思语一人还未说话,一时间众人都望着她。只见她光洁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细纹,她张了张嘴,续道:
“芳气清闲轩。”
可说完这句,她却顿住了,一口气泄了下来,只得咬了咬嘴唇,道:“对不起,荷妹,我今日心里头乱得很,实在是没办法联句,倒扫了你们的雅性了。”
苏荷赶忙道:“思语姐姐这话可就太客气了,姐姐这些日子忙于家里的生意,自然不似我们整日里没事做,也只会卖弄唇舌罢了。”
白思语勉强地笑了笑,道:“荷妹,不如我和唐姐姐一起监场罢,她不习惯你们的这些玩意儿,少不得要被你们糊弄。”
唐糖也忙道:“思语小姐若不想联句,不如来给我讲讲,他们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意思,这样可好?”
众人都觉得这倒还是个不错的主意,白思语想了想,便也点头同意了。
于是苏荷便接着她方才吟出的那句续了下去:
“酒香倾坐侧,”
却只停了片刻,又自己接道,
“帆影驻江边。雨稀云叶断,”
骆毅一笑,道:
“夜久烛花偏。数语欹纱帽,”
慕容瑾道:
“高文掷彩笺。兴饶行处乐,”
慕容凌鹰道:
“离惜醉中眠。光风初澹荡,”
慕容雨晴道:
“美景渐暄妍。簪组兰亭上,”
上官明日刚要开口续上,却被苏荷抢先道:
“车舆曲水边。松声添奏乐,”
骆毅也不假思索,立刻续道:
“草色助铺筵。雀舫宜闲泛,”
明日朗声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谁也不肯相让,当真容不下旁人插嘴么?”说罢自己续道:
“螺杯任漫传。园蔬香带露,”
苏泽也含笑道:
“厨柳暗藏烟。丽句轻珠玉,”
苏荷这时又道:
“清谈胜管弦。陌喧金距斗,”
骆毅自然不甘示弱,忙道:
“树动彩绳悬。姹女妆梳艳,”
上官明日道:
“游童衣服鲜。圃香知种蕙,”
慕容凌鹰这时摆了摆手,苦笑道:“我是不能了,下去给你们倒茶便是。”
苏荷如何容得旁人开口,立刻又道:
“池暖忆开莲。怪石云疑触,”
骆毅含笑望着她,续道:
“夭桃火欲然。正欢唯恐散,”
慕容瑾笑道:“骆兄,是不是苏二小姐无论说什么,你都能接上来呢?”
趁骆毅苏荷二人的目光被慕容瑾吸引了过去,苏泽含笑道:
“虽醉未思眠。啸傲人间世,”
此时苏荷已经回过神来,忙道:
“追随地上仙。燕来双涎涎,”
骆毅也道:
“雁去累翩翩。行乐真吾事,”
上官明日含笑道:
“寻芳独我先。滞周惭太史,”
慕容雨晴道:
“入洛继先贤。昔恨多分手,”
慕容瑾也道:
“今欢谬比肩。病犹陪宴饮,”
苏泽道:
“老更奉周旋。望重青云客,”
明日道:
“情深白首年。遍尝珍馔后,”
苏荷道:
“许入画堂前。舞袖翻红炬,”
骆毅道:
“歌鬟插宝蝉。断金多感激,”
苏泽道:
“倚玉贵迁延。说史吞颜注,”
苏荷又道:
“论诗笑郑笺。一生为墨客,”
骆毅又道:
“几世作茶仙。喜是攀阑者,”
明日道:
“惭非负鼎贤。禁门闻曙漏,”
骆毅又续道:
“顾渚入晨烟。拜井孤城里,”
慕容瑾道:
“携笼万壑前。闲喧悲异趣,”
雨晴道:
“语默取同年。历落惊相偶,”
苏荷道:
“衰羸唯见怜。诗书闻讲诵,”
骆毅道:
“文雅接兰荃。未敢重芳席,”
苏荷又道:
“焉能弄彩笺。黑池流研水,”
骆毅又道:
“径石涩苔钱。何事亲香案,”
苏泽连连叫好,又续道:
“无端狎钓船。野中求逸礼,”
苏荷才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