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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陷阱?”
张玉磊一时语塞,但立刻又说道:“那不一样!她马上就要被领导排挤走了,她是为了自保!”
林莫臣冷冷一笑说:“自保?这位张同学,你是一心袒护她,有没有想过,她走这一步,有多狠多利落?呵,初生之犊不怕虎。她仅仅靠几条数据曲线,就找到了价格差和时间差,立志把荔枝卖出一个逆市价格。她如果成功,我几个月的计划效果,投入的几百万资金,都会打一个折扣。不仅顾客会有相当一部分回流到乐雅,甚至会伤害永正的信誉。顾客难道不会想,乐雅能卖5块,永正为什么还要卖10块,这不是在赚暴利吗?我有什么理由放过她?难道我是来做慈善的?”
张玉磊的脸色又青又白,答不出来了。林子里变得静静的,只有月光稀疏地洒在两人脚下。
张玉磊忽然感到一阵无力的难过,他蹲了下来,慢慢地说:“林莫臣,她跟我说起过你——她把你当朋友。”
林莫臣静了一会儿,答:“我知道。”
张玉磊霍地抬头看着他:“你这么做,她不会原谅你!”
然而迷雾般的夜空下,他只看到林莫臣沉黑如水的眼睛。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拥有一副铁石心肠,跟他的眼神同样难以动摇。他的脸上,甚至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她会记住我。”
木寒夏在次日深夜抵达江城。五月的夜风,还有些冷,她却毫不在意。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团火,跳跃,忐忑。只等这团火真正燃烧殆尽后,她可能才会得到平静。
她也没有困意,本该回家睡觉的,却不想去。索性搭了夜班公交车,直接去了超市仓库。还有四五个小时,天就亮了,荔枝也该送到了。
超市有人值班,让她呆在了传达室里。她的手机在路上就没电了,这会儿才充上电。她抱着双膝,坐在冷硬陈旧的木椅里,身上随便搭了件外套。她抬头看着窗外还昏沉着的天色,一盏路灯,清冷的竖立其中。这景色莫名叫她心中有些不安。
后来,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坐在不远处,在对她微笑。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只觉得熟悉而温暖。然后她低下头,也笑了。
这是个微甜的美梦。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木寒夏揉着眼睛,望着窗外宁静的阳光,猛地反应过来,后背已经冒出了层层冷汗。
第19章
木寒夏去辞职这天,是个阴天。灰色的云,像卷积的浪,压在天空中。当她走过同事们的办公区时,发觉气氛也同样晦暗微妙。有人在看她,有人在交换眼神。
她跟没看到似的,脸色平静。路上遇到人时,还露出如往日般,客气谦卑的笑。
直至走到孟刚办公室门口。辞职手续上,就差他最后一道签字了。
孟刚坐在沙发里,正在抽烟看文件,看到她进来,他神色不变地放下手头工作。
木寒夏说:“孟总,这是我的辞职申请,请你签字。”
孟刚接过,那眼神是沉静的,他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却没有马上还给她,而是说:“坐,我们再说会儿话。”
木寒夏面对他的心情,始终是复杂的。她其实并不想跟他多说话,但是又有某种莫名的冲动,驱使她坐了下来。她把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平静地看着他。
孟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后悔吗?”
“遗憾,但是不后悔。”
孟刚微微一笑说:“木寒夏,你要明白,人生的许多目标,不是光凭努力就能做得到。你会需要别人的帮助,需要口是心非,需要在必要的时候低下头,去换取一些东西。你很聪明,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营业员里,最聪明的一个。但终究是营业员。你知不知道,当你离开乐雅,离开这个我这几年来把你保护得好好的窝,走出去,你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还要委曲求全更多,才可能获得跟别人同样的成功。”
木寒夏不说话。
孟刚抽了口烟,那烟气慢慢飘到她的脸上,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是轻视还是不舍。
“你要更自私,也更舍得放弃自己。你够精明,却不够势利。如果不改,你以后还会被人利用,会栽更大的跟头。”
“孟总。”木寒夏缓缓地说,“如果在这个社会出人头地的条件,是活得面目全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那我宁愿继续穷,但是活得像自己。可是我觉得,不会是这样的,不会都是这样。一定还会有很多人,跟我一样。一定还会有,凭才华和努力就能过得很好的地方。到那一天,你会羡慕我的人生吗?”
孟刚失笑,失笑于她言语间的稚气和一往无前。
“不。”他说,“这个道理,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木寒夏也笑了笑,从桌上拿起辞职文件,起身走向门外。
“如果……”他忽然在她身后问,“今后有人,对你提出跟我同样的要求,代价更大,大到足以成就你,也足以毁了你,你真的还会拒绝吗?”
木寒夏静默了一会儿,答:“我永远也不会接受。”
——
木寒夏在次日上午,与何静辞别。
何静也来到了她在贫民窟的家中,红着眼眶,帮她收拾东西。
“你就这么点东西啊?”何静拍着她的背包。
“嗯。”木寒夏答,“我又不是不回来,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何静心里一酸,想起另一茬,狠狠地说:“都怪那个林莫臣!太阴了,太狠了!你还把他当朋友,他转眼就把你的荔枝抢了,在永正卖5块一斤。现在永正大获全胜了,乐雅彻底颓了。可是我看就连孟刚,也没什么事,继续好好地当店总。只有你,反而走了,走了!”
木寒夏有片刻的怔忪,却说:“其实一开始几天,我也在心里怨林莫臣。可后来平静过后,我又觉得没什么了。他站在他的立场,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换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做。是我自己……公私不分了。呵……不过,你也没什么好替我气愤的,本来荔枝这件事无论成不成,我都会离开乐雅。难道我还要天天对着孟刚这么个人?”
何静嘀咕道:“那倒也是。阿夏,你打算去哪儿闯阿?”
木寒夏这时露出灿烂的笑,把她的肩膀一搂,说:“我干嘛要亏待自己,孟刚还是多给我了我几个月工资,我打算先出去玩一趟,再想后路。喂,咱们这几年都没休过像样的假,有没有很羡慕我?”
何静如同往常一样,伸手一弹她的脑门,脸上愁云散尽,笑道:“是是是,我就知道你早想出去玩了,羡慕死我了。路上注意安全,别被人骗走拐走了。”
“知道啦。”
过了一会儿,何静又说:“阿夏,其实我是支持你出去闯的。你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过跟我一样的生活。你应该过得更好。”
——
一切尘埃落定,林莫臣也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搭乘飞机离开江城。
程薇薇已经彻底痊愈,也从他手中接过了全盛的永正。她到机场送他。
“谢谢你,师兄。”程薇薇巧笑倩兮,“我经常跑北京,不介意我常来打扰吧?”
林莫臣只拉着个小行李箱,戴着墨镜,淡笑道:“怎么会?今后你就是风臣的大客户,欢迎常来。”
程薇薇心满意足地笑了。两人站在安检入口,旁边人来人往,大理石地面光滑寂静。她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林莫臣会给她一个礼貌性的拥抱吗?
谁知他只是略略一点头,转身就毫不留恋地走进了安检通道。
程薇薇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而窗外,一架架飞机正在起起落落。她想,永正这一役,大概只是林莫臣这样一个男人,在江城随意留下的一笔。在北京,他的风臣公司,他在国内新的事业蓝图,才刚刚开始。
林莫臣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忽然就醒了。他抬起头,望着狭窄的小窗外,层层的云和细小如蚁的地面建筑,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木寒夏。
那天之后,两人一直就没联系过。听说,她已经从乐雅辞职,离开了江城。
竟是一副与一切诀别,与他决绝的姿态。
想到这一点,他的嘴角,露出一点清冷笑意。
飞机刚落地,他就拿出手机,在手里握了一会儿,调出了她的号码。
“来北京,到我的公司,做市场部经理。”
然而过了很久,直至他都回到北京家中,手机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她没有回复。
林莫臣突然就有点发火,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此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