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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货志》是记录各地人口数量及物产的东西……
阿追想了想,打开来读,
弥州一地人口六万,产稻也产黍。这《食货志》里的记载很细,过去三年里每年每地的各样产量都有详数,她对照着地图一地地看,想寻出点有用的东西,充满期盼的心在读完最后一行后,犹如烛火被陡然吹熄般转暗。
阿追直恼得把手里竹简一扔,大是无助!
“女郎到底要找什么?”云琅把那卷竹简捡起,放回书箱里,又主动取了下一卷递到她手里。
阿追垂头丧气地继续翻着,目光忽在字句间一定!
她屏息又读了一遍,侧首问云琅:“弥州猎户常出关打猎?那边猎物很多?”
“是。”云琅点点头,“因为草长得好、又依山,还有河流,那地方走兽颇多。听说猎户们多能满载而归。”
“那大一些的猎物,可有么?”阿追追问道。
云琅答说有,便见她手中紧紧将竹简一握,眉头也倏皱起来,忙识趣地闭口不多扰她。
阿追的心跳一下下撞着,她反复思量梦中情境与云琅的话……
一个似乎有些滑稽的大胆想法在她心底慢慢生了出来。
。
与褚国的交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足半个月,便有捷报传回朝麓。在炎炎的夏日里,这道捷报犹如一场甘霖突洒,淋得人人欣喜。阿追也大舒口气,紧绷了数日的心弦终于得以松下。听说这一仗打得顺利极了,虽然交战起来伤亡难免,但并未有什么困局出现。
然而欣喜尚未散尽,噩耗乍来:上将军部追敌时突遭埋伏,虽并未影响大局,却平白折了上千人。
阿追初闻此讯直一阵窒息。军队凯旋之日,她听说一众谋士都去觐见道贺,左思右想后也去了。到玄明殿门口一看,却见众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而且众人都安静得很,静得看不出是道贺,悄无声息的,连那方黑色的肃穆大殿都被显得更死寂了。
“郎君。”阿追在最末一人身边轻问,“这怎么了?不是大军凯旋吗?”
那谋士回过头来就叹气:“都觉奇怪。虽说末了遭了伏,可这也是常事,到底还是赢了。主上却怒得很,要谪①上将军,群臣求情后才改为耐②,另还要笞背三十!还未召见就押去行刑了!”
阿追直抽了口冷气,心里估量着戚王大抵是恼上将军违令。想了想,又问:“上将军现在何处?”
“在殿里。”那谋士睇了眼殿中,“半晌没动静了。”
阿追听得战战兢兢的,兀自缓了几息,陡闻殿门打开的声响。她抬头看去,便见雁逸正一步步出来。一袭银甲穿得齐整,只面色惨白得不自然,额上亦隐隐有些冷汗。
谋士们一阵骚动,不敢抬头地向两旁避让。雁逸亦不抬眼,一步步从人群中让出的倒上走过。离阿追还有三五步时他忽一驻足,目光停在阿追面上。
阿追不禁一滞:“上将军……”
他旋又提步上前,伸手拽住阿追的手腕便走。足下生风的,手上的力度也让她挣脱不得。
阿追腕上吃痛,惊疑交加地疾呼:“上将军?!”?
☆、第 7 章 巧解
? 周遭谋士也都吃了一惊,接连数声“上将军”唤出,他手上却半点也不松劲,拽着她疾步往里走。
阿追惊惧交集又无法脱身,脚下打着趔趄进了殿门,戚王听得动静抬起头,一惊:“雁逸?”
雁逸猛松开她,尚未站稳脚的阿追身子一歪摔到一旁,未及起身,但闻“唰”地一响,长剑已抵在喉间!
她愕然望着雁逸,在雁逸的冷眼注视下,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要一点点凝固住。她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少顷,戚王的声音稳稳:“上将军什么意思?”
雁逸纹丝未动,仍冷睇着阿追:“你是怎么知道的!”
“雁逸!”戚王拍案怒喝,端是不由他再不回话。
雁逸持剑的手不见松动,狠一切齿,才将视线从阿追面上移开,向戚王道:“主上!臣抓到过几个褚人密探,皆不知设伏之事。那埋伏设得确也奇诡,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罢复瞪向阿追,眸色厉然:“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手上一动,阿追顿感喉间被剑尖触得一凉,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思绪倒也跟着静下来一些。
她稍稍地忖了一瞬,迎上他的目光:“上将军疑我是哪国细作?”
雁逸冷笑未言,阿追强吞口水后克制住紧张:“我若是细作,作甚告诉上将军要有埋伏?为取信于戚国?直接除掉上将军我只功劳更大!”
“避重就轻。”雁逸眼底一抹蔑色,“只说从何处知道的这场埋伏便是!主上面前岂容你诡辩!”
阿追牙关咬住。
她见识过一次雁逸的脾气,看到他拔剑就要了覃珀的命。眼下同一柄剑抵在她喉咙上,若她出言强辩,怕是自己也要命丧黄泉。
只是,非要她说如何知道设伏之事……
阿追心知不能拿做梦的事来说。若那样说,会不会被当做妖怪还另说,但雁逸必定认为她在蒙他。
她便只好抛开实话不谈,想一遍自己那晚彻夜苦读翻到的内容,试探着问:“上将军的部下,莫不是像猎物中了陷阱那样,中了敌军的埋伏?”
雁逸眼底显一颤,阿追顿时安心!
她抬手推开雁逸抵在她颈间的剑,撑身稳稳地站起来:“上将军熟悉用兵之道,是不是旁的书就看得少些?”她这样平心静气地问了一句,到底难以在雁逸的冷睇下维持太久的从容,便强作镇定地踱起步来,“我自知对戚国所知甚少,便从稷下学宫寻了箱《食货志》来看。《食货志》上面说,弥关之外草地肥沃,走兽也不少,那一带的猎户鲜有空手而归的。”
她语中一顿,驻足看向戚王:“《食货志》里还说,兔子、野鹿一类可用箭矢来射,但大一些的,譬如野猪或熊,则要设陷阱来捉。陷阱多设于地下,地底挖空一块,泥土里插上削尖的毛竹、木棍一类,走兽落入即穿身而死……”
阿追眼帘微垂,带着点凄意再度回头看向雁逸:“我是读到这个,才连夜赶来提醒上将军,即便是平原一片亦可设伏。上将军不肯信我则罢,戚王殿下严令上将军不可追击上将军也不听,如今自己吃了亏,反要怪到我头上?”
她自眼底逼出的几分恼意原本外强中干,不料定睛却见雁逸眼底竟也透出心虚了,当即真提了些劲:“上将军不该向我赔不是么?”
雁逸被她一番话说得回不了嘴,蹙眉打量了她须臾,忽地神色骤松下去,落寞而无力:“惊扰女郎了。”
他当真端正一揖,反让阿追有些意外,一时应接不暇,便向侧旁避了一步,犹冷着声:“上将军动辄拔剑相向也忒吓人了。”
雁逸神情复杂,许久没再续她这话,俄而又向戚王施了长揖,便半个字再没有地告退了。
这人实在古怪。阿追抬眸觑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心底的惊恼才缓缓地褪下去些。
却听身后一叹:“女郎莫计较。”
她回过头,戚王从案前站起,踱到她身边也望了望殿门的方向,又是一叹:“上将军目睹了军士落入陷阱的惨状,想是心绪难言。该惩的我惩过了,方才这一遭,请女郎恕他冒犯。”
阿追颔首,心知自己若见了那般血腥惨状,必也要吓得不轻。上将军那样与部将朝夕相处的人,更会多几分难过,便大方道:“殿下不必担忧。在朝为官,哪有因同僚几句质问就记仇的?”
她说着微一笑:“再说,此番也难说是我吃了亏。”
方才见自己占了理,就反问得半点不客气,现下又说大度就大度起来,戚王也忍不住露了笑容。又几句谈笑之后,阿追施礼告退,待她退出门外转过身,戚王的笑容在唇边凝住。
“胡涤。”他叫来宦侍,思忖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她任太史令。”
“……她?”胡涤一怔,显未能理会他在说谁。
赢焕侧首淡扫了他一眼:“那位女郎,阿追。”
胡涤诧住,刚应了声“诺”,戚王又问:“稷下学宫说,她是那夜赶来觐见之后,才去取的《食货志》,是不是?”
“是……”胡涤初一应蓦地惊悟噎住,他抬眸偷眼打量,却见戚王面上并无恼意,只笑意若有似无,仿似藏着什么说不得的心思。
。
阿追回到别院不过小半刻,戚王宫的旨意就到了。彼时她尚不知“太史令”一职意味着什么,只大致知道是个掌文书、典籍的官职,草草地向来传旨的宦侍道了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