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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追点点头,便见他松了口气。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笑说:“这样好,若不然人生中每件事都知道得清楚,活得多没意思?”
他的话里好似隐藏了什么,阿追忍不住地胡猜起来,猜测得方向时好时坏。
一会儿觉得他是不是又瞒着她做了什么意在利用的事,连忙摇头告诉自己说不会,自她上次明言过不肯之后,他就没再做过什么了。他虽见惯了阴谋阳谋,却并不小人。
一会儿又想,他是不是备了个什么惊喜给她?立刻红着脸更坚定地告诉自己说不会!她喜欢他,又不是他喜欢她,他才不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辰呢,胡思乱想个什么劲?
阿追就一边这样心里乱拧着一边随他走,直至看清了眼前的地方,才又回过神来。
这是王宫的南门,城楼雄壮巍峨,足以彰显大国国都的威仪。
他拉着她走上城楼,放眼望去外面是,房舍齐整、街道错落,正中的这一条竖道和眼前的一条横道最为宽敞,足让五辆马车同行,此时却空无一人。
嬴焕一哂:“我们到得早了些。”
阿追微愣,不知他指什么。探询得望过去,他也并不说,只请她去屋中落座。
他说:“我们等一会儿。”又轻松自在地吩咐宫人备膳。
一顿午膳用得简单舒适,有一道金鼎烹羊阿追十分喜欢。但羊肉上火,用完膳后她便觉得身上微燥,那几分好奇心也被激得更厉害了。
可他还是不说,风轻云淡地喝着茶。等了约莫两刻,陆续有护卫前来禀话。
“主上,南束左贤王部已至城外十里,很快便会入城。”
“主上,褚国公子韧车架已不足二十里。”
“主上,弦国使节已入城。”
“弦国”二字到底还是将阿追的心弦一提,她再度看向他,他放下茶盏微一笑:“别急。”?
☆、第 36 章 暧昧
? 已经好奇了许久,阿追怎可能不急?当下一瞪他,并不问,直接将手里的一袋占卜石“哗啦啦”地倒了出来。翻眼瞟着他想:你不说,我就自己占来看!
嬴焕噙笑,任由她闭上眼睛去摸石头,待她翻过一块又去摸下一块时,一声不吭地偷走前一块。
于是当阿追翻完几块所需的石头后睁眼一看,案上翻成正面朝上的石头已只剩了最后那一块。
阿追愣了一瞬后扫见嬴焕忍笑的面孔:“殿下!”
“嗯?”嬴焕左手放在膝上,右手执盏饮茶,“怎么了?”
“还给我!”阿追气恼地伸手。
嬴焕无辜地望着她:“什么?”
阿追又一瞪,便见他笑着“哦”了一声,紧握成拳的左手放到案上:“女郎请自取。”
阿追:“……”
看他这一脸笑吟吟的模样,就知是有意逗她,想让他自己松手还她大概是不可能的。阿追气得磨牙,冷着张脸去掰他的手,他就风轻云淡地坐着,偏她费尽力气他还是纹丝不动。
阿追气结,起了坏心掐他,他一声低呼,终于摊手将两枚小石扣回了桌上。
她立刻将小石抓回去,他却不给她再占卜的机会:“走吧,人片刻到齐,我们也不必在此等着了。”
他还是绝口不提这是要干什么,起身就往外去,大门打开时阳光一照,给了她一个颇为潇洒养眼的背影。
阿追心里赌着气骂一声“吊什么胃口!”,又不争气地迅速将占卜石收了,追出去跟上他一探究竟。
马车一路驶出城外,广袤的大地上不见什么树木遮蔽,遥遥看去,远处有暖黄的光火映过来,好像是支了帐篷。
待得走近一看,确是帐篷,很大的一片地上,建了数不清多少顶帐篷。从颜色与纹饰能看出一共有四国,戚国、弦国、南束在此都不足为奇,阿追只是奇怪为何会有褚国的帐子在——他们不是与另三国联手反戚了吗?
他们进了最中央那顶黑如墨色的大帐,片刻后,胡涤进来禀说:“公子韧来了。”
是褚国公子?
阿追看向由宦侍请进来的那人,看起来和嬴焕年纪相仿,倒是个爽快的性子,入帐间朗笑着道:“见过殿下。这便是弦国国巫?幸会幸会!”
嬴焕则没什么笑意,一睇他:“郎君车舟劳顿,今日不多搅扰。只是,本王要的人呢?”
“备妥了。”公子韧颔首,遂一击掌,便有褚国兵士模样的人押了五六个人进来。俱是男子,年纪最长的有五十出头,年轻些的三十余岁。脸上都有些伤,不过均是旧伤,有的像刀砍的、有的像磕的,似乎经年累月里都在干很危险的事。
有那么一瞬,这几张面孔竟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想又毫无头绪,忽听戚王道:“随你处置了。”
她一怔,定睛才见他是提着剑在对她说话,一时愕然,既不解也不敢接那柄剑。
嬴焕睇着她的神色,也有些疑惑。看看那几人,又想想自己听过的事情,俄而了然道:“你怕血?”
话音未落,骤闻一声“住手!”,不及去看,拎着剑的手骤然吃痛!
最年长的那人挣脱护卫,趁他不备拼力夺剑,这一口直咬得嬴焕通臂酸麻,手自免不了松劲。
然则未等他再去抢回,那人斜撤两步一扭阿追胳膊,下一瞬,剑刃已抵在她颈间!
“打家劫舍了一辈子,落在你们这些权贵手里,老子倒不亏!”那人嗓音沙哑、口气浪荡,扫了一眼仍被押着的一干同伴,“把他们放了,不然老子给这丫头放血!”
帐中顿时慌张弥漫。押人进来的那几个褚国士兵都傻了眼,心知不仅是一时疏忽闹出了大乱子,还不免在戚国的地界丢了褚国的人!
闻声赶进来的戚国护卫倒沉稳些,但驻足一看这情状,却也不敢强夺。
嬴焕面色铁青:“放开。”
“嘿,我不。”那人端是不怕死的口吻,说话间口中的味道让阿追心里恶心,“老子一辈子都是拼死拼活,今天拼到你们一王、一公子跟前,后世也要称老子一声英雄!老子值了!”
这根本就是个不怕死的混混!
阿追脑中发着懵,还没弄明白戚王方才说的随她处置是怎么回事,就又陷入了新的难题里。
她深吸了口气:“好汉,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住口!你们求饶的时候就不能换句词?这句,老子早就听腻了!”
“……”阿追感受着心跳加速,目光紧盯着戚王。
戚王面色仍不好看,但也不见慌意,面无表情地看向帐门口。
帐中安静得半点声响都没有,公子韧最先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几个护卫迟疑着也望过去,最后,那拿阿追当人质的混混也看过去。
他立时僵住:“你们……”
阿追也偷眼瞧了瞧。不知什么时候又押进来两个人,一双夫妻的样子,看起来二三十岁。
戚王并不说话,目光从那双夫妻身上挪开后,就又看向她身后那人。清淡的目光里几许威严隐隐,那人怔了好一会儿,竟然再也没有半句嚣张的话。
卡在阿追颈间的剑时松时紧,身后那人心里的矛盾与挣扎可见一斑。阿追的眉心便也随着剑触在颈间的感觉时松时紧的,嬴焕静看着她的神色,在她眉头又舒展下来一些时,略作颔首。
“嗖——”地一声弩箭飞出,阿追只觉颈上一松肩上又一沉,下意识地抬手欲作抵抗,觉得似能挣脱又忙挣开,连跑开几步转过身一看,才见那人已摔倒在地,颈间直插羽箭一支!
“爹!”门口那男子呼声惨痛,戚王眉头一皱,押人的护卫即一掌狠击在他脑后,男子无力地栽倒下去,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阿追惊魂未定地缓着气,看向戚王:“殿下……”
她想弄明白适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他额上青筋一跳,看也不看她,举步就出了帐。
。
夜色沉沉,嬴焕帐里灯火通明,他坐在案前支着额头毫无睡意,心里愈想愈生自己的气!
几国要结盟对抗那一方,褚国公子韧与褚公反目,也肯加入这一边。这是桩好事,但他也确是疑公子韧的诚意的。
许是公子韧急于自证、又或是他本就是善于投机的人,总之不知公子韧是从何处打听到他在暗查昔年去阿追家杀人放火的人,很快就着人知会他说,那伙人早已逃到褚国住下,现下已抓住了。
于是戚国也派了人去,一番严审之后,确是当年的凶手无疑。
彼时嬴焕笑叹一声“正好”,恰是阿追生辰快到的时候,把仇人送到她手上,也算是别出心裁的厚礼一件。
没想到闹出这么个大岔子。没来得及从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