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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短信中,两条最有分量。
雷拓:干的不错!继续!
陈朗:期待明天的报道。
雷拓称赞是精神支持,让她敢于披荆斩棘,继续做视角独特的新闻,而陈朗的短信是对她业务的肯定,令她信心倍增。
跟刘星道了谢,林晏和吴涯扛着机器设备漫步回驻地。
距离从天禄家里的床上醒来已经38个小时,除了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再没有睡过一分钟,一直在连轴转忙工作,期间只吃了2个馒头,2包饼干,2瓶300毫升的水。
肩上扛着三脚架,林晏双腿发软,眼皮直耷拉。
“晚上还出去拍吗?”吴涯有气无力地问。
他的能量消耗比林晏还要大,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脚下打飘了。
“先回驻地吃了晚饭再说。”林晏想了想,抗震救灾前两天必须争分夺秒。
回到驻地,袁满意和应俊已经回来了,俩人正埋头剪辑视频。
“回来啦。哇,都七点半了,一起吃饭去,再晚估计连汤汁儿也没有了。”袁满意合上笔记本,起身伸了个懒腰。
晚饭很简单,就是每人两个花卷,一份菜汤,四人分享一小盘番茄炒蛋。他们先是把饭菜端回了帐篷,但没有地方搁,还是林晏机灵,看到帐篷后面有一块大石头,还算平整,忙招呼大家过去。
没有凳子,大家只能半蹲着。不过吴涯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像乡间农民一样吃饭的,他拿了两个花卷,盘腿坐在了地上。
其他三人都了解吴美人的做派,也不以为意,一边吃一边交流起工作来。
袁满意这一组负责专题拍摄,第一个专题毫无疑问是质疑当地房屋质量。除了救出了多少人,这是目前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
林晏听了,马上道:“拍了哪些地方,有学校吗?我们在实验小学废墟上发现钢筋只有筷子那么粗,肯定是豆腐渣工程。那些镜头吴涯都拍了,在我的电脑里,袁首需要的话可以用。”
袁满意点头说好,又问起了林晏他们这一组今天的工作。
林晏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袁满意问道:“为什么不重点突出丁丁和他妈妈的困境?观众最爱看这种能让他们生起怜悯心的新闻了。”
林晏愣了一下,只好说,“我,我那时候没想到,以后注意。”
“咱们也不是故意做这样的新闻,这不是现实就是如此嘛。”袁满意语重心长地教育两个后生,“你们以后要多琢磨琢磨,这新闻啊,可不是大学里教的那一套。”
“林晏,吃完了没?都八点了,不是说还要外拍吗?”吴涯突然催促道。
“啊?哦。吃的差不多了。”林晏迟疑了一下,放下了饭碗。
吴涯进帐篷里拎出摄像机和三脚架就往走,林晏只好追了上去。
应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幽幽说道,“这俩人倒是有趣,一个城府深似海,一个什么都往脸上摆。”
袁满意拿最后半个花卷沾了沾番茄炒蛋的汤汁,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他们听呢,我就多说些,嫌我啰嗦呢,我就不说了。”袁满意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对了,我们没拍过学校画面吧,正好可以用林晏电脑里的。”
应俊帮着他一起收拾,“等哪天你的首席位置被抢走了就没那么洒脱了。”
袁满意弥勒佛似的笑了,“虽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但这前浪啊,也未必死在沙滩上。你看他们干劲十足,可连这碗筷都不知道送回去炊事班,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应俊瞧着袁满意肥大的体形,心道果然是心宽体胖。
林晏很快追上了吴涯,“学海兄,你又怎么了?”
“现在去哪儿?”吴涯问。
“你不知道出哪儿,还拉我出来。”
“不想听他喋喋不休,那套东西早过时了。”吴涯不屑的道,“你不是说晚上还要拍嘛,正好出来呗。”
林晏摇摇头,当场摔脸子的事儿也只有吴美人做得出来,幸亏袁满意不是心眼小的。本想劝吴涯两句,想想还是作罢,个性这事儿真不是几句话能改变的。
“现在去哪儿?”站在驻地门前的十字路口,吴涯又问了一遍。
“去巫中体育馆,灾民都被安置在哪儿。”
受灾群众的吃穿住,是全国人民关注的焦点,当然也就是记者的报道重点。
☆、秦少校的地盘
深秋时分,晚上已有阵阵凉意。
巫中体育馆建于三十年前,是个椭圆形比赛馆,里面设施简陋,装修陈旧,只有2000个座位,但就是这样一座老旧的体育馆却在地震中毫发无伤,而那些近几年修建的外观雄伟,铺陈华丽的建筑物纷纷坍塌,对比之下,绝对是一个讽刺。
一走进体育馆,扑面而来的浑浊空气让刚吃过晚饭俩人差点呕出来。座位早就被拆掉,5000平方米的地方住了大约五千人,吃喝睡都在里面,气味可想而知,虽然高处的气窗已经全部打开。
部队和政府对于灾民的安置非常周到,被褥,食品一应俱全。只是遭此大难,人人神情麻木,时不时传来哭泣声,偶尔有不谙世事的孩子在奔跑打闹,整个体育馆的气氛如泰山压顶,透不过气来。
现场已经有三,四家媒体在了,记者们彼此间点点头,未作寒暄,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压抑。
林晏仔细观察着灾民的表情,转了两圈后,采访了几个看上去状态还过得去的百姓,而没有去打扰那些明显沉浸在丧亲之痛的人,让他们再去回忆血淋淋的噩梦太过残忍。
正准备收工,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恸哭,林晏循声望去,看到一家电视媒体正在采访一位老人家。
老妇人一头稀疏的白发,绾了个髻,满脸褶子,孤零零的坐在垫子上,整个人形同槁枯。对于记者的提问,她毫无反应,只是声嘶力竭的哭泣着。那哭声中的凄凉揪得林晏的心仿佛都在滴血。
刚才接受过他们采访的陈应荣告诉林晏,老妇人叫赵来娣,在地震中失去了6个亲人。
“赵大妈三十岁上下死了男人,一手把两个儿子带大。两个小孩也争气,都上了大学,小儿子还考到了北京,毕业后都在事业单位工作。地震时,大儿子一家开车从儿媳妇的老家回巫中,车子直接埋在了隧道里。小孙子前阵子摔断了腿,两口子请假在家照顾,就一下子全没了。”
赵来娣哭喊着,“都怪我,为什么要你们回巫中工作,留在北京不就行了。都是我害了你们啊。”
她用手捶地,直捶的手鲜血淋漓,“我去买菜做什么,留在家里就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了。”
周围的人都在偷偷抹泪,但没有人试图上去安慰。住在体育馆里的人几乎家家都有亲人不在了,那种无法言说,深入骨髓的疼痛是任何言词都安慰不了的。
也许是受到了赵来娣悲怆哭声的感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啜泣。整个体育馆里哭声不断。
出于职业习惯,林晏和吴涯走了过去,但一个没有拿话筒,一个没有开摄像机。另两家媒体的记者也围了过来,但同样没有动设备。
正进行拍摄的摄像机上有GNTV的标志,看来是贡南省台的人,举话筒的是个胖胖的男记者。采访结束后,他整个人脸色苍白,两眼通红。
看到有同行在,他立刻打招呼,“我叫孙明,贡南电视台的,如果你们想要刚才拍的采访画面,让你们通联编辑找我们台编辑部要吧。老太太就不要再去打搅了。”
记者们纷纷点头。
从新闻价值来说,老太太的遭遇具有劲爆点。但鉴于这是一个惨绝人寰,悲伤至极的故事,出于同情弱者原则,为了避免重复刺激受访者,媒体一般采用集体采访或者使用已有素材的原则,这就是新闻伦理。
在这个追求收视率和发行量的时代,有一部分人会刻意忽视新闻伦理,比如造成戴安娜车祸的啪啪垃圾们,连累整个行业为此背上了黑锅,记者被描绘成一群秃鹫,在活人、死人的周围打转,伺机寻觅最有料的新闻。
但记者真的是汲汲营营的秃鹫吗?学新闻的人多少有些“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的情怀,而且在地震报道中,作为事件记录者,他们同样经历着灵魂洗礼。刚到巫中时,人人带着抢新闻的习惯,但只过了一、两天的工夫,大多数记者们学会了换位思考,学会了尊重生命。
深夜十一点,林晏和吴涯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空气凛冽,寒意阵阵。
各种画面在脑海里如电影镜头一样闪回,惊心动魄的救人过程,怒目冷对的秦之岭,失去右腿的丁丁,第一次新闻连线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