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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结论是心理毛病,没法治,只能等自己慢慢遗忘。
知春的成长岁月宁静美好,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个毛病,但现在,它又回来了。
她听到身后陆续传来脚步声,还有轻声细语的交谈,在耳边匆匆掠过,没人为她停留,这正是她所期待的,她不想任何人看见此时的自己。
没过多久,有人朝她走过来,脚步很轻,但知春还是能察觉。她没法回头看,用双臂抱紧自己,直视着窗外,努力等自己平静下来。一股奇特的清香飘入她鼻息,她认得这气味。她希望他只是路过,没有发现自己。
岑慕彬在她身边坐下。
“手术刚做完,”他听上去有一丝疲倦,“还算顺利。”
知春松开抱紧自己的双臂,双手却还紧紧攥住衣摆,像寻找某个依托。她脸色苍白,牙齿轻微地打着颤。她没法说话,控制着颤抖的程度,缓缓转过头,朝岑慕彬艰难地笑了笑,以示感激,随后又转回去,心里充满绝望与难堪,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丑陋。
她怕岑慕彬用奇怪或怜悯的目光打量自己,更怕他问一些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她不需要关心,她要的只是安静。
她暗暗请求岑慕彬别再和自己说话。
他果然什么都没说,静静地陪知春坐了片刻,起身离开。
荣钧被推出手术室时,知春已经恢复正常,她热切地迎上去,与疲倦的荣钧十指相扣,彼此发出鼓励和欣慰的笑容,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过软弱的时候。术后第二天,知春乘荣钧午睡时离开病房,打算回趟家。
经过二楼楼梯口,走廊的墙上挂着几幅医生的相片,底下还附了简单的个人介绍,里面有岑慕彬,知春忍不住停下脚步。
她端详照片上的岑慕彬,他看上去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没有那么严肃,更具亲和力一些,在六位知名医师中格外抢眼。知春当然明白这全是出于自己的主观因素——他给了知春希望,因为他的存在,这座医院在她心里便不再冷冰冰了。
她转身欲走,抬眼处,岑慕彬就站在走廊另一端的通道口,背着手,很安静地注视对面的某处。
知春忽然觉得尴尬,像上课时做小动作被老师逮到。她抚了抚额前的发丝,犹豫要不要走过去打声招呼,她身后没多远就是安全楼梯,直达底楼,她也可以假装没注意到岑慕彬,直接下楼就行了,毕竟他也可能没看见自己。
然而,脚步却与思想背道而驰,她迈步朝岑慕彬走去。
“岑医生!”
岑慕彬转过身,看看她,笑容温和:“你要出去?”
“嗯,准备回趟家。”
岑慕彬和她一起走回楼梯平台处,对墙上的自己视而不见。“昨天谢谢你。”
“别客气,应该的。”
“我是说,我一个人在休息室的时候。”
“不用谢,我什么都没做。”
知春有点不好意思,也很难解释自己内心的感激:“你是个好医生。”
“谢谢你这么说。”
知春扭头时,正碰上岑慕彬略带揶揄的笑脸,两人同时笑起来,知春一下子放松多了。
“小时候,我打碎过奶奶的一只玉手镯,据说那是她的传家宝……”她给岑慕彬讲幼年时噩梦一样的经历。他没有大惊小怪,点点头说:“童年阴影,谁都有一点。”
“我以为你会被我吓到。”
岑慕彬很有风度地笑笑。
知春心里涌起温暖的情绪,她从没和别人提过这件事,却毫不费劲地告诉了他,那么自然。
“可以试试深呼吸。”岑慕彬忽然说。“嗯?”
“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
知春懂了,嫣然一笑:“谢谢。”
他们在大厅分道扬镳,知春走出医院。
外面蓝天白云,晴朗明媚,知春仰头,深深地吸气、呼气,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
手术完成并不等于移植成功,荣钧还需要留院观察,看移植的皮肉存活状况如何,这又将是一段漫长的住院时间。
知春的假期所剩无多,这让她纠结,再向领导开口显然有点厚颜无耻了但她舍不得将荣钧扔在医院。
荣钧却不愿拖累她,劝她说:“你还是去上班吧。我在这里有医生有护士,你完全可以放心。”
知春陪惯了他,猛一走,诸多不安。
荣钧见她犹豫,只得实话实说:“我这个样子,恐怕有段时间没法做事,公司业绩困难,我和袁松都是按干活的量分成的,家里暂时得靠你了。”
让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容易,听着也心酸,知春点点头,不再争辩。荣钧又问起肇事赔偿的事,知春怕他病中烦恼,含糊其辞遮掩了过去。
知春给小周送了点东西,麻烦她多留意荣钧,小周盛情难却,爽快答应下来。知春又按荣钧的要求给他收集了不少书籍和资料,顺便把自己喜欢的几本书也塞在其中,现在他有充裕的时间可以读书。
每天下了班,知春先到母亲那里,带上姚天若早已装好的餐盒,再赶往医院和荣钧一起吃晚饭——家里的饭菜要比医院供应的可口很多。待到八点,等服侍荣钧睡下,她再返家。
她每天做着三角形的循环运动,躺到床上时,往往疲倦到沾枕头就能睡着,别说读书,连思想都转动不起来了。
而这并非坏事。知春傍晚去医院,经常能碰见岑慕彬,他早晚两次会到病房来看荣钧。知春看见他,总是习惯性地先揣摩一下他的表情,以便判断荣钧是否安好,而岑慕彬总是面含微笑,沉静优雅,好像天底下没什么事值得惊讶害怕,这让知春觉得安心。
12…饭要两个人吃才香
姚天若做的酱排骨特别好,是荣钧唯一吃不腻的肉菜,知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一盒到医院,两人关起门吃晚饭,整个病房里都香飘四溢,反正荣钧住的是个小单间,就他一个人。
荣钧问知春,女儿乖不乖。
知春说:“挺懂事的,昨天邻居阿姨给了她一碗红糖小圆子当点心,她吃到还剩最后三粒时忽然对我妈说,不吃了,留给妈妈回来吃。我妈说给我听时,我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荣钧也笑:“这小妮子也开始会疼人了。”他看看知春,面带歉意,“知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知春最见不得他这样,心里有个结难免会被拉动一下,她忙转开话题:“星期天我带她来医院吧。”荣钧摇头:“上周不是刚来过么,这种地方小孩子还是不要常来。”
有人敲了敲门,荣钧忙把饭盒放到床柜上,对知春说:“一定是岑医生来了。”
进来的果然是岑慕彬,在门口站着,轻轻嗅一嗅房间里的味道,笑说:“好香的饭菜。”
知春忙起身去把窗户拉开透气,回头问:“岑医生,你晚饭吃过了吗?”
“还没,食堂里的饭哪有自己家做的好吃,能赖一时是一时。”他开着玩笑,掀开荣钧腿上的被子,开始例行检查。“这儿有感觉吗……这儿呢……”
知春站在窗口看着他俩,有点出神。
小周曾告诉知春,岑慕彬的妻子在外地,两人长期分居,他一个人生活,忙的时候会连饭都忘了吃。
知春想起岑慕彬办公室里那些讲究的摆设,很奇怪他在吃饭这件事上为什么如此粗糙。
下一次姚天若烧酱排骨时,知春叮嘱她多装一盒:“我给岑医生也送一盒去。”姚天若连连点头:“对主治医生是该巴结着点儿,荣钧的好坏都在他手里捏着呢!”
知春有些反感母亲的这种论调,但也懒得和她争辩,接过那装得满满的餐盒,转身去了医院。她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好意思等岑慕彬来查房时塞给他,思量再三,决定一到医院就先上他办公室。
岑慕彬不在,但门也没锁,知春做贼似的溜进去,把餐盒端端正正放到办公桌上。
等知春赶到病房,荣钧说岑慕彬刚走,她反而松了口气。
第二天她到医院,与岑慕彬又是前后脚,知春有点心不在焉,问荣钧:“岑医生说什么了没有?”荣钧看看她:“没有啊!和平常一样,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知春便不再问了,心想,也许岑慕彬根本不知道是谁给他送的吃的。
吃过晚饭,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在荣钧的一再催促下,知春离开病房回家。
才走到二楼,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谢小姐!”
她回眸,看见岑慕彬从楼上走下来。
“昨天的排骨是你送的吧?”他脚下不停,与知春一起往底楼走。知春忽然想耍一把淘气,说:“不是我。”
岑慕彬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