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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糕点对于苏阮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但是对于掌柜夫人来说却是一辈子都不能尝上一次的好物。
陆朝宗抱着小皇帝进了客栈房间,苏阮由平梅搀扶着进门坐到绣榻上,然后靠躺在那绣榻边缘晃了晃酸胀的小腿。
平梅半蹲下身子给苏阮褪下脚上的绣鞋,细细给她捏揉。
小皇帝从陆朝宗身上落地,一把搂住苏阮的小腿就爬上了绣榻。
陆朝宗撩袍坐到绣榻上,伸手把小皇帝拎到一边,小皇帝钻着脑袋,靠到苏阮的另外一边,黏糊糊的模样一刻都离不得苏阮。
苏阮抱住小皇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然后转头看向陆朝宗。
“那沈家大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苏阮伸手点了点陆朝宗的胳膊,然后又扯了扯他的绶带。
陆朝宗褪下皂靴躺上绣榻,身上酒味浓厚。
“那沈家大少爷对夫人不是也甚感兴趣?”哑着声音,陆朝宗屈起单腿,膝盖靠在苏阮的背脊处。
苏阮侧了侧身,避开陆朝宗的腿,然后捏着鼻子道:“你身上都是那酒味,臭死了,还不快点下榻。”
“臭死了臭死了……”小皇帝学着苏阮的模样,捏着鼻子瓮声道。
陆朝宗懒洋洋的斜睨了一眼那小皇帝,“再叫唤,就把你卖了。”
小皇帝立时噤声。苏阮却是不依了,小皇帝还这样小,怎么能这样吓她呢?
伸手拧了一把陆朝宗的手背,苏阮拉扯着他的胳膊道:“去,把宽袍换了,还有那布匹,咱们什么时候带了布匹,我怎么不知?”
当时这厮在马车上与沈家大公子说要卖布匹的时候,苏阮可是吃了好大一惊,他们轻车简行的,哪里来的布匹呀。
“外头的布料铺子里面不是有的是嘛。”陆朝宗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单臂搂住苏阮,把脑袋靠在她的脖颈处轻嗅。
闻到陆朝宗身上那越发浓厚的酒味,苏阮侧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厮是不是有些吃醉了。
“没醉。”看出苏阮面上的表情,陆朝宗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小皇帝踮脚,想要伸手把苏阮插在发髻上的那朵花拿下来,却是被陆朝宗给拎开了手,然后威胁道:“再动,卖掉你。”
小皇帝当即就坐稳了身子,小胖身子一动不动的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瞧着小皇帝的模样,苏阮好笑的抿唇,然后转头看向陆朝宗道:“你说那布匹价值千金,可是外头铺子里面的布匹都是些便宜货,想要此次充好都不可能。”
“要那好布匹做什么,咱们偏要那不好的布匹。”陆朝宗轻叼住苏阮的耳垂,越发将人搂紧了几分。
苏阮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小皇帝,伸手把陆朝宗推开,然后狠掐了他一眼。
陆朝宗识趣的叹息,从绣榻上起身去洗漱换衣。
苏阮看着陆朝宗走远,把小皇帝的小胖身子掰过来道:“阿水,娘现在要跟你说话,你要好好记住,一句话都不能漏了。”
“嗯嗯。”小皇帝认真点头。
“呐,首先呀,这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呢,不能吃,绝对不能吃。”苏阮加重语气。
小皇帝抱着一双手,面露犹豫,“只吃一点点……”
“不行,一点点都不可以。”苏阮严厉警告。
“哦。”小皇帝点头。
“然后呢,如果有不认识的人要带你走,你一定不能跟他走,我不在的时候就去找平梅,或者刑大人一起。”
“嗯,这个阿水知道的,会有坏人。”小皇帝郑重点头,露出两层肥嫩的双下巴。
苏阮伸手勾了勾小皇帝的双下巴,然后笑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不能让别人随便碰你。呐,像这里,这里,都是不能被碰到的,知道了吗?”苏阮用手指点了点小皇帝的胸脯和下面。
“就是穿着裙衫的地方,只要是裙衫遮的,不能被不认识的人碰哦,就算是认识的,也不能瞎碰。”
“这个阿水知道,爹爹早就告诉阿水了。”小皇帝晃着小脑袋点头。
听到小皇帝的话,苏阮这才恍然想起,小皇帝身为女儿身,这件事情自然是耳提面命自小便被提及的。
“娘,我饿了。”小皇帝捂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喊饿。
苏阮低头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然后瞪眼道:“你饿了?”
小皇帝乖巧点头,“饿了,要用晚膳。”
苏阮又抬头看了一眼小皇帝,觉得这张脸怎么越发圆润了几分?这小东西的胃口也是太好了一些吧?
用过晚膳,掌柜的带着大夫进到客栈房间,来给苏阮把脉瞧瞧身子。
苏阮看了一眼坐在绮窗前的陆朝宗,面露为难神色。
她这根本就没怀孕,怎么弄个喜脉出来呀?
犹犹豫豫的朝着那大夫伸出了手,苏阮一双眼还盯在陆朝宗的身上。
注意到苏阮的目光,陆朝宗起身走到她身旁,然后抬手按住那大夫道:“我夫人身子不大好,劳烦大夫好好瞧瞧。”
“是是。”那大夫一对上陆朝宗那双狠戾眼眸,当即就吓得有些腿软。
这人怎还带着一副城外那专干拦路抢财的匪徒气?莫不真是那混进城的匪患吧?
“掌柜的,劳烦端些茶水来。”陆朝宗低声道。
“客官稍后。”掌柜的点头,去外头烧茶。
那大夫正在开药箱,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陆朝宗捏着那大夫的肩骨,语气森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知道吗?”
大夫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就被吓得两股战战,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夫人有了身孕,行动不便,暂住此地。城外那些匪徒都是我们的人,你要好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是是是……”大夫哆嗦着一双腿,被陆朝宗捏着手把脉枕从药箱里面拿出来,一张脸吓得煞白,冷汗直流。
大夫哆哆嗦嗦的给苏阮把脉,一副浑噩模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只胡乱说了一些话后就背着药箱跑远了,与端着茶碗正欲进门的掌柜撞了个正着。
“哎呦,大夫,大夫?”掌柜的看着那疾奔而走的大夫,神色奇怪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跑的这般快?”
“大致是忙着去看别的病患吧,我这本来也没什么事。”苏阮以绣帕掩唇,眉眼轻动。
“哦。”掌柜的并未怀疑,只将手里的茶水端给了苏阮。
苏阮抬手接过,给坐在自己身旁的陆朝宗添了一碗。
陆朝宗垂眸,听到外头响起热闹的夜市声。
“这云州城里头连人都没几个了,怎么还会有这么热闹的夜市声?”苏阮提着裙裾起身,走到绮窗边往下看了看。
只见下头摊贩林立,车水马龙的吆喝声不断。
但也正因为人多,所以街面上嘈杂的很,脏水横流,角落处还蹲站着几个混子模样的人。
掌柜的叹息一声,走到苏阮的身旁道:“夫人不知,这些人都是从别处赶过来的。原本云州城里头的人都被赶出去了,这临县的就过来了。”
云州城的知县将里头老老少少的灾民赶走,再将城门大开接纳临县之人,收摊位费,租房费等,赚这黑心的灾钱。不仅弄得整个云州城乌烟瘴气的,还用来应付前来视察的钦差官员。
苏阮正低头瞧着,却是突然看到了那穿着官服的知府大人。
今日在沈府内苏阮瞧见过那知府大人一面,所以记得清楚,她单手撑在绮窗边,臂弯一伸,不小心便将手边的撑杆子给落了下去。
那撑杆子砸到知府大人身旁的男人,知府大人站在下面跳脚怒骂。“谁,谁胆敢暗算钦差大人!”
苏阮蹙眉垂眸,定睛看向那钦差大人。这钦差大人穿着便服,手里拎着鸟笼,一手折扇轻摇,仰头时露出一张半掩在夜色中的脸。
总是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苏阮啐啐念着,将身子更探出去几分。
那钦差大人抬眸看了一眼半探出身子的苏阮,突然笑着侧头与知府大人说话。
知府大人一抬头看到苏阮,面色微变。
苏阮回身,将绮窗关紧,然后提着裙裾走回到陆朝宗身旁。
掌柜的瞧见苏阮惹了事,赶紧让她关紧房门,自己下去处置。
房门被掩上,苏阮凑到陆朝宗的耳畔处道:“我刚刚看到那知府大人和钦差大人了,觉得那钦差大人有些眼熟。”眼熟归眼熟,但苏阮却怎么都认不出来那人,再加上下面黑灯瞎火的,她更是看不真切。
“嗯?”陆朝宗把玩着手里的茶碗,一把将苏阮搂到了身上。
坐在陆朝宗的身上,苏阮单臂勾住他的脖颈道:“你到底是派了谁来当这钦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