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妨。”司行温将煮好的茶倒进茶碗,推到三人面前,“你叫呼衍达耶?”他轻轻笑起来,“你是第一次见我,自然不知道了。我喜静,所以宫人们照顾我,但凡我醒着,他们能避开做事便避开做事。”
司行温说罢,端起茶碗扣了扣茶碗盖,吹去茶面的热气,白软的雾气散开,带着淡淡茶香。
“说吧。”他道。
三人互视一眼,钟离谦虽听不懂方才二人用呼褐语的对话,但见舒锦和忧愁重重,也知道结果并不好。
舒锦和沉吟片刻,弯下背去微行一礼,半天才直起背来,道:“殿下,方才呼衍达耶诊出……殿下体内有两种毒。”
“哦,原来如此。”司行温点点头,却丝毫不惊讶,仿佛早已知晓。
这样的反应,令舒锦和微微愣住。
“难道殿下早就……”她如何也问不出口,如果司行温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为何要隐瞒这件事?隐瞒了多久?她不敢问,这个问题只会显得这位深居宫中无人问津的太子更加的凄惨可怜。她甚至不敢想,司行温是如何撑着被毒药慢慢熬空的身子,度过一个个慢慢长日。
会失望吗?会绝望吗?
可还得一直活着。
身为皇族,贵为太子,他无权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
即便苟延残喘,即便病痛缠身,他都要活着,活到他撑不住的那天。
舒锦和的问题,司行温不打算作答,他只是淡淡笑着看他们,那笑容却成了最好的答案。
他知道。
“你们不应到这来的,若要找,应当去找三皇弟,那才是正确的。”
舒锦和猛地一震,睁大了眼睛看司行温。那是她第一次认真的正视他。他居然在拒绝他们,拒绝可能成为他的力量的他们,反倒将他们推向了司时雨。
确实,统观大局,司时雨更被无数人看好,又有明贵妃牵线搭桥,日后废太子立新的呼声极高极高,几乎是压倒性的。如果舒家和钟离家要在换帝之时抱住自己的位置,选择司时雨,才是明智的选择。
一旦他们带外族医师医治太子的事情显露,无疑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甚至表明了两家的立场。
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帝位,殿下很适合。”
就在舒锦和脑中万千思绪起,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沉默许久的钟离谦突然开口。
“臣子以为,殿下会成为一位明君,是百姓之福。”
司行温眸色亮了亮,但那光很微弱,一闪而过,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没有接话,却是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四年里,你们一个去了边塞一个入了深山,见了何,听了何,有何收获?”
有何收获……吗?
钟离谦与舒锦和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司行温发此问的疑惑。
收获,或许是很大的。
边塞,大漠孤烟,黄尘沙土,辽阔草原。
舒锦和见到了在宇天所见不到的辽阔,和残酷。
边塞敌军常袭,每每看着父亲和兄长提着刀剑策马而去,她的心都被狠狠揪起,不到他们归来就松不下来。
真正看见了刀光剑影的战场,看见了无数鲜活的人冲出去再无归来,看见了血肉模糊的伤口甚至死尸,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宇天,也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安逸、安全。
原来,她认为强大的宇天,也会频频受到外敌的侵略;她认为富泽的宇天,也有这样穷困潦倒的百姓;她认为亲民的皇上,也会下令在夺城之后屠城以示威信。
她期盼着父亲和兄长胜利归来,又期盼着他们能少杀一些人,期盼他们的盔甲上能少沾上一些血污。每每他们凯旋归来,所有人都彻夜彻夜的欢歌乐舞,只有她一人,打了满满一桶水,抱着父亲与兄长的盔甲擦洗,洗去上面已经干去的暗色血印,洗到盔甲蹭凉。
似乎,这样才能洗去一些他们所背负的血光。
有时候,父亲和兄长看到她这样做,眼神很复杂,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用那伤痕累累布满茧子的粗糙手掌抚了抚她的发顶。
她知道,他们在内疚。
内疚于让年幼的她看见太多生死,太多残酷。
她不会去问“为何要打战,为何要杀人,为何她要跟着他们到这里来”。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都是为了让他们身后那些生活在宇天国土的人们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很多人都觉得世间的痛苦被自己背负了,总觉得自己身在地狱活的无望,可他们不知道,更多的黑暗都被少部分人背负着,他们要面临人命取舍,面临你死我活,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或许这就是那个雨日皇上亲临荣镇大将军的真正用意。
或许这就是皇上想让她看的。
她的一切,在遇见钟离谦时,在跳下断崖时,在太后那道懿旨时,就改变了。
皇上啊,让她看见这些,是希望她去做些什么呢?有什么是她能做到的呢?
司行温看着舒锦和与钟离谦陷入回忆中,二人的面容越来越严肃,应是想起了许多不太愉快的事情。他耐心等着,对他而言,时间是最多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漫长的沉默。
呼衍达耶终于熬不住了,问:“你们怎么了,突然就不说话了?”
司行温以指压唇,轻轻道:“他们正在明白,为何我成不了皇帝。再过一两年,这太子之位我也要坐不住了。”
“不!”舒锦和突然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不!不是这样的!殿下,皇上是希望您继承皇位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司行温:四年里,你们见了何,听了何,有何收获?
呼衍达耶:赛马……吃肉……赛马……吃肉……嗯……和阿和一起赛马~和阿和一起吃肉~(反复反复反复)诶嘿嘿嘿~
钟离谦:(恨不得钻进他脑子里)谁来让他停下!
☆、第34章 十四年了
“殿下,皇上一定是希望您继承皇位的。”
司行温怔了怔,第一反应是放松,放松于他的寝殿中无宫人,放松于舒锦和的声音并不是十分的响。接下来的反应,则是对舒锦和的笃定觉得有些可笑。
“你当知道,话不能乱讲的。”
“臣女知道。所以臣女所言的一字一句,皆不是臣女胡乱说的。”
舒锦和这般肯定,是因为她想起来一件之前一直没想起来的事情。以前,她虽将前世记忆整理了一番,但都是围绕着司时雨,因为数年之后帝王更换,登基之人就是司时雨,所以她要保自己保家人,势必是要注意司时雨的动向。
但她遗忘了一点。
那是曾站在司时雨身边的她,因不在意而忽略的一件事。
她遗忘了皇上的想法。
皇上是真的想废太子换新吗?皇上是真的打算让司时雨继承皇位吗?
她在残存的回忆中寻了又寻,却没有寻到明确的答案。
与明贵妃、与司时雨的其他妃子妾室一样,前世的舒锦和一直都觉得最终登上皇位的一定是司时雨。理由很明显:司时雨经文纬武,有帝王之相、帝王之才,在身为皇子的时候就献了许多良策;司时雨在朝中的支持几乎是一面倒的,若他不继承皇位,这一群朝中重臣如何安抚得了;而更重要的是,太子是个朝中内外都闻名的病秧子,谁会想要一个连活不活的过明日都不确定的人做皇帝?
继承皇位的一定是司时雨,这几乎是所有人所坚信的。
可当舒锦和从司时雨的阵营中跳脱出来后,却发现,事情似乎并非完全是这样子的。
司行温虽然体弱多病,常日深居后宫不理朝政,年已弱冠没有娶妃也没有自己的行宫,但无论朝堂之上众臣如何如何上奏要求废太子立新,司行温都稳稳坐在太子之位上,直到他终于病逝,皇上才顺应了众臣之意,立三皇子司时雨为太子。
就这个立新,都还是悬悬三月有余才定下的。
既然司时雨当太子是众人所愿,而且比起二皇子司正卿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司时雨又确实不失为太子的最好人选,那为何皇上要犹豫这么久呢?
由此,舒锦和又忆起司时雨继承皇位的那日。
那是司时雨当上太子后五年。
皇上体衰,在朝上已明显力不从心再处理更多国事,但无论文武百官如何劝说龙体要紧,皇上都坚持着每日上朝,坚持着批奏折到深夜。宫中朝中渐渐也有人闲言碎语,说皇上恋权,是不舍得放下手中的权,不舍得让出身下的龙椅。
本来那样的话,是谁说谁没命,偏偏那时候却大胆妄为的肆意流传,久传动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