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朝晁凰举起其中一半长命锁:“一条绳子断裂尚可连结,人命却不可,”晁凰看着他手中象征寿命的半截绳索,眼神瞬间沉下去,李温却浑不在意。手指捏着绳索断裂的地方:“朕的性命断在这里,母后今后不必再煞费苦心为孩儿续命。”说完,将另一半长命锁毫无留恋地扔到地上。
“温儿……”晁凰声音颤抖着跪到地上,捡起被李温丢到地上的一半长命锁。
李温没再理会晁凰。径直走上龙座,皮包骨的手撑头斜靠在椅背上。
我追过去,偌大的咸宁殿内,茫茫雪白,他单薄的红色身形在王座上显得异常荒凉。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眉心火焰状的封印碎裂的迹象更深:“如果你想问那个细作,免了。”
我进退两难,杵在原地。
人不可貌相果真不是妄言,那名叫笙歌的女子,生了纯净无邪的笑容,却笑里藏刀。他一口一个细作地叫她,眼神中满是愤怒和厌恶,甚至不愿再提起她的名字。她欺骗了他,他恨她也是很正常的,可这样的恨成为他的心结。成为一道自毁性命的暗器,终究是要不得的。
就如年轻道长所说,我要找到笙歌,曾经的爱也好,现在的恨也罢,要给这件事做个了结。
“你找不到她。”李温觉察到我心中所想,皱眉抿了一口冷茶,缓缓吐出一口气,苍白面容没有丝毫表情。
他端着茶盏,白玉打磨成的精巧茶杯干净得几乎能清晰反射出他的眉眼轮廓。他望着这盏茶杯的神色,绝望到悲愤,悲愤到荒唐,突兀让人想起那个狰狞恐怖的夜晚。清凉院漆黑的大殿上,一只精巧的白色茶杯摔得支离破碎。笙歌肆虐的嘲笑声响在耳畔:
“异病缠身喜怒无常的怪物,连你自己都恨你自己,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你?”
“李温,你自己时日无多,还说什么要娶我。你是要我在这清凉院守一辈子寡么?”
“你身上,有哪怕一点点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
啪!
王座上,李温手中紧紧捏着白玉茶杯,竟生生将茶杯捏碎,邪魅的凤眼愤怒圆睁,手指哆哆嗦嗦颤抖着,被碎瓷扎破的伤口淌下串串血珠。
痛苦的记忆汹涌而来,他的伤手紧紧握拳,逼的血珠拧成一股血水沿拳头缝隙滑下。
“笙歌——”他咬着牙,眉心封印渐渐凝聚成黑红色,冰冷大殿中,他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强烈地焚烧之痛令他眉眼邪的恐怖。
“太医!快叫太医!”晁凰心疼地眼里含泪,拎起裙摆冲上通向王座的台阶。
“退下!”李温在痛苦之中保持一丝清醒,长臂一挥将晁凰喝住。
晁凰被突然的怒吼惊吓,瞬间放慢了脚步,却没停下来,又上了两步台阶。
“朕让你退下,”李温冷冷看向她,银色长发遮住半边眼睛,如同一只发了狂的魔物,眼里没有半分情义。
我不忍心看到晁凰痛苦的神色,试图劝解道:“温儿,她是你的母后,她只是想关心你……”
可这番话却适得其反,他突然一脚踩在碎瓷上,噼啪脆响中,他邪魅的凤目瞪着晁凰,婉如烈火熊熊燃烧,那不是一个儿子看到母亲该有的目光,那是一只残忍的雄师看到他的猎物。
“你以为你是朕的母后,违抗朕的旨意,朕就不会杀你?!”
我被他这句话怔住,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残暴,他的六亲不认,竟已到了这样的地步。晁凰神色恍惚地停在台阶上,伸出手,却又犹犹豫豫放下,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下台阶。
转身的瞬间,我才注意到当年那个穿着彩衣在秋千上无忧无虑欢笑的小姑娘已经苍老了许多。
我送晁凰移驾怡然庭,她一路上魂不守舍。天际彩霞渐渐淡去,换之以墨色深夜,银钩似的月牙吊在天上,星子零零散散。
我宽慰道:“他说出那样的话,或许只是想撵你走,不愿让自己的母后看到自己痛苦的样子。”
说出这番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太假,晁凰自然更知道,温儿的残暴是纯粹的残暴。她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握住我的手:“温儿怎么对我。我并不介怀。可是温儿才二十岁,他本可以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想让他死,不管他多么残忍。多么乖戾,被多少世人唾骂,他都是我的儿子,是李怡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她说着,眼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变得啜泣:“如果有一种办法能拿我的命续给温儿,我也是求之不得的,反正……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也是……”她说不下去,剧烈的哽咽和抽搐把后边的话淹没了。
我反握住她:“说什么傻话。晁鸢当年决计救你,绝不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再把命换给别人。”我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做了一个鲁莽的决定:“放心吧,你和温儿都会好好的,我一定会找到笙歌,帮你解开温儿的心结。”
……
在怡然庭宽慰晁凰许久,她总算心情平复下来。我和墨白、年轻道长离开之时已是深夜,由一个小宦官领着我们出宫。
“话说回来,”走在路上,看了一眼墨白,我转向道长:“李温的心境崩塌后,我和墨白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分开,道长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道长点头一笑:“姑娘不必担心。我施用蓬莱之术让你们的灵进入陛下的心境,陛下的心境崩塌,术法自然也就跟着消失,姑娘所感受到的力量正是我将两位的灵重新牵引会各自的身体。”道长说到这。突然略有所思:“灵的重量极轻,以往施用此术,我只稍借内力便能将灵引出,奇怪的是今次我引两位的灵分开时。竟然耗费了极大内力。”
想起画境之中的状况,我尴尬地脸刷地通红,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向道长解释。
墨白却浑然不在意地在一旁说风凉话:“原来你抱我那样紧,反倒耗费道长的修行了?”
我被气得脸更红,顾不上在外人面前注意言行举止,一拳抡过去:“你不也很用力的抱我来着?白白被你站了便宜。得了便宜卖乖!”
他稍稍一避就避开我的拳头,嘴角笑意更深,不但不就此罢手,反而故意细着嗓门学我的腔调:“是谁跟我说‘墨白,不要放手,不要松开我?’”
“你……你太讨厌了!”我又抬起手来想要打他,可想到每次打他都落空,白白让年轻道长在一旁看了笑话,生气地把手放下,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年轻道长的隐隐笑声:“墨公子不愿再追寻前世执念的理由,就是这位姑娘罢?”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边生气地走一边撅起嘴。这样讨厌的人,亏我还想把他留身边来着,兀自想着,更觉生气,气得原地跺了跺脚,想,他还是赶紧去找他的前世之缘,赶紧离开我好了!
墨白飘渺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声音里裹了笑,裹了百里梅花的芳香:“道长说笑了。”
道长当然只是说笑,九州所有女孩子都喜欢墨白,随便找一个年轻貌美、能歌善舞、家里有爹有钱、又倾心爱慕他的姑娘,总比跟着我这个没家没亲人、身无分文、食不知味的活死人要强。
这样想,觉得有些失落,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又一想,我怎么能这样贬低自己,我长得也不必别人很差,虽不太通晓音律,但画画也还拿得出手,何况我还有全天下女人都垂涎的青春不老。
这样安慰过自己后,总算能够睡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破晓,我把墨白从床上拎下来。原本打算本着绝不率先服软的决心,在他向我道歉之前绝不理他,但想想人命关天,这个节骨眼上不可以置气,只好便宜他这一回。
“这一次就不逼你道歉了,你快起来。”我拽住他白色的衣袖。
他枕着一条手臂斜靠在瓷枕上,往里挪了挪,满脸疑惑看我:“我为什么要道歉?”
拽住他衣袖的手顺势一甩,我跪到床沿上对他瞪眼:“你欺负我了!”
“你是指这个吗?”他眉眼里含了笑,被我拽住的手臂突然用力,我的手臂反倒被他执住,轻松将跪卧在床沿的我推倒在床上,床上寝被柔软,想象还留有他的体温,而他用力执着我的手腕,跨骑在我身上。
我一时满脸发烫,挣扎着坐起,却被他牢牢控着,丝毫动弹不得。
他长发扫下来,惹得我眼睛微痒,深不可测的眸子紧紧盯着我,盯的我心脏狂跳,我甚至能清晰听到心脏的跳动,压过了窗外早起的鸟啼。真不明白,一个死人为什么还要有心跳,紧张的时候还要心跳加速呢?那张好看的脸慢慢凑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