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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哭声震天,许多家里都穿上了丧衣。
海滩上的血迹被来回冲刷,数日不退。
梁山伯草草啃了两个干馒头,亲自赴往地牢审讯抓来的两个暴民。其中一个不吃不喝不说人话,只会咕噜咕噜地念奇怪的东西。另外一个还是个半大少年,痛哭流涕,梁山伯觉得有戏,命人松绑,好言好语与他交涉,不过得出结论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岸上面目全非的尸体里,有多少是如同前者,被神神叨叨地洗了脑,莫名其妙地死去的?又有多少是如同后者,稀里糊涂地上了战场,再一无所知地赴死的?
看刘百威的反应,他勾结海寇,目的主要是在打压赵、孙两家,自己独大没错。可是他此事做得极小心,怕是只有数人知道,大部分海寇俱是怀揣着来抢便是的心理来的,拷打也问不出什么。
现下赵、孙两家都不是傻子,都想治他,苦于没有证据。
“公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先歇会儿,醒来再想,成不?”四九端来脸盆,想让他洗洗脸,却发现他面白如纸,惊叫道,“公子!你怎么了……公子!”
“没事……”梁山伯伏在桌上,“我歇会儿……”
肋处又传来针刺一般的疼痛,绵延不绝,好似骨肉之间硬塞进去一把带刺的气泡,连呼吸都被挤压着疼。
眼前一片模糊,耳中轰鸣。不知是不是用了火铳的缘故。
“之前马公子给的药呢?公子,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药……”四九喋喋不休,翻箱倒柜地找出药来,倒了热水,回到桌前却发现梁山伯已经睡着了。
他脸侧还沾着两滴干涸的血迹,不知道是鄞县人的,还是海寇的。
梁山伯再睁开眼的时候,下意识地抱住了身边火热的身躯。
“哎?”梁山伯愣了愣,这梦还做得挺真实。
“别闹,让我睡会儿。”马文才转过身来,眼窝下有淡淡的青色。
梁山伯乐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言情了,竟然也会梦见这种台湾小言里才会出现的桥段。“我都好几天没梦见你了……”梁山伯伸手去摸他的胯下,“我看看大屌还在不……”
马文才醒了,睁开眼,舔了舔嘴唇,“你找死。”
梁山伯怔愣地感觉到手中滚烫坚硬的触感,在他如若有形的注视下一点点脸红起来,“什么啊!我还以为是梦呢!”
“怎么了,梦里屌更大么?”
梁山伯笑了两声,刚想翻身起床,忽地按捺不下心中的委屈,揽住他的脖子吻上去。
马文才呼吸一沉,抬起上身揽住他,难分难舍地轻啄他的唇角。
“你真来了啊……”梁山伯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怎么像撒娇?顿时被雷得满脸通红,推开他粗声道,“翘班要扣工资的好吗。”
马文才被他软绵绵的语气逗得全身火热,“你说呢。”继而贴着他的胸膛躺下,“让夫君再睡会儿……起码五个晚上在马背上了。”
梁山伯眼眶有些酸涩,“SB,我叫你来了吗?”
“……哪个说想我的?!”
“嗯,”梁山伯抽疯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想死你了!”
马文才满意地闭上眼。
“想死你的大屌了!”梁山伯说完又伸出邪恶之爪,“你继续睡!我玩我的!”
马文才一把按住他,“你他妈能不能不这么欠操?!”
梁山伯难掩喜色,拍拍他的脑袋起身洗漱了。
72、
马文才起床时已日过中天。梁山伯遣马兴替吴大雷出门巡察,自己端了水盆到屋内给马文才洗漱。又叫阿虎多做几个小菜。
一盘白切鸡,一盘桑树梗,一盘水芹菜,一盘咸菜春笋,一碗鲫鱼豆腐汤,两碗白米饭,两碗叶家水嫩嫩的豆腐脑。
马文才蹙眉看着满桌绿油油,又扒过梁山伯的饭碗,“你就吃这么点?”
“很少么?”
“一点油花也没有……”马文才拨拉了一下那盘鸡,“啧啧,我说你怎么愈发瘦了。”伸手就去摸他的肋骨,“以前病了也才一条,现在都能看见三条了。”
梁山伯自顾自往豆腐脑里加红糖,“不知道,来这边之后就没那么好胃口了。小县城嘛,已经不错啦。”忽地抬眼,有些小心地问道,“那……我叫他们再上盘肉?”
马文才耳根微烫,“就这么吃罢。”又补充道,“我又没嫌你……”
梁山伯唔唔地应了,舀了半匙糖到他碗里,“豆腐脑很好吃。”
马文才尝了一口,抬眼,嘟囔道,“你嘴唇沾上了。”
“什么?”
他哼哼,“想亲你。”
梁山伯也哼哼,“亲呗。”
马文才耳根子彻底红了,“什么?”
“没什么!”梁山伯微恼,抬起头,舌尖去够嘴唇上沾的豆腐。
马文才瞳孔猛地一缩,抬手按住他的后颈,伸出舌头色情地沿着他的唇线舔了个来回,呼吸沉重,不满道,“张嘴。”
梁山伯满面通红,“我……我笋还没咽……唔……”
马文才长驱直入,卷住他的舌头。
梁山伯推开他,“滚,抢食呢。”埋着头扒了两口饭,被他盯得浑身火热,故作轻松地夹了一筷笋给他,“阿虎烧笋特拿手,先焖再炒,嫩嫩的又很脆……”
马文才调笑道,“是嫩嫩的,还滑溜溜的。”
梁山伯斥道,“吃你的!”
两人用过午饭,梁山伯要出门慰问一下各家各户,马文才整理了仪容陪他一块儿去。路上梁山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鄞县的三座大山及之间内斗,又烦恼无法制裁那可恨的刘家。
刘家与海寇勾结早有渊源。他查了海防处登记渔民出入的簿子,发现刘家许多人丁出海时常大半月不归,有人说他们家出海的俱是带着好几麻袋的东西,或贿赂官员或仗着刘家的权势不给查。
梁山伯原先就有听见风声,不过以为他们出海倒卖些日用品于蛮夷,并未放在心上。现下一查,当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马文才一直静静地听了,忽地伸手拍了拍他的侧脸。
梁山伯炸毛,“干嘛!”炸完才发现自己语气太凶,自己也愣住了。
马文才笑笑,“你这样子倒不常见。冷静些想想,不是件好事么?”
“好事?”
马文才也不点破,两人肩并肩走了一阵。
“梁大人!”远远的一个红脸小姑娘朝他挥挥手,“梁大人!今日我们铺子里做了好几锅豆腐分给乡邻……”
梁山伯笑笑,“我已经吃过了!你有如此好心,如玉当真有福。”
“这就是如玉的……”
梁山伯点点头。五儿被这么一说,又猛地抬头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登时脸更红了,随便寒暄了两句便支支吾吾地跑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梁山伯微微蹙眉,“你是说……如今赵、孙两家势力大不如当年,却又不甘看刘家独大,势必排挤刘家。如此一来,实际上是三败俱伤?”
马文才点点头,“若你再趁机作为,他们也无可奈何。”
“我只怕刘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主……”
“山伯,你抬眼看看。”马文才拍拍他的肩膀。
梁山伯抬头望去,街道尽头是一轮血色的夕阳,含着一道银红色的海岸线,隐隐可以看见正在建立的堤坝。两排灰色的砖房挂着白布,在呜咽的海风中瑟瑟抖动,炊烟敧斜,依稀可以听见婴孩的啼哭。
“此事一出,鄞县上下一心,刘家再走不远。”
梁山伯目光平视,竟被那惨淡的景象逼出泪来。
马文才怔愣,抬手揽住他的肩膀。
“刘百威那……混蛋。”梁山伯咬牙切齿,梗着脖子,双眼扑闪,“此役死了我一百七十四个乡民……”
“那日我跟着大林……冲进敌阵……前一秒他还活生生的……一晃就没了……”
“妈的……他身上被砍了八刀……血……都流干了……”
“还有大雷哥的三个弟弟……全……全……”
马文才低下头靠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他就像一个第一次犯错的孩子,不敢声张,独自哽咽着,嘟哝着,吞咽着自己的泪水。他一直目视前方,瞳仁随着飞扬的素缟来回颤动。
一个小孩从旁边的门里钻出来,“哗”地泼了一盆血水,忽地讶异地抬头。
梁山伯尴尬地抹了眼泪。
这时,那孩子却张开豁了口的嘴,猛地“哇——”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