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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舟见马文才如今脾气收敛,大感宽慰。三人交谈甚欢,一径回去。
路上马文才便把自己将赴万松书院求学之事告与梁山伯,并邀请他同去。原以为梁山伯会爽快应允,谁知他沉吟一会子,却拒绝了。“你不必隐瞒,我知道那书院的学银如何,也知吃穿用度素来不凡。不是我心高不愿接受你的好意,只是想必那地也是世家子弟的地盘,我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马文才一惊,面有愠色,“可是我不在之时私塾里的那群乌合之众寻你晦气了?”
“不,萧擎很照顾我。只是面上不说,背地里也嚼舌根,平日态度神气总叫人不快,尹夫子也专横了些。只怕万松书院虽声名在外,也难逃此类。”梁山伯看了柳逸舟一眼,“况且柳先生待我极好,我们平日种几亩薄田,卖些字画,邻里和睦,虽清贫却有乐。”
马文才不好再说,只是见他们行为默契,与自己却生疏了,心里愈发难受。
用晚饭时,果真几个农家小菜,虽说简单,然而颜色鲜艳,口味清淡,别有一番自然风味。席间梁山伯与柳逸舟两人一直在谈什么菜如何做好吃,接下去的时令鲜果蔬菜可以如何如何种些(这其实是一个大吃货带小吃货吃空茅山的故事?)。
马文才想起前些日托人将自己在建康的行李收拾了回来,又带了几箱特产,中有一种合桃酥,味道纯正,想来梁山伯是会喜欢的。
谁知柳逸舟说:“合桃酥是不错,依我说还是桂花糕好吃,可惜季节不对。之前我与山伯去的时候他可吃了一整盒。”
马文才顿时傻眼,“你们之前来过建康?”
柳逸舟点头道,“是了,八月去的,访谒旧友。”
马文才强忍住心头的不适,吃完便回了房。不久梁山伯洗了碗筷也进来了,马文才忍不住当头问道,“你既来了建康,为何不来寻我?”
梁山伯没有说话。
“好,你是想与我断交,也做个世外之人,耳根清净,回归大道了。”马文才见他在身边坐下,怒气渐消,“你不来寻我,也来信和我说一声……”两年来自己如此记挂,给他买了不知多少礼物,也几乎日日写信,他与这柳闲人隐居了也不说,现下竟有和他分道扬镳之意。“你便决定一生隐居在此山中?算我往来看错了你……一身才气,就这样浪费?”
“何以隐居便是浪费?照你说,竹林七贤是浪费,王羲之父子是浪费,五柳居士也是浪费?”
马文才听他这么说,不容辩驳,“很是,那我……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梁山伯有些心虚,“何况你又不是不知,这个时候出身寒门入仕有多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
梁山伯被气得无语,良久才笑道,“好罢,其实我也没想一辈子躲在这儿。柳先生远比这个那个夫子博学,跟着他很好。我也还想着入仕,只是一时找不到路子。”
马文才转过身抓住他的肩膀,“那你便和我走。万松书院里的夫子定不是些俗人,况且我听说书院里有列品状,中正官会直接来书院里评定。”
“可是我不能跟你走。”梁山伯抬头望着他,“马文才,你会杀了我。”
是的,他又回来了,将往书院求学。
一切都不曾改变。
马文才愣住,盯着他认真的眉眼,吓道,“你的意思是……”
梁山伯点头。
马文才嗤笑道,“我道什么,原来是你怕了。”
梁山伯怒极反笑,“我是怕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最终争得鱼死网破。”马文才会变成那样嗜血之人,不可不说是梁山伯的存在逼的。不知如若没有了梁山伯,马文才顺利攻下祝英台,说不定又是另一条道路。
马文才按住他,“你说……要成为我的‘回旋之地’!”
梁山伯咬牙,“我在成为你的‘回旋之地’。”语毕褪了外衣,躺上床去,面朝墙,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马文才思绪烦乱,也只得褪了衣衫。又因早上爬山出了点汗,仍是出去擦了一把身子,光裸着上身便回来了。
梁山伯感觉到他热气腾腾的身躯,怒斥道,“作死,你干嘛!”
“弄湿了没衣服换!睡你的!”说完一指弹灭了烛光,背朝着他躺下。
梁山伯跟了柳逸舟之后便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饭也不吃很多。可怜马文才哪里睡得着,兀自不爽了许久,终究是转过身来,轻声叫道,“山伯?”
梁山伯耳朵处最怕痒,被他一呵也醒了,迷迷糊糊地忘了先前的事,转过身来看着他,“怎么了?”
马文才见他表情怔忡,眉目温和,也软下语气来,“你跟我去罢。我需要你。”
梁山伯拧着眉毛没想什么,道,“哦。”说完又转身睡去了。
马文才如获珍宝,亲昵地搂住他,“此话当真?”
梁山伯哼哼两声没有回答。
马文才微微抬起上身与他咬耳朵,“我绝不会害你。”梁山伯怕痒,遂挣扎起来。马文才只当他反悔了,从腰上解下一个血丝玉佩来,塞到他手里,“这是我马家家传的……前些日子我哥的给我了,我的这个便给你。我带着十四年了……”
梁山伯感觉身后的身躯火热,手心的玉也被捂得暖暖的,心里的一角冰消雪释,默默地点头。反手一把把他推开,稚嫩的少年音低哑,“别冲我耳朵说话。”
马文才才高兴地应了一声,贴着他睡下了。
10、
正月过后不久,草长莺飞,万物复萌,钱塘笼罩在一层青柠色的烟霭之中。马文才与梁山伯不日便要动身。在再次离家之前,马文才做足了场面,摆了好几日的宴,呼朋引伴,名曰告别,实则也望邻里扶持着马家些许。
可巧原本学堂里的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哥儿也有求学之意,听他一说也托人介绍到那万松书院里去。熟稔些的有甘林、秦谷望、鲍捷等人。只可惜萧擎是个放纵惯了的,马文才也不强求。
萧擎比马文才虚长一岁,过年时刚说了亲家,是祖上的远亲,不久也将动身建康,一来完婚,二来让祖父荫个官做做。
一群少年聚少离多,大有劳燕分飞之意,相见难免唏嘘。
那元黎也许久不归了,早几年就私下里跟了舅父在豫州做点生意。只需大了也入了仕,掩人耳目。年后见着这帮儿时兄弟,这人又是感慨又是欢喜,竟夺了马文才的风头,请诸位学子至辋烟楼,为各位饯行。
马文才离乡久了,没听说过这什么楼,萧擎与元黎是自小穿一条裤子的,哪里不知道他想放什么屁,尴尬地暗示马文才道,“你大兄方走,这地恐怕去不得。”
马文才不解。平四便“咳”了一声替他少爷解道,“不过立了个酒馆名头,实是烟花之地。”
马文才略有不喜,“这元黎真是那什么改不了吃那什么。只是他既这样请了,我也不好拒绝,反倒叫人说我拘束了怎的。横竖甘、秦几人还是几年的同窗,他们去我也难避。毕竟不是娶妻一景事,冲撞不了我大哥。”
萧擎见他脾气温和了许多,为人也圆滑起来,也点头称是。
辋烟楼坐落在城郊,红漆楠柱,碧瓦飞甍,亮金抬头,一块匾额烤得微曲,直嵌在门楣上头。青石板做的引路、石阶,堂内连着后院,一片竹林直栽至影壁处。堂前一副大红对联:胸中有丘壑,笔下纵江河。
梁山伯见了心喜,元黎那大俗人竟能找到这么个幽谧仙境来。马文才看他的神色,苦不堪言,哪里敢告诉他,怕他恼了倒疑上自己来,只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一行人上了楼阁,桌上刚摆了冷盘,绿嫩红肥,一群人说说笑笑落了座。马文才直挑了个靠里的位置,又小心翼翼地把梁山伯往里面塞了,看得萧擎咬着牙直笑。
才吃了一会子,桌边的一扇门竟骨碌碌地旋开了,走出一群优伶出来,均是浓妆艳抹,低着头,却眉飞色舞的。
当下梁山伯就斯巴达了,见元黎笑了一声“好”,点了几支曲儿,才明白过来。
那领头的女子一拢袖,在古琴后坐下,“铮”地一声,满座皆喝彩,于是咿咿呀呀唱啊跳啊起来。
梁山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元狗儿这次真是太没规矩,他不知你还服丧吗?”
马文才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们不过坐在此处吃些看看,不做那逾矩的事。”
萧擎安慰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