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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哽咽道:“然后呢?”
她毫不犹豫说:“然后你该兑现你的承诺,放了芳姨他们。”
“那我们呢?”
“我们?”
“我和你,我们。”
“我是我,你是你,没有我们。”她摸着我湿润的双眼,低低地唤我,“赫连睿德……”
我耳边像荡漾着阳光,温暖而柔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竟然满心喜悦,动情地唤了声:“长安……”
“你不适合当皇帝,比我父皇还要心软。”她依偎在我怀里,平静地笑着说,“等到那时候,如果你准,我和我的人一起走;如果你不准,就杀了我。”
我怎么会杀她,她明知道我不会,所以要挟我放她走。在她眼里未来只有两种选择,自由和死亡,两种都是解脱。可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给她第三种选择,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唔,各位童鞋,不要怪池子后妈啊,是他们命不好而已,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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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整的廊下摆满了素胚,从树梢飘落的花瓣如雪一般洒在其中,有的落在瓷器里头,有的点缀着灰暗的青砖。
这些瓷器上了釉之后便要进炉了,心中竟有些不舍。
到底是我和她亲手所做,当中的感情自是其他瓷器不能比的。
一旁的窗户吱悠悠地开了,丝绦探出头来含笑问我:“站在外面想什么?”
我走到窗户面前,打开折扇在她脸颊边轻轻摇着,若有所思道:“希望这一批红瓷能烧成功。”
丝绦像很久以前那样平静地对我淡笑,看我的眼神很认真,慢条斯理说:“烧红瓷最难控制的是火候,谁知道能不能成呢?这也需要看缘分。”
我说:“只是害怕没烧成,那些素胚也都废了,真可惜。”
丝绦取过我手中的扇子把玩着,一面揶揄我:“你是皇帝,怎么如此吝啬。”
我含笑不语,伸臂揽住她的腰,俯首凑到她唇边,“我对你何曾吝啬过?”
她扭身用背对着我说:“但也不见得多大方。”
我拽紧了她的胳膊不让她逃走,故意贴着她耳边说话逗弄她,“除了舍不得放你走,我还有哪里吝啬?”
她挣了几下,脸色微红:“叫人看见了。”
我回首一望,四下里干活的工人并不少。我们在一扇窗户里如此调笑,若是叫外人见了又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好长一段日子我都腻在章阳宫里,到底引起了不满。
前日母后专程上御书房见我,算一算,母后好几年没踏入御书房了。若不是极要紧的事,想必她也不愿冒着后宫干政的名头来找我。
她叫我注意些分寸,那些王公大臣们将女儿送进宫不是为了独守空闺的。
我有些郁闷,辩道:“又不是朕要她们进宫的。”
“如今只有贤越一个孩子,谁也不可能同意立他为储君。”
“只因他身上有汉人血统?”
母后毫不掩饰,点头道:“对,他不能继承夏国江山。”顿了顿,又补充道,“倘若淑妃生下龙子,也是一样。”
我笑道:“这一点母后无需担心,朕和淑妃都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在宫廷争斗中苟延残喘,倘若她将来真的为我诞下皇子,我会赐他封地,让他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若真如此,皇上更应该选择合适的人选来诞下储君。”
母后这番忠告不是没道理,可是我如今哪里有心力去顾及其他人。这时候我尽出最大努力去爱一个人,以求她能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交给我,稍有闪失便前功尽弃。我将一杯茶敬给母后,低头道:“母后,请恕朕力不从心。”
母后苦笑摇头:“皇上的心已被那汉女窃走了,当真是祖先造的孽,报在了子孙身上。”
我正想着再过一个月带丝绦去畅春园避暑,母后那边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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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端着一盅汤来了,说是皇太后赐的。丝绦命侍女接下,面色如常谢恩,转身面对着我的时候才露出几丝轻蔑的笑容:“皇上认为臣妾该不该喝?”。
她未免太聪明了些,知道皇太后有心对付她。
我将她拉入怀里,反问:“你觉得太后要害你?”
“那倒不至于这样下手。”她温顺地用下巴抵在我肩上摩挲,有条不紊说道,“皇上在我这住了好长时间,太后当然不高兴,赐我补汤是叫我识相些,劝诫皇上。”
“那你喝不喝呢?”
“我若喝了,岂不是要将你拱手送人?”她渐渐攀上我的颈,淡红的唇压在我眼角眉梢轻啄,水漾的眼眸中泛出一波一波的柔光,身子如那刚塑好形的素胚,轻轻一捏便瘫软了。
光天化日,连门帘都未拉上,我已然忘情地回应她的索求,断断续续说:“母后是担心……红颜……祸国。”
她双眼微眯,清雅地笑着说:“我便是要祸你的国。”
嘶哑的声音过分妩媚,我不再答话,专心吻着她。
心里暗暗想:若是能祸我一生,那我也认了。
一批红瓷浩浩荡荡被送进窑炉,生火,浓烟滚滚冒出来。
那是凝结了我们心血的瓷器,虽然丝绦告诉我这一批只是试炼,成功的几率不大,我却按捺不住心里的期盼,如同期盼她腹中尽快孕育出我的骨肉一样。
我将她的手牢牢捉住,手心都涔出了汗。
她微微诧异地问我:“怎么了?”
我苦笑,“害怕心血付诸流水。”
“十年才出一件极品,之前所有的心血也不会白费,都是宝贵的经验。”
“可我希望在万寿节的时候收到你还给我的寿瓶。”我喃喃细语,想起那件碎了的红瓷花瓶和她脚底流出的鲜血,若是能尽快地补一只给我,或许我不会时常想起来。
直到窑门关闭,我们打道回宫。
空中浮动着躁动的烟味,想来只要窑炉未熄,这股味道便无法除去,只能暂且忍受了。
我别了丝绦,去御书房接见大臣,询问皇陵修葺的进程。
湛蓝的天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狂风将一片片的白云冲开又席卷。
我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见了异象,茫然问齐安:“刚才是怎么了?”
齐安轻声答:“奴才没注意。”
许是我太敏感了,不过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还隐隐作痛。
大臣们私语片刻,派出一人上前问:“皇上可是龙体不适?”
齐安忙说:“皇上龙体要紧,改天再议也可。”
我紧盯着外面的天色,唯恐此时变天,雨水会渗进窑炉影响红瓷的烧制。
“皇上!”
御书房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侍卫纷纷拔剑相挟道:“皇上与大臣在议事,小小宫女不得乱闯!”
我起身望了一眼,竟是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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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惊慌失措地闯到御书房来了。
定是章阳宫出了事,我忙唤侍卫放她进来,急切询问:“可是要紧的事?”
绿姝脸色苍白,嘴唇哆哆嗦嗦,“太后娘娘派人将淑妃娘娘押走了!”
“可有什么名目?”
“说要请淑妃娘娘去看戏。”
“往哪儿去了?”
绿姝重重地磕头哀求:“皇上恕罪,奴婢不知。”
我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自上回赐补汤给丝绦之后,母后那边没有动静,我也没去看望她。这回可是真的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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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炙热,闷闷的热气从地下烘出来,像烧了地炕一般。
听说母后的凤驾接了丝绦往午门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我只能匆匆赶过去,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突突直跳。从绿姝出章阳宫赶到御书房,再到如今往宫门赶,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我想起方才在御书房瞥见的那一道晴空闪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母后若真想做点什么,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了。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出为何到午门去,有什么戏可看的?
越心急,越慌张,上门楼时打了个趔趄,一只香囊便从怀里掉出来,一颗颗佛珠自香囊中跳脱,纷纷顺着楼梯往下滚。就好似积攒了许久的希望一下子全部落空了一样,看着那些渐渐远离我的佛珠,头顶像压迫了什么重物,站都站不稳。
齐安朝底下的人斥道:“还愣着?赶紧捡啊!”
我暂且顾不得了,叫他们先捡着,自己飞快跑上去。
威严的午门如三面环山,门楼巍峨,阕亭肃穆。
母后站在门楼正中央,即便长时间吃斋念佛,那种傲然睥睨的眼神却不减当年。
丝绦安静地站在母后身边,像尊瓷像纹丝不动,死气沉沉。
我侧头往午门外面看,在阳光下发白刺眼的白砖地上,添了鲜红的色彩。
十三具尸首并排躺在断头台上。
或许不该说是尸首了,因为已经身首异处,头颅沾满了血,七零八落地散在一处。
那些血染红了地,一大滩一大滩,好似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