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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些昏暗，天色已晚，夕阳从开着的窗照进来，把他的人染成了一种奇妙的金色。
还没有燃灯，这时候早忘了要燃灯。
可是他的眼睛却是闪亮的，就像天上第一颗升起的星。
月呢？
今夜无月。
他在有些昏暗的室内，低沉的开口：“花九，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
我装作没听懂他的话，催促道：“白芷，蹙离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你快点救他吧！”。
他这才把目光收回来，背过身去，冷冷道：“你先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不出去！”，我叫起来，这时候为什么要我出去？
他不回头，冷冷抛过来一句话：“要救人，你就必须出去！”。
我放弃无谓的争取，白芷向来说一不二。我垂着头向屋外走去，时不时的回头瞄一眼白芷，他依然背着门站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觉得他的背影似乎很萧索，很寂寞。
我走出了门，方站在院子里，那扇门就在我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我只来得及看到白芷把蹙离扶起来，和他对面坐着。
我趴在门上，顺着门缝向里看去……
第十三章 峰回路转
过去曾经听过人家说：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如今我逼不得已也要从门缝里看人。只是却不知白芷到底要做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上群星已起，那璀璨的星光就像在漆黑的天幕上，扯开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帐，夜色真好。
月光穿过云层，高悬于夜幕之上，淡淡的月华洒满了整个院子。
原来今夜并不是无月，只不过人的眼睛总是会欺骗我们很多事。
有些时候，眼见未必是实。
我拼命的睁大眼睛，从那个小小的门缝里看人。
白芷和蹙离正面对面的坐着，由于距离远我有些看不清，只是觉得白芷的样子好像很凝重。
他把双手缓缓举起，盘膝坐着，缓缓举起的双手在半空中迅速的变换了几个手势，对这些我实在不太懂，看着他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我有些发晕。
看来这阵势还真是不小。
只可惜我虽然又是重生又是修行的，而且还美其名曰是个千年花妖，可修为却实在差得可以。估计妖界也就是没考核，否则我一定业务不过关。
我眼花缭乱的跟着白芷的手势看着，却见白芷忽然双手放在丹田处，向上托起的样子。
他那些花俏的手势我都没看清，而且就算是看清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可是这个手势我不但看清了，而且还很明白。
这是引出内丹的手势！
白芷疯了么？引出内丹要修为大减，弄不好还会被打回原形的。
我撞门，失声道：“白芷，不要！”。
可惜这门居然被他设了禁制，以我和他修为之间的差距，我根本就冲不开这禁制。
内丹已从他丹田处缓缓升起，我看到他嘴微微张开，一枚光华闪烁的内丹出现在他口中。
我去撞窗户，既然门进不去，那么窗户总能进去吧！
可惜窗户也被他设了禁制。我大力的撞击上去，也就被同样大力的弹了回来。
眼泪在我脸上纵横，我想救蹙离，可是却不想以白芷的生命为代价。
“白芷，白芷。你冷静！不要吐出内丹，那会被打回原形的！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笨蛋！你修行了几千年到底修行什么了？怎么修成了猪脑子！”。
我把我能想到的恶毒的话都吼了一遍，我站在院子里，扯着喉咙大骂白芷的猪脑子，可却没有任何回音。
我身上的伤口在流血，心里的血留得更多。
我居然就这样纠结着，不知到底该放弃哪个！
朋友，爱人！我无助的站在月光下，那柔和美妙的月光此刻在我看来确是如此的讽刺。
我接着撞门，门上发出阵阵红光，把我像个皮球一样弹回来。我再去撞窗户，窗上也发出阵阵红光，把我像皮球一样弹回来。
我忽然无比憎恨起红色来。
那间屋子就像张巨大的口，想要把我的爱人，我的朋友吞噬。
那张巨大的口忽然光华大盛，这小院里的屋子如今就像个闪烁的明珠，耀眼得很。我的眼睛在那刺目的光华中勉强睁开，人却像个泄气的皮球般跌坐在地上。
这个一意孤行的石头精，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把自己修行了千年的内丹吐出来了。
你以为这是糖丸么？可以想吃就吃，想吐出来就吐出来，让它在空气中溜达一圈再重新回肚子里？
恐怕这一放出来，再想让它回去就难了！
我悲哀的想着一会打开门后只会看到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眼泪鼻涕的流下来，弄花了我整张脸。
这下完了！不管白芷到底接到了什么任务，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白芷做的，可是我们一起出岛，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个人在人界苦苦挣扎。
一种浓烈的，无法挥去的孤独恐惧感涌上我的心头。
小叶，你不是说白芷是要害蹙离的么？那么，白芷为什么又为了救他而吐出内丹。
难道这种事真的很好玩？没事杀人救人玩？
我一直不能完全相信白芷真的要害蹙离，如今看来小叶的话也未必全对。虽然他是半夏的好朋友，可是他毕竟不是半夏。
而且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我越想越悲哀，越想越有种抽自己几个嘴巴的冲动。为什么我当初就不能相信白芷呢？为什么我没有问清小叶怎么就肯定的说白芷要害蹙离？小叶，小叶现在又在哪？
这鲤鱼国如今正是暖春，可我站在月光下，却觉得好像忽然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北疆。
我用袖子擦脸上的鼻涕眼泪，夜风扬起我的发，那些黑色的精灵舞动在这夜色中，铺张。
有个人轻轻拽我的头发。我继续擦鼻涕眼泪，恼怒的说道：“别闹，谁这么无聊”。
那拽我头发的手更用了几分力，我被拽得呲牙裂嘴“放开，是哪个疯子？”。
我怒火中烧，谁在我心情这样低落的时候这么没有眼力见，居然还来动本姑娘的头发？！
我猛地回头，立刻就看到一张刀削斧劈般的脸，那脸上如今正满是笑意。
白芷！
你没有变成石头！
我愣愣的看着我面前的白芷，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可是手到了他的脸旁却停下，我傻乎乎的问道：“你没有变成石头？没有死？你是活的？蹙离呢，蹙离怎么样？”。
他在星光下好看得紧，那双眼睛居然比天上所有的星星还要亮，他微笑着开口：“我当然没有变成石头，我也没有死。而且我是个实实在在的活物，至于蹙离，他也没有死”。
我这才放心下来。我很想去看看蹙离，可是，
他把我停在半空中的手拽起来，放在他的脸上：“不信你试试，我是活的，我有热度”。
我当然感觉到了他的热度，而且还看到了他发红的脸。怎么太阳落山的时候忘了把天边的晚霞带回去？要不然这两朵晚霞咋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望住我，说：“我很开心”。
我一愣，问道：“开心？”。
“是的，我很开心！”，他看着我，再次重复道。
“为什么？”，我继续发傻。
“因为我刚才听到一个傻姑娘在为了我哭，而且还看到她像个皮球一般被弹来弹去，不过你下次要做这种运动的时候一定要吃胖一些，免得和球有差距”。
“你！”，我气结。
我抬起脚要走，我忙着要去看蹙离，不亲眼看到他没事，我总是有点不放心。
可白芷却忽然正色看我，说道：“其实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我停下脚步，忙问道：“什么事？”。
他忍着笑，说道：“你哭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丑，简直是惊天动地的丑”。
“好你个白芷，有种你别跑！”，我决定不再容忍他对我人格的侮辱，攥起了拳头去追打他，去迎头撞到从屋内出来的蹙离。
他的面色在月光下看来有些苍白，可是那种生命就要消失的迹象却已经无影无踪。
我停在他的面前，把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声音颤抖着说道：“蹙离，你真的好了么？”。
我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喃喃道：“你真的好了么？真的没有事了么？那伤呢？那化仙散呢？”。
他只是摇头，却把手轻轻放在我的手上。
那只是简单的碰触，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就已经移开。
他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白芷，这白芷不知为什么，现在看着我和蹙离的样子，闷闷的，让我觉得他好像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开心。
蹙离向白芷深深一揖，郑重的说道：“今日多谢白芷兄的舍命相救，此情蹙离记在心中，绝不忘怀，他日白芷兄有什么事需要蹙离，蹙离绝不推诿。”。
白芷忙摇手，道：“蹙离客气了，今日的事你不用谢我，反而要谢谢青黛，要不是她把你弄回来，而且还苦苦哀求我救你，�